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
何槐有些心疼這八塊錢了:“才這么點靈氣,澆花都才只能讓它香一點,怎么這外地龜腦仁兒這么小,這就暈了?!”
她把烏龜撥弄來撥弄去,最后扔回宿舍大家不要的破洗腳盆了。
李穎三人打飯回來,看著何槐又在一臉愁苦的啃天書,不由放低聲音,準備換衣服洗澡——
帝都的夏天,可真是難熬啊。
她們小聲嘻嘻哈哈的打鬧換衣服,何槐卻發現那只破腳盆里的小烏龜不知何時已經醒了,正兩只爪艱難的扒在盆邊,兩只黑黑的小眼睛瞅著外頭,格外專注——
何槐順著小烏龜的視線看去,盧芳芳正掀起T恤拍了拍白白軟軟的小肚子——
“阿西吧果然不能跟阿槐一起吃東西……不知不覺我就胖了,今天跟她錯開果然胃口正常了。”
何槐看看她,再看看眼神專注的烏龜,突然明白那種怪異感是從哪里來的了。
她從盆里一把抓住那只黑烏龜,怒氣沖沖的出了門。
“啪!”
何槐一把將小烏龜扔到了花壇,對方在柔軟的野草上打了個滾,格外懵逼——
怎么了怎么了?
它抬起頭來,看著何槐放大的臉——真好看啊……
何槐卻瞪著他——
“哪里來的水鬼,居然附身在烏龜身上,還偷窺女生,要不要臉了?!”
她說完,擼袖子就要把這不要臉的水鬼揪出來,然而才揪住那把飄渺的鬼氣往上一扯,對方就四腿兒亂蹬,凄慘無比的哭了起來——
“疼疼疼嗷嗷嗷嚶嚶嚶……”
它說疼,何槐才不會輕易松手,然而拽了兩下都沒拽動,不由動用靈氣查看——
啊喲。
這倒真是個水鬼,不過倒霉的是,被這只小烏龜的生魂一口咬住了jio,所以……咳咳咳這會兒有一點魂體消化在烏龜的身體里了。
咳咳咳這個這個……
講真,大槐樹成精這么久,這么騷的操作她沒見過。
總之,這烏龜能咬住鬼魂,是有兩分本事的。這水鬼稀里糊涂鉆了烏龜的身子……也挺能耐。
只不過現在生魂死魂糾纏在一起,她剛才用抓鬼的手段生拉硬拽,難怪扯不起來呢!
何槐先是為自己的不俗眼力沾沾自喜(也不是誰隨手一買就能買到這種奇葩的),然后就開始納悶了:
“你怎么回事?”
水鬼年紀不大,也就是一二十歲的樣子,此刻被剛才何槐粗暴的動作傷害到,不由抽抽噎噎:
“我、我叫趙明亮……”
何槐看了看他的魂體——平平無奇,并不明亮。
趙明亮是一名高三學生,一次短暫的假期中,他去河邊不小心溺水了,恰巧那天陰時陰刻陰雨天,他莫名其妙吸了陰氣,從此就成了個水鬼。
但是,吸收陰氣時一時過了頭,鬼門開的時候他就錯過了——如今只能混在人間界了。
拋掉最初的惶恐和不適應以及不舍后,作為一只阿飄的日子還是挺愜意的。
但是,也不是什么死人都能輕易成鬼的,在短暫的一段時間過去后,他的身體很快就開始虛弱了。
趙明亮是個聰明小伙,他感覺到自己的虛弱,于是想出了各種方式,包括上道術上的修煉——
但是,問題是,他不懂啊!
就比如盤腿坐下后,怎么個氣沉丹田,怎么個煉精化氣……他通通不知道。
最后眼瞅著越來越虛弱,在被風吹著飛的時候,落進了一個爛泥塘。
爛泥塘里是人家養殖的烏龜。
趙明亮說到這里有些委屈:“我本來想著,附身在長壽的烏龜上,經過一系列的爭斗,生死廝殺,機緣巧合……我總是能有修煉成人的那一天的——”
他這也不是無的放矢。
作為一名學生狗,是理所當然的,最近幾年,點娘有主角是螃蟹的,是狗,是貓,是松鼠的……總之,他們最后都能變成人,那只螃蟹最后好像在海里還奮斗成海皇了!
天吶。
趙明亮覺得,他所經歷的一切,就是主角該有的套路!
但是,萬萬沒想到,比他還主角的,是這只小黑烏龜——靈魂附體當天就被咬住了一只jio,疼的嗷嗷的不說,還跟烏龜魂魄糾纏上了。
簡直是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單單是這樣也就罷了……”
趙明亮提起傷心事,簡直是凄凄慘慘戚戚:“我本來在池塘里安心等著,誰知道被人家從泥巴里摳出來,洗洗刷刷就批發出去了——奸商!”
他恨恨道:“我才只有六個月哩,這么小的烏龜路邊攤賣,根本沒人養的活,水溫稍有不對就要病死了。”
那可不是,不然也不能八塊錢就賣了啊——畢竟看品種是個外來戶口哩。
何槐大大咧咧一揮手:“沒事,我瞅著它不是本地龜,你這樣一附身,豈不是個混血了?”
對方圓溜溜的眼睛瞅著她,突然“哇”的一聲哭出來——
“嗷嗷嗷嚶嚶嚶……它是個外來戶口我才最傷心嗚嗚嗚……”
趙明亮抽抽搭搭:“本來我想著,不行就努力的活久一點,萬一買我的人好心,愿意把我放生呢?”
里不是這樣的套路嗎,進入池塘,跟本地蝦一番爭斗,然后共同打敗外來物種小龍蝦,然后在淤泥里找到天材地寶,機緣巧合之下進入河道——
他想的很好,很完美,很有節奏感。
但是吧……
趙明亮哭的越發慘痛了——
“我附身的是個鱷龜,鱷龜是外來物種,吃肉的,會破壞生態平衡,不允許放生嚶嚶嚶……”
最可怕的是,商家喂鱷龜,為了便宜方便,都是喂面包蟲的。
面包蟲見過嗎?
軟軟的兩三厘米長,跟個蚯蚓似的,身上有一節一節的紅棕色紋路……
啊啊啊簡直要瘋——
趙明亮哭哭啼啼,再沒有半分主角的風采——
“我本來都打算忍辱負重吃菜葉吃龜糧吃剩飯的……可是現在讓我吃蟲子,這可怎么辦嗚嗚嗚……”
他一只jio還在烏龜的口里,此刻一人一龜糾纏著,就連意識也是一分兩半——一會兒是作為人的意識,一會兒是鱷龜本身的……
剛才只不過在靈氣的刺激下,自己太激動了多看了一眼大學里的小姐姐,沒想到……
趙明亮看了何槐一眼,蹲下身來哭的更慘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