“貪心?”
葉若認真的往那沈石‘看’過去:“若兒不明白,只感覺這個人,磁場擴張超級劇烈,超出他原本的兩倍多。”
“所謂的貪心,就是他想要的,與他現在的根基不符。”
張信的面色已經平靜了下來,壓制了胸中的那些許燥意。
修士進階圣靈,不僅僅可令元神升華,也是一次重筑根基的機會。
此時的沈石,不但想要恢復他被靈契反噬而損傷的根基,更奢求更多,意圖為他重鑄下接近天柱級的根基,
可人貴在自知,量力而行。世間許多天縱英才,就是毀在了不自知與‘貪心’二字上,總是不自量力,意圖在晉升時奢望更多。
眼前這一幕,可謂是大出張信的意料之外,他原以為沈石經歷這么多年的磋磨,心境會沉穩下來,更加的務實才對。
這對于他而言,無疑是個打擊。
四位圣靈,這本是他這次的底線。
要抗衡神教,神相宗,以及那些依舊隱在背后的勢力,未來他的手中,就至少需三到五位真正的高位天柱級戰力——必須是接近高元德那種,可以在短時間內,抗衡天域。
這是最低的需求,前生上官玄昊全盛之時,就掌握著這樣的勢力。司神命,李開源,李怒山,夢隨風等等,這些日月玄宗內的俊杰天驕,或是聽他號令,或是與他為友。
可卻在他戰死廣林山之前的那一兩年內,他所有的枝葉,都被人陸續剪除。
而除此之外,還得七,八位可靠的法域圣靈,不如此不能支撐全局。
不過考慮到他現在的格局有限,勢力全無,法域圣靈就只能自己慢慢培養。
原本張信對陸華與沈石這二人,都是寄予厚望的。尤其是現階段,他對圣靈級的強者,異常渴求。
可后者的舉止,卻無異是對他當頭一棒。
“很麻煩么?”葉若聽出了張信語氣,極度的陰郁。
“也只能隨他心意了。”
張信搖著頭,使心境恢復平和。此時木已成舟,他再說什么也沒用。
此時就只能祝福,期冀沈石,能夠撐過去。
再這位真要不行的話,就只有再寄望谷太微,能夠一舉成功。
嘆息了一聲,張信收拾了一番心情,就繼續推演功法。
而接下來,當他再一次暫停推演時,卻是三日之后。
沈石的元神升華,要比陸華慢很多,也艱難數倍,直到至今還在調整著,并未引來劫力。
可此時的沈石,已然面現出疲憊之色。
張信暗暗苦笑,愈發不看好這位。而隨后他又把目光,移向了洞口之外。
這次他中斷大風訣的推演,并非是因沈石,而是感應到了這海眼之外,有一股絕強的靈能,正在往下方掃蕩著。
總算是來了么?
張信眼現了然之色,隨后就一個閃身,來到了洞口之外。
“應是神教之人到了——”
紫玉天因知張信的部分謀劃,當她說起此事的時候,并無多少憂色:“這應該是動用什么寶物,才能探測到這海眼之下三千丈。不過這靈能微弱,他們可知你我在這下面,卻絕無法確定你我的方位。”
——就更不用說那東西了,那可是她近在咫尺,都未發現的存在。
“來者莫非是主上之敵?”
此時陸華,已是全神戒備:“可需屬下做什么?”
“無需太在意的,估計他們一時半刻不敢下來——”
張信正說到此處,卻忽的一聲驚咦,回望身后的沈石。
隨后他的眼中,就現出釋然之色:“原來如此。”
此時的沈石,不但渾身上下散著青藍之光,面色也恢復了紅潤,精神抖摟亢奮。
“是太離血精!”
陸華見狀,也不禁發出了一聲飽含艷羨的贊嘆聲:“難怪沈兄會如此激進,原來是有此等神物在手。之前還以為他托大了——”
“希望他能好轉,”
張信心情是大為好轉,心想沈石如能恢復以前身為玄宗客卿時的實力,對他而言,倒是個不錯的好消息。
就在海眼入口之外,神使正負手望著那下方,眸現惑然之意。
“無論是‘樞機儀’的測算,還是方才的‘觀神鏡’,都已確定那上官玄昊,就在這海眼之下,只是——”
天寒神子已重新換了副面具,立在神使之側,而他的語聲,也同樣飽含猶疑。
“你感覺不妥?”
神使轉頭問著:“認為上官玄昊,技不止此是么?”
“正是!”
天寒神子的眼神微亮,誠聲答著:“弟子與上官玄昊數次交手,感覺這位,實是老謀深算,智計百出。此人在教壇留下的線索,本就殊為可疑。再以其人智慧,即便不知我教的‘樞機儀’,也絕不會使自己落入這樣的境地。”
“說的極有道理。”
神使微一頷首后,又轉目看向了高元德:“元德不妨也說說看?我知你對你那位師弟的心性手段,見解深刻。”
那后面的神女聞言,不禁不滿的嘟起了嘴,可終究還是未說什么。
高元德則是毫無受寵如驚之意,平鋪直敘般的說著:“我想知道,他在這下面,到底想做什么——”
他正說到此處,遠處那位正手碰著一面銀白符鏡的主祭,忽而眼現古怪之色:“有人在下方渡劫,晉升圣靈!”
聞得此言,在場的幾位,不禁面色古怪的面面相覷。
“繼續探查,‘觀天境’不夠,那就將‘指坤盤’也請來”
僅僅須臾,那神使就有了決斷:“再調集人力,十日之內,本座需至少二十位主祭,一百二十位大祭司匯集在此!以及足夠布置‘四元誅仙’大陣的人手。”
說到此處,神使就見那天寒神子,似欲言又止。他毫不覺意外的問:“你是覺本座,太保守了?”
“并非如此,弟子只是有些擔心”
天寒神子微一搖頭,恭謹答道:“調集人手需十日,布置‘四元誅仙’大陣需五日,我們又是這般肆無忌憚的探測地底,會不會將那人驚走。畢竟海眼之下是什么樣的情形,我等全然不知,會不會另有出口?此外還有乾坤神符,也不可不慮。這里雖有師妹在此,乾坤神符當是最不用擔心的,可以她一人之力,未必能封鎖得住整個海眼之下,”
“可此時此境,本座寧愿一無所得,也絕不會輕率行事。”
神使語聲淡然,又繼續吩咐著:“再讓人向附近的散修與魔靈打聽,問問這海眼之內的虛實究竟!”
調集人手需要時間,可打聽關于這海眼的詳情,卻是很快。
大約半天后,就有一位紅衣主祭,匆匆來到了神使的面前。
“已問過附近的十幾位散修,結果很奇怪。”
聽到這句,在場等人都不禁生起疑惑之意,神使也不禁眼神微動。
“說說看,怎么個奇怪法?”
“說這幾千年來,有不下千人出入過這海眼,進入到海眼深處。可都無一例外,堅稱那海眼之內一無所有,極為貧瘠,也沒什么兇險事物。唯一讓人奇怪的是,那些被卷入進去的海獸水族,應該有許多才對。可在下面,存活的海獸極少。”
那紅衣主祭:“此外還有不少人,在進入海眼之后,就音訊全無。據說也是在千人左右,數量與生者對半。其中還不乏一些知名的強者,四百年前東海一位散修左度,就是其一。在海眼內失蹤之前,那位已是法域圣靈,”
神使不禁愣神,他已知這位主祭說的‘古怪’,是什么意思了。他不禁頭疼的用手指點著眉心:“那么這海眼之下,可有什么其他的出口?”
“有是肯定有的。否則這海水沉落到何處?”
那紅衣主祭苦惱地說著:“不過都是通往不明究竟的地下萬丈深淵,一直以來。都無人能探查到這海眼的根源。”
“原來如此!”
神使釋然之余,神色卻是益發的謹慎:“傳信本壇,讓他們幫本座問那位,是否有記得關于這海眼之事。”
當聽得這句,高元德不禁微微動容,目中微光閃爍的斜睨了這位神使一眼。
而此時就在海底之下,張信卻忽然笑了起來,滿含著愉悅與欣慰。
因葉若事前在海眼附近,埋下了數以百計的海底觀測機。故而張信人雖不在海眼之上,卻依舊能看到外面的一些情景。
為防被察覺,故而這些觀測機功能有限,張信對神使那些人談不上了然無遺。
若兒卻覺很不解:“可他們根本沒上當耶,看起來都沒有進來的打算,主人你怎么就這么開心?”
“當然要開心——”
張信的唇角,依舊洋溢著笑容:“我既沒有被兄弟出賣,也沒有被他們背叛,這豈不值得高興?”
“原來如此!”
葉若其實沒聽懂,可當她還欲再問的時候,張信卻已轉過頭,吩咐旁邊幾位。
“稍后他們可能會派人下來試探,這就交給你們了。我估計其中,不會有什么真正的強者,所以記得動靜不要太大,盡快解決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