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這樣?”齊皇后頹然作倒在椅子上,眼神茫然。
她直覺就是慕氏女的血在搗亂,可臨了,不但證明她錯了,還陪送了一個蔓芬。
宮人辦的是齊皇的差,并不會因為擔心她難堪,就不去告訴齊皇。
相反,齊皇是第一個知道這消息的,但他沒有作出任何反應,這就是在等她去解釋,去認錯。
齊皇后苦笑起來,起身整理衣衫,說道:“把東陽侯和他那兩個手下放了吧。”
至于她,要去向齊皇請罪。
正殿之中,燈火通明,齊皇還端坐在那里批奏折。
他神色肅穆,認真又投入,只是因為之前受了傷和驚嚇,臉色難免有些慘白發黃。
“陛下。”齊皇后不敢貿然進入,遠遠地站在殿門外輕聲道:“臣妾給您熬了補血養胃的粥,您現在要進么?”
齊皇抬頭,淡淡地看向她,不發一言。
他一句話未說,氣勢卻壓得齊皇后不敢抬頭。
“送進來。”齊皇終于開了口,聲音平穩,聽不出半點喜怒。
齊皇后松一口氣,低著頭親自端了粥碗進去,跪到地上,將托盤高高舉過頭頂,是匍匐請罪的意思。
以她皇后之尊,太子生母的身份,做到這樣的低姿態,也是難得了。
但齊皇只是淡漠地看著她,沉默片刻之后才道:“皇后,你還記得當初的事嗎?”
齊皇后微微怔忪:“記得。”
那時候,他只是一條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
而她的娘家江氏,當時也處于不上不下最尷尬的時候——子弟青黃不接,難有建樹,不為老齊皇信任,被章太后母子嫌棄防備。
她的父兄看上了他非凡的才能,篤定他能成為一代霸主,帶領江氏走向輝煌,達成那個祖上傳下來的宏愿。
于是雙方一拍即合,成了盟友。
天下間,最穩固的盟約莫過于婚約。
她比他年齡大很多,他高大俊美聰明出眾,無論膽識武力手段都非同凡響,她卻相貌一般,聰明才智也只是一般。
她甚至不是江氏唯一的女兒。
但他們成了夫妻。
沒有光鮮亮麗、昭告天下的婚禮,有的只是雨夜里的一對紅燭,一床喜帳,一對鴛鴦枕頭。
他還只是個少年郎,明明身在末路,卻臨危不懼,待她周到又細致,把他所有的美好都毫無保留地展現給了她。
大約是他的沉穩出眾震懾了她,也或許是他的溫柔體貼貌美吸引了她。
她心甘情愿與他草草成親,看他遠去趙國,一去多年,心甘情愿等他回來。
后來,經過很多很多的事,他終于登上帝位,他大權在握,她的父兄先后死去,他將整個江氏捏在手中,只剩下一些為他所用、不成威脅的人。
外有顧明月,內有李貴妃。
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以為自己唯一的兒子也一定會慘死。
可他并沒有那么做。
那個夜晚,也是八月十五仲秋夜。
月亮特別的大,明亮無比,特別的美。
宮宴之后,他來到她宮里,他說:“江氏,我是個記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