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得吳彥莊親自指點,那是極好的事,慕云晗鄭重謝了:“不知我能為將軍做什么?”
她這人做事,從不白占別人便宜,得別人一分,總想還回二分。
吳彥莊沉默許久才道:“既然這樣,你將來可否替我照料一下小女?晨姐兒生下來就沒了娘,我是個大老粗,沒管著她,才到一兩歲,我又來了這里,實在是很對不起她。”
慕云晗無奈而笑。
吳彥莊的獨女,侯府千金,誰能慢待了她去?
以吳彥莊這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只怕但凡有一點委屈,立刻就要還回去的。
她能幫什么?
不過既然吳彥莊開了口,她肯定只能答應:“只要我能做的,一定不會推辭。”
“那我就先謝過了。”吳彥莊給她斟上一杯茶:“嘗嘗我這野茶,比不得你的如意茶精妙,卻是我在象山山頂上云霧深處親手摘的。”
茶是好茶,別有風味。
慕云晗贊嘆一回,見機會合適,便旁敲側擊說起了京中的事。
那天蒙五爺和她說了皇帝重修密王墳墓的事,她有一些事情不能完全判定。
吳彥莊曾是今上的伴讀,興許他知道得更多。
吳彥莊靜聽她說完,慎重地道:“背鍋未必,但心懷芥蒂是一定的,那個疙瘩尚未消除,你入京后還需低調行事。”
這又是知道她的身份了。
慕云晗很尷尬:“我家這攤爛事,實在是讓人笑話。”
吳彥莊微微一笑,輕輕敲擊著桌面,似是猶豫不決。
最終,沉聲道:“你與顧鳳麟是命定之人,你們的事,吳某不能輕易置喙。不過倒是有一句話要提醒你,凡事多留一個心眼,將來有一天,若是想清凈了,不妨歸來。”
慕云晗心中一動,忍不住看向吳彥莊。
吳彥莊卻已起身,笑道:“聞到飯香了,大約是熟了,走罷,不耽擱你趕路。”
這頓飯吃得十分克制冷清,吳彥莊雖叫了晉樊作陪,但他本人就不是愛說笑的性子,奉行的是食不言的規矩。
晉樊怕他怕得要死,慕安更是視其為師,于是安安靜靜,就連碗筷碰擊的聲音都沒有。
慕云晗吃得很不消化,好不容易放下筷子要告辭,吳彥莊卻又道:“既是餞行,總要喝一杯的,來人,拿酒來!”
吳光捧出一壇子瓊漿酒,看得慕云晗目瞪口呆,莫非要喝完這一壇?
誰想吳彥莊將酒碗滿上,率先一飲而盡,便丟了碗起身:“就此告辭吧。”
慕云晗想說自己都還沒喝呢,就被晉樊推了出去:“快去,快去,不然路上該找不到住處了。”
又趕慕安:“你不去送你姐么?”
姐弟二人出了別院,慕安輕聲道:“姐,我覺得吳將軍好像很不高興。”
小米道:“約是人老了,見不得別離吧。”
這話被人聽見,傳回去給吳彥莊知道,晉樊臉都憋得扭曲了,就是不敢笑。
吳彥莊倒是看得開:“晨姐兒只比她小八歲,我的確是老了。”
所謂君生我已老,應該就是這樣了。
不過將來的事,誰又說得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