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一片天空之下,雁門關的官署之中。
弒無絕身穿一身黑色的錦衣,如雪的白發散落在肩頭,看著外面漆黑的夜幕,斜眉緊皺,一臉焦急的來回踱步,“怎樣?多樞還不曾回來嗎?可有他們二人的消息傳來?”
“啟稟殿主,多樞大人還不曾回來,夜色已深,殿主要不先去休息?南皇和沐太子殿下武功高絕,就算不在儀仗之中,也不會出現什么大的危險,殿主就不要多慮了!”站在弒無絕身后的仆人,聞言上前一步,再次開口規勸道。
弒無絕聞言,當即搖了搖頭,眉頭緊皺的開口道,“就算是武功高絕,也不能保證他們就不會出事!你該知道的,此處已經是北蒙領地,我之先人,當初為了將秘境之鑰從北蒙先祖手中追回,可是在這一方疆域,做出過不少文章!有些地方,縱然是他們,也不能去!”
“再去尋,動用秘術,讓多樞即刻來回話!”
說著,弒無絕就沉聲催促道。
“遵命!”那仆人無奈,見自家殿主一臉篤定的神色,只能躬身應下。
等待的空隙,弒無絕的眉頭就從未舒展過,從頭至尾,都皺的緊緊,來回踱步!
從昨日進入臨淵城,弒無絕就感知到,顧長生和周沐的氣息,消失在了他的四周,是以,疑惑之下,弒無絕只得將多樞派了出去,去尋找他們二人,以防他們出現什么不測!
可是,多樞這一去,卻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弒無絕當然不會以為,多樞是暴露在了顧長生和周沐面前,而遭受到了什么不測,依著多樞的身份,只要告訴顧長生和周沐,是自己不放心,派了他去尋他們二人,顧長生和周沐,就算是發現了他的追蹤,也斷無為難他的道理!
可是,到了如今,已經過去一日一夜了,卻還不見顧長生和周沐兩人回轉!
再一想到派去的人是多樞,而多樞因為其弟多熬之死,對顧長生本來就心有隔閡,弒無絕這廂,越發的坐立難安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弒無絕臉上的擔憂之色,更加的明顯!
終于,在弒無絕都快要等不及親自出去尋覓之時,下去的仆人,帶著多樞,出現在了房間之內!
看到多樞出現,弒無絕驚絕天下的臉上,當即露出了一絲笑意,長長的松了口氣,不等多樞行禮,就焦急不已的問道,“他們人呢?已經出去了一晝夜,若是去打探雁門關的虛實,此時也應該回來了,怎么回來的只有你自己?”
“殿主……”多樞將自家殿主的焦急盡收眼底,掩在黑衣之下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為難之色。
弒無絕見到多樞如此,心下不由得打了一個突,上前一步,抓住多樞的一只臂膀,焦急的開口道,“他們人呢?說!”
“殿主,是屬下無能!”多樞見此,當即單膝跪地。
“少說這些沒用的,說,顧長生去了哪里?你竟然罔顧本殿旨意,不傳消息回來!”弒無絕見多樞如此,驚絕天下的臉上,頓時更加焦急了起來,一臉肅殺的開口斥道。
“不是屬下不傳消息回來,而是屬下,無法傳消息回來,殿主……”多樞聞言,低垂的臉上,無奈之色更甚。
多樞這句話出口,站在多樞身前的弒無絕,臉色瞬間刷白,身形一個踉蹌,不自覺的后退了一步,狹長的眸子,滿是震驚之色,失魂落魄的低聲呢喃道,“無法傳消息回來……無法傳消息回來……莫非,難道,他們,去了那里……”
說到這里,弒無絕忍不住的轉頭,往雁門關以東的方向看去……
多樞的本事,弒無絕心中,自然是知道的,而這雁門關中,能夠讓多樞都沒有辦法將消息傳出的地方,只有一個!
那就是天塹絕地,忘憂谷!
“多樞,他們去了忘憂谷?對不對?說!”回神之時,弒無絕的臉上,已經瀕臨暴走之態,一把將地上的多樞給提了起來,焦急不已的開口問道。
“回殿主,是!他們進了忘憂谷!”多樞見自家殿主如此,無奈之下,只得據實已告!
“忘憂谷!忘憂谷!無回崖!多樞,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忘憂谷中無回崖,本是我族先祖為了清理門戶,扼殺北蒙先祖弄出來的絕地,為什么不攔著她?為什么?”
從多樞嘴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弒無絕驚絕天下的臉上,瞬間猙獰了起來,近乎歇斯底里的大喝道。
“殿主!屬下攔不住!屬下原以為他們進入忘憂谷,只不過是好奇,想去探個究竟,誰成想,他們竟然是沖著世人嘴里的斷腸崖去的?等屬下反應過來,想要阻攔之時,已經晚了,隱世世家之人,驚動了守護在斷腸崖邊的食人蟻,顧長生和周沐,被牽連其中,無奈之下,只得被追下了斷腸崖,幸得屬下距離較遠,才得以逃脫,不然的話……殿主,是屬下無能,沒能及時攔住顧長生!還請殿主降罪!”說著,多樞就低頭,悶聲悶氣的開始了請罪。
弒無絕聽著多樞的話語,看著跪地請罪的多樞,搖了搖頭,驚絕天下的臉上,閃過一抹苦笑,滿是嘲諷的開口道,“多樞,說什么斷腸崖,這是世人,對無回崖一知半解的說法,身為我古國重臣,別告訴我,你不知道無回崖的秘密!”
“多樞,本殿以為,你就算是和顧長生心有芥蒂,也不會在大是大非之前,忘記了你身為古國之人的身份,可是,你太讓本殿失望了!你若是真心想要攔住他們,怎么可能沒有機會?說什么驚動了食人蟻!在驚動食人蟻之前,你分明就明白了她的意圖,所以,才及時脫身,看著他們下了無回崖!”
“殿主……”跪在地上的多樞聞言,當即不敢置信的抬起了頭,神態倉惶的想要開口解釋。
可是,弒無絕卻沒有給他開口解釋的機會,一揮斷他還未出口的話,驚絕天下的臉上,滿是肅穆之色的往房間外的漆黑夜色望去,低聲的繼續道,“我古國秘典有載,無回崖下無回路,就算是神明,也有去無回!那本是我古國先祖,為了扼殺叛逃家奴,而用了無上之力設出的絕境,多樞,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眼睜睜的看著她下了無回崖?你這分明是要她死!”
“殿主,屬下……”多樞聞言,跪在地上的身軀,忍不住的顫了一顫,眸底閃過一抹陰鷙的光芒,看著自家殿主,沉聲開口道,“殿主,難道她不該死嗎?我古國有多少人折損在了她的手里?難道,她不該死嗎?殿主,開啟神隕之地,能夠解開我古國千古之謎,那只是一個傳說,當不得真的!你何必為了那個莫須有的傳言,一再為她殫精竭慮?殿主……”
“閉嘴!”可是,不等多樞將話說完,弒無絕就回神,神情凌厲的打斷,看著多樞,沉聲開口道,“時至今日,多樞,你以為,我們還有回頭路可走嗎?臨淵城,聚煞陣已毀,欺天殿已廢,我弒氏一族,再無后人可以蒙蔽天機降臨世間,多樞,本殿已經是弒氏一族,僅余的血脈,看到本殿胳膊上的生死線了么?等到這生死線蔓延至本殿脖頸之時,就是本殿應劫而亡之日,本殿若亡,無后人守護爾等,那時間,就是你們,就是我古國闔族,隨我同赴地獄之日!多樞,就算那只是一則傳言,就算它不可信,也已經是我古國,最后的希望了!可是你,你卻眼睜睜的,看著顧長生踏入了無回絕境!多樞,她是我古國唯一的希望,是本殿破釜沉舟,不惜絕了所有后路,也要保全的人,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如此……”
“殿主!若非是她,你何須開啟欺天殿?臨淵城的聚煞陣又怎么會毀于一旦?殿主,說一千道一萬,都是因為她,你幾次三番的逆天而行,才讓自己,讓我們闔族,走到了這番進退維谷之地,殿主,如果不是為了她,你的生死線,怎么會這么早出現?不是為了她,你怎么會耗盡生機,華發早生?殿主,我們可以再想他發,來為你續命,但是,不要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她一人身上了,傳言,未必是真,我古國……”多樞聽到弒無絕的話語,神情也跟著激動起來,對顧長生的怨憤,再也難以掩飾,指天對地的開口道。
弒無絕聞言,看著多樞,臉色逐漸變得慘白,搖著頭,吶吶的開口道,“所以,多樞,在你的心里,是本殿,親手將古國推至了這進退維谷的絕地嗎?是本殿為了一己私情,為了救她,屢次逆天而行,才將古國推至了這番絕境嗎?你是這么以為的?還是說你們,你們所有人,都是這么以為的?是本殿要害你們?要害古國?你們,所有的古國屬民,是不是,都是這么以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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