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弒無絕就轉頭,看向了在房間之內的其余仆人,驚絕天下的臉上,滿是凄涼之意。
“殿主,屬下不是……”多樞見此,焦急的上前了一步,倉惶的開口。
看到多樞走過來,弒無絕揮手后退了一步,搖著頭,驚絕天下的臉上,掛著一抹苦笑搖頭道,“不是的,多樞……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的……我弒氏一族,守護爾等萬千年,是使命,是枷鎖,是桎梏,是生命難以承受之重,可是,我的先人,從不曾想過要放棄你們,本殿,又怎么會因為她,放棄了你們,斷了本殿和你們的生機?”
“不是那樣的!多樞,本殿對她,一見鐘情是真,本殿為她,幾次三番逆天而行也不假,可是,你可知道,本殿為何這么做?明知,覆水難收,會將本殿和古國,都推至沒有退路的境地,本殿為何還要這么做?”
“你們的心底,其實都在怨恨本殿對不對?你們以為,是本殿為了一己私情,為了想要擺脫你們這道枷鎖,才如此,對不對?呵呵……”
說著,弒無絕就凄笑一聲,搖了搖頭,閉了閉眼,沉聲繼續道,“事實,并非你們想的那樣,今日,本殿就來告訴你們,為何,本殿縱然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救她,也要讓她去往神隕之地!”
說著,弒無絕就緩緩的抬起了雙手,一抹瑩白的光輝,在他是掌間,緩緩的凝聚……
多樞和在房間內的幾個仆人見此,神情頓時一凜,雙腿幾乎是不受控制的,在這瑩白的光輝出現的剎那,就往地上跪倒而去……
“我弒氏一族,生來身負喚月之能,這點,你們是知道的,那么,本殿就讓你看看,如今,本殿所能召喚而出的月輝,是什么樣子……”
說著,弒無絕氤氳著白瑩白光輝的兩手,緩緩往一起靠攏,隨著他這動作,兩手間的瑩白光輝,逐漸匯合到一起……
剎那之間,整間客房,宛如被月光洗禮過一般,通透的白……
一輪滿月,在弒無絕的掌間,緩緩出現……
多樞等人,在弒無絕掌間,那一輪滿月出現之時,臉已經貼在了地上,身體忍不住的顫抖,虔誠的膜拜……
而弒無絕,卻盯著自己兩手之間出現的那一輪滿月,驚絕天下的臉上,嘴角微微勾起,轉眼看向跪地的多樞等人,沉聲開口道,“多樞,抬起頭來,你不是一直以為,本殿是因為對顧長生的一己私情,才為她做了這么多么?那么,今日本殿就讓你看看真相!”
“殿主……”叩拜在地的多樞聞言,連頭都不敢抬,顫栗的身子,搖頭連連。
他們是沙海狼族,天狼嘯月,與他們而言,是本能……
對于,月光,他們的尊崇,來自靈魂深處,完全不由自主!
“多樞,抬起頭來,你們抬起頭來!本殿以神之后裔的身份,命你們抬起頭來,看看清楚真相!”弒無絕看著跪地的眾人,沉聲開口,驚絕天下的臉上,雪白的發絲纏繞,已然被汗水浸透……
“殿主……”多樞聞言,顫顫巍巍的抬起了頭,順著自家殿主的目光,往他兩手之間看去……
一眼!
只一眼!
多樞掩在黑衣之下的臉上,就露出了如遭雷擊的神情,瞪大的雙眸之中,滿是不敢置信之色……
而在弒無絕的命令之下,隨著多樞一起抬頭的數個仆人,望著弒無絕掌間的那一輪滿月,一個個的臉上,也滿是驚懼之狀……
只見,弒無絕的掌間,一輪滿月,銀輝滿滿,可與天空之中掛高的皓月爭輝……
而這,不是讓他們震驚的!
讓他們震驚的是,弒無絕的掌間,那一輪滿月之上,隱隱綽綽出現的影像……
一個頭戴王冠,棱角分明,眉眼之間,盡是囂張之色,長相極美的女人……
她的美,帶著入骨的囂張,傲骨天成……
顧長生!
雖然,那影像影影綽綽,可是,幾乎是在看到那朦朧影像的一瞬間,多樞的心底,就閃過了顧長生的名字!
這世間,只有顧長生,唯有顧長生,能有這般的神韻!
就連他古國公主扶風天瀾,都難及萬分之一的神韻!
顧長生!
出現在這一輪滿月之上的人,是顧長生!
“不可能!這不可能!殿主,一定是你在搞鬼,顧長生的影像,怎么可能會出現在滿月之上?不可能!這不可能!這不是真的……”倉惶的搖頭,多樞的膛目結舌的開口,臉上,滿是不敢置信之色!
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這樣的事實!
怎么可能會這樣?
“多樞,你要自自欺人到何時?”弒無絕緩慢,略帶著一絲脫力的聲音,在多樞的頭頂響起,驚絕天下的臉上,帶著一抹苦笑,緩緩開口道,“多樞,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清楚我弒氏一族的秘密,不是么?本殿,是神之后裔,身上,流著真神的血脈,喚月之能,與生俱來,所喚之月,本就是這天際的明月之光……”
“這一輪明月,本就和天際的那輪皓月相同,多樞,你可看清了?她不是本殿選定的人,而是皓月之志選擇的人!本殿初見她之時,她的容貌,就仿佛在本殿的骨血之中復蘇了一般,待得本殿動用了喚月之能時,才知道,她是皓月之志所選定的人!”
說著,弒無絕的身形,就是一個趔趄,兩手之間的那一輪滿月,也隨之消失,銀白的月輝,化成支離破碎的光點,帶著顧長生流轉的朦朧影像,逐漸在房間內消弭……
“殿主!”多樞見此,當即從地上起身,伸手,扶住了弒無絕蹣跚的身形,焦急難掩擔憂之色的喚道。
“我弒氏一族,雖為神之后裔,卻世世代代,枷鎖纏身,不得解脫,落到今日這番境地,就算身負喚月之能,神力通天徹地,也不能改變什么……”在多樞的攙扶之下,弒無絕緩緩的穩住了身子,平復了呼吸,沉聲開口道,“可是,卻有人,承襲了皓月之志……影像出現在了皓月之中……多樞,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殿主,屬下……”多樞聞言,眸底的神彩,當即就閃躲了起來。
“多樞,本殿有多嫉恨這天地不公,你應當知道,本殿和本殿的先人,是何等的希冀,能夠探尋當年被掩埋的真相,你也應該知道!本殿費勁心機,一路籌謀,所為的,不過是一個真相,哪怕是,顛倒了這世界,也在所不惜!”看著多樞,弒無絕沉聲開口道,“可是,誰又能真的顛倒了這世界去?多樞,縱然本殿身為神之后裔,身負喚月之能,想要做到,也并非易事!”
說著,弒無絕揮手,隔開了多樞的攙扶,看著窗外,掛在天機的那一輪皓月,失神一般的開口道,“這天道雖然有缺,可是日月輪轉依舊,草木枯榮,歲月一如往昔,但是,承載著皓月之志的人,出現了!多樞,你可知道,顧長生若是隕落,代表著什么嗎?”
說著,弒無絕抬手,一指高掛天際的那一輪皓月,沉聲開口道,“看,看見那一輪皓月了么?本殿召喚而出的滿月之上,有著顧長生的影像,那這皓月之上,也應當與之相對應!承載了皓月之志的人,她如果死了,那么,這一輪皓月,怕是要永綴西山,再無升起之日了……”
“多樞,如果,日月輪轉不再,這世界,陷入一半白晝,一半永夜之時,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多樞聞言,掩在黑衣之下的臉上,滿是驚悚之色,倉惶的搖了搖頭。
已然走到窗邊的弒無絕,雙手一伸,沉聲道,“意味著,這世界,即將陷入滅世的荒蕪,江河倒流,草木凋零,生靈涂炭……若真到了那時,本殿還追求什么真相?這整個世界,都要與之陪葬,還有什么真相可言?”
“殿主……”多樞聞言,臉上,當即露出了一抹焦急之色。
“多樞,不是本殿,為了一己私情,幫她,而是,你我共同的信仰,是月神,選定了她!從她的影像,出現在皓月之上時,本殿就知道,不論如何,本殿都不能讓她出事!及至,神隕之地開啟,女神宮殿重見天日,當年的真相重現人前,本殿都不能讓她有絲毫的閃失……”說著,弒無絕就緩緩的低下了頭,雪白的長發,隨著他的動作,緩緩垂落,遮擋了他的半邊臉,“多樞,從始自終,她都不是我們的仇人,換句話說,是本殿,步步算計,算計的她來到了此地,本殿機關算盡,不過是為了,能夠借助她的手,打開神隕之地,探尋古國當年的真相……”
“是本殿算計了她,利用了她,害苦了她……是本殿對不起她……”
“天瀾恨她,是為了一己私仇,你恨她,是因為她殺了多熬,可是,多樞,你告訴本殿,本殿有什么理由恨她?”
“明明,是她該很本殿才對……可是,本殿卻厚顏無恥的,以施恩者的姿態,出現在了她的面前……本殿,才是最可恨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