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醫者一邊說一邊搖頭連連。
這樣的病情，不論如何，那都是沒救了。
“這就是你們會診的結果？”顧長生一臉陰沉的瞄過在場的眾人，“生死面前，還未盡力一搏，就直接放棄，這就是你們的醫德？”
顧長生的話讓眾人一陣兒的汗顏，盡皆羞愧的低下了頭。
“長生娘子，不是我等沒有醫德，實在是我等沒那個本事啊！”胡一海踟躕了下，還是率先出聲。
“是啊長生娘子，我等醫術有限，怕是有心無力啊！”徐老也搖了搖頭。
“長生娘子，你也別怪我們，沒有那金剛鉆，我們沒本事攬這瓷細活，長生娘子你醫術精湛，若是還有別的法子，盡可說來，我們全力配合就是！”
“對！長生娘子，王屠夫那樣的傷勢你都能治好，這個你是不是也有法子？”
說到此處，一眾醫者眼中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之火。
長生娘子一直都是能帶來奇跡的存在！一次次的刷新了他們對醫術的認知！
雖然明知里面的檀女已經藥石罔效，可是他們還是私心的希望，長生娘子能再一次出手！再一次將精湛的醫術展現在大家面前，帶領大家領略一番別樣的醫術世界！
顧長生看著眾人如此，低頭繼續看著碗中凝聚的蛋清。
“長生娘子，開膛破肚你都能做的出來，這次是不是也可以？”
“長生娘子，你是不是要把里面那個病患的肚子剝開來看看？就像把王屠夫的腸子扯出來一樣？”
“長生娘子……”
顧長生聽著耳邊噪雜興奮的聲音，心底卻沒有他們那樣樂觀。
她是人，終究不是神！
開腔手術比開腹手術的風險要大得多，沒有人比她更明白，那才是一不小心，就要人命！
顧長生聚精會神的望著碗中逐漸沉淀及至澄清的蛋清，眼中逐漸燃起希望的神采。
“成了！”
顧長生驚喜的喊了一聲，激動的從石凳上站了起來。
血清分離劑，她可以用這個來配血型了！
她要找到足夠支撐檀女度過此劫的鮮血，因為開腔手術要掀開半個胸膛，要鋸開肋骨，要探查胸腔臟器，不論是步驟還是時間上，都繁瑣至極，她要準備好充足的鮮血，以備不時之需！
顧長生抬頭望向站立在院中的眾人，滿柳州城的醫者不下幾十個，還有他們帶來的壯丁，此時正站在不遠處。
這些人，是這個時代的醫者，較之其他人，更容易接受她驚世駭俗的方法。
顧長生一臉嚴肅目光凝重的掃過在場之人，擲地有聲的開口，“我要給她開胸！做開腔手術！”
“嚇！”
“嗬！”
“真開啊？”
“天爺！”
此起彼伏的吸氣聲伴隨著驚嚇聲頓時響起。
他們是希望長生娘子能再展神技，可是希望和現實那是兩回事啊！
那可是個活人，一個活人，你把她的胸膛打開，她還能活？
古往今來，他們只聽說過開膛破肚，真正見識過的也只有王屠夫破肚那一次，現在，長生娘子竟然要嘗試開膛！
那是真正的開膛啊！
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這一瞬間，一眾醫者面色轉換不停，有激動的潮紅，也有發自心底的擔憂和懼怕……
開膛啊！在活人身上開膛！和殺人有什么兩樣？
他們想想都瘆的慌，更別提參與了！這一個瞬間，許多醫者心底都有了一絲退縮……
“沒有三成的把握，我是不會出手的！”顧長生心思通透，只需一眼就看出他們心中所想，當即開口道，“里面的病患是我的侍衛，我會對她負責！”
“剛才你們也說了，回天乏術，藥石罔效！那就幫我試一試吧！這個手術若是能夠成功，這世上的醫術就會前進一大步，我有三成成功的把握，和十成救她的信心！我顧長生眼前從沒死過病患，任他是誰都不行！”
“就算是閻王想跟我搶人，那也要問過我同意！你們可信我？”
顧長生的聲音無比的自信囂張，帶著上位者身居高處睥睨眾生的狂傲……
你們可信我？
一眾醫者聽著這一句，面面相覷，一時無言……
身為醫者，畢生所求，不過是救死扶傷，拯救萬民于病痛，他們就算沒有那么遠大的抱負，可醫者該有的仁心卻是還有一點的！
這世上的醫術會前進一大步！
這是個無比巨大的誘惑！
長生娘子僅憑一人之力，已經大興藥材，讓這世間的醫道大昌。
現在，她告訴他們，這次，或許能讓世間的醫術前進一大步！
對于他們而言，莫說是一大步，就算是一小步，都是致命的誘惑！
更何況說這話的是長生娘子！
他們心中的激情頓時就被點燃了！面面相覷之后，眾人無一不是一臉潮紅。
機會，永遠是留給膽大的人的！
“長生娘子，我們能幫上什么忙，你盡管說！”胡一海咬了咬牙開口，眼中激動的情緒澎湃激昂。
“為了醫道大昌，就算手上真沾了人命，俺也認了，長生娘子，俺能幫上什么，你盡管開口！”
“是了，長生娘子，你大可放手施為，但有吩咐，我們莫敢不從！這次，我們誓要和你共進退！”
胡一海一打頭，眾人頓時群情激昂了起來。
這樣千載難逢的機遇，錯過了，他們會后悔終生！
顧長生一臉凝重的看著眼前的一眾醫者，眸底閃過一抹欣慰。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會想當然的以為，他們就真能如他們自己所說那般，真的什么都會聽她吩咐……
“我要你們的血！”顧長生凝視著四周的眾人，擲地有聲的開口。
“嚇！”
“嗬！”
適才還群情激昂的眾人，聞言頓時驚呼一聲。
四周頓時陷入了詭異的沉寂，眾人盡皆不敢置信的看著中間的顧長生。
顧長生不動如山面色不變的任由他們這么盯著。
“長……長生娘子，你有沒有說錯？”
“你要我們的……我們的血！我們沒了血，那還能活？”
“血是人精！長生娘子你莫開這樣的玩笑！”
顧長生看著頓時變臉的眾人，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弧度。
她就知道會如此！
古人認為血液是神圣的，是人的精魂所在！
要他們的血，跟要他們的命沒有區別！
“你們沒有聽錯！我要你們的血！這就是你們唯一能幫我的！”顧長生打眼掃過一個個驚慌失措的臉龐，擲地有聲的開口，“我給你們考慮的時間不多，因為我不確定檀女的病情什么時候會惡化，我必須要在她病情惡化之前，準備好和她配型成功的足夠鮮血！”
“失去部分鮮血，真的不會要人命！”
“你們想想，王屠夫肚破腸流，流了多少血，人不是也活的好好的？”
“你們再想想，從小到大，你們哪個沒磕著碰著流過血？你們死了嗎？若是流一點兒血就能要人命的話，那你們怎么可能安然無恙的活到現在？”
“請你們相信我，適量獻血不但對身體無害，還會有益！”
“開腔手術不比其他，我要掀開病患的胸膛，鋸斷她的肋骨，來檢查她的臟器是否受損！這個過程，她會失血過多！”
“大家想想吧，有多少外傷病患，是死在失血過多上！我現在要告訴你們，找到匹配的血型，補給他流逝的血液，我們就有救治他們的機會！這個嘗試，你們愿不愿意和我一試？”
一眾醫者聞言，臉上一片驚疑不定。
顧長生的話，徹底打破了他們認知的底限！
失血人不會死？反而對身體有益？
失血過多的病患，竟然還能補給鮮血？
他們突然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兒不夠用！
這簡直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太過匪夷所思的事情了！縱使他們是醫者，都接受無能。
“長生娘子，失血真的不會死？”胡一海被嚇得一臉慘白，小心翼翼的問道，王屠夫手術他是親眼見過的，那血流的啊，他現在想想還有點兒眼暈。
可是王屠夫確實好好的活著！能殺豬能賣肉，活蹦亂跳的，跟沒事兒人一樣一樣的！
所以，胡一海心中有一點兒相信顧長生所說的話。
顧長生點頭，語速加快的道，“我只是要取你們的血樣來配型，只有和病患血型相符的人，才能獻血！我會控制獻血量，絕對不會讓你們有危險！”
“這……這是要換血啊……要是我們獻血沒有危險，那病患豈不是跟我們流一樣的血？”又有人開口問道。
顧長生聞言又點了點頭，“確實如此，血型的問題，我以后再教你們，救人如救火，我現在沒有時間跟你們解釋太多！”
顧長生說到此處，不無擔心的望了一眼帳篷，又往他義父居住的書樓頂層望了一眼。
她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強大氣息……
他終究還是來了……
雖然已經晚了……
顧長生甩了甩頭，她現在沒有時間跟他計較，她要救檀女，勢在必行！
“我顧長生以吾之名起誓，獻血無性命之憂，如若出事，我顧長生愿以百萬身價作賠，如此，你們可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