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這樣的消息,李穎再也沒心思逛街了。
兩人回到學校,女鬼進不了校門,此刻早早就離開了。阿槐大人本想著要不把她叫去山莊干活的,后來一琢磨——這一聽就沒個穩定的手藝,回頭再找同事們借錢不還,那不得出問題嘛!
算了算了。
她皺皺眉頭——現在百花山莊檔次很高呢,可不能隨便招人了。
更何況她什么也記不住,對于阿槐大人來說,當真是半點價值都沒有o(╯□╰)o
兩人走在學校的長廊中,李穎突然嘆口氣:“那個喝百草枯的女孩兒,真是可惜了……”
何槐看她情緒不高的樣子,此刻安慰道:“沒關系沒關系,你要是心疼她的話,回頭我把她找出來,安排在百花山莊上班……”
“不是這方面的心疼。”
李穎看著何槐,笑著搖了搖頭,轉而又認真的說道:“你知道嗎?大部分的貧困大學生,在進入學校后,都把生存當做第一要務。”
何槐納悶:“生存不是最重要的嗎?”
然后就是繁衍啦!
“生存當然是最重要的,”李穎搖了搖頭:“可是,之所以被稱為第一要務,就是在滿足了基本的生存條件后,還有其他同樣重要的事——那就是學到可以讓自己生存的本事。”
“你看現如今社會輿論,總說什么階層固化,總說寒門難出貴子——因為很多貧困家庭的學生,當他們進入校園后,就不再享受義務教育,而這時候他們又已經成年,打工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賺錢這種事是有慣性和依賴性的,考一個好大學所能得到的工作要比常人更好一些,比如咱們學校的學生出去做家教,都比其他學校要更貴一些,這就是優勢所在。”
“很多學生沉迷于此,他們在滿足基本的生存條件后,仍舊不斷的消耗大量的業余時間去工作——且不說這個階段所能擁有的工作,對自己未來的提升是否有好處,單單這些工作消耗掉的時間,倘若都能用在學習上,他們一定能成為學校里的頂尖者。”
“大學里,并不只是不掛科就可以的——可惜很多人都不明白這短短幾年的寶貴。”
“他們沉迷于賺錢,存款每多1萬,都覺得自己要遠勝于學校里的書呆子。但是等到大家都畢業后,再過10年,再來看看。”
“那個時候情形又大不一樣了。癡迷于打工的人可能工資一直都在那個框架里,而曾經在學校里只顧埋頭學知識的同學,有可能薪水已經連翻跳起——成了他們羨慕的所在。”
李穎說完這些話,想起那個喝百草枯的女孩兒,心情不太好。不過她看著何槐若有所思的樣子,這會兒狠狠吐口水,又開玩笑道:
“當然了,書呆子也有真的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書呆子,打工者也未嘗不能找到新的商機成為百萬千萬富翁——我這只是描述了一個概率內的可能,聽聽就算了吧。”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畢竟我沒有為生存發愁過,所以也不能體會那些貧困生的艱辛。這么說的話難免有點想當然了,并不能作為參考——我只是大概算了算,助學貸款和貧困補助完全可以維持他們的生活,在沒有其他壓力的情況下,卯足了勁去學習去鉆研,期末的獎學金肯定又能拿到手——這樣每年不必打工都能有存款。等到畢業后工作穩定了,靠著存款,把助學貸款還上——我覺得,應該沒問題?”
何槐懵懵懂懂,她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但想說卻又說不出來,半響才哼哼嗤嗤開口:“那……那你的意思是我不要去打工了?”
“噗——”
李穎悶笑:“那可不行,你剛沒聽先提條件嗎?要沒什么負擔的情況下——倘若家中有老有小需要負擔,或者有什么疾病,又或者像你這樣,敞開了吃一個星期就能吃掉獎學金的人——那不打工才真叫生存不下去呢!”
何槐:……
“沒有那么夸張!”
何槐強調:“我拿獎學金的時候沒有敞開吃過——”
她總共也就拿了那么一回,還是見義勇為得來的,后來就越來越低調了——
唉,這么一想,阿槐大人把機會留給別人,真偉大啊!
兩人沉默的走了幾步,何槐這才反應過來:“啊,你的意思是,那個女孩子是非常有見識,非常優秀,并且對未來有規劃的人,是嗎?”
李穎笑嘻嘻看著她:“對啊,我就是這個意思——你看,大一打工一年還債,大二就做好了學業規劃,沒多久就已經優秀到大集團破格邀請(雖然只是假期實習),證明她真的是非常好的人。”
何槐嘆口氣:“你們人類哦……”
她不滿意的說道:“你心疼她,討厭那個兇手,想讓我盡快幫忙——你就直說呀,大不了、大不了我少收點錢,多辦點事嘛!”
在這里跟她說了那么多話,害得她腦子轉啊,轉的都快帶不動了,這才找到重點。
李穎看著她:“我才不要,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三觀,也有不同的形式風格,阿槐你本領這么強,不能因為我加給你的念頭,你就要去怎么做,這是不對的,也會影響我們的感情。”
“我希望你想做哪件事,是因為你自己想做,自己辨明白是非。”
何槐嘆口氣:“我真的是一個超棒的人啊,你都不用這么拐彎抹角的……”
她小聲嘀咕著:我之前也做出了很好的決定,救了許多人呢……
不過西川市的事情太過玄幻,新聞報道了好幾次,所以……咳咳咳,低調,低調。
畢竟她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好朋友,愿不愿意跟樹做朋友呀。
李穎不知道她心里的小想法,此刻倒是自己心頭憋悶的那股氣出出來了——在她心目中,阿槐是最最最厲害的,什么事她都有辦法。
那個喝了百草枯的女孩兒,一定也能得到妥善的安排。
而此刻,一個小公寓內,身穿牛仔褲白上衣齊肩發的一道模糊的白色影子,正牢牢守在門口,眼睛死死盯著里頭的年輕女孩兒,動也不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