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沐聞言,點了點頭。
而顧長生卻轉身往身后的大殿走去,一邊走一邊對身后的女官沉聲吩咐,“傳令下去,讓駐扎在城外的暗夜軍全副武裝,即刻進城!”
說到這里,顧長生又對著周沐道,“借你的令牌一用。”
“好!”周沐二話不說,就將腰間的令牌扔到了那女官手中。
“手下即刻就去!”女官捧著令牌應了一聲,二話不說,轉身就退了下去,快速的消失在了天宮之中。
而顧長生卻一把拽起周沐,繞過后殿,抄了近路往孛兒只斤念住的院落走去。
“你決定了?”周沐低沉的話語聲在顧長生身后響起。
“如果有人明知道我家老爹和義父有危險而不告訴我,即便是為了保護我,我也勢必恨之入骨!”顧長生頭都沒回,沉聲開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孛兒只斤念與你我而言,重逾家人,我們不能把她留在大周,讓她就這樣不知不覺間失去父親!”
“好。”周沐聞言,嘴角微勾,輕聲道。
夕陽的余暉之下,兩人的身形快速的穿梭在天宮行宮之中,到了孛兒只斤念所在的院落,卻沒找到她的人,顧長生也不著急,吩咐了一聲,就著手開始幫孛兒只斤念整理行囊。
因為是女兒家的東西,周沐倒是不好動手,只能站在門口看著他家的小女人領了幾個女官來來回回的忙活。
傍晚的上京街道之上,夕陽西落,夜幕漸垂,一個女子騎在一只精巧的疾風蠱上,化為一道流光,在大街上穿梭而過。
“嚇!那是什么?剛才我背后一涼!”街上正準備擺夜攤的小販嚇了一跳。
“吶吶吶!那是南疆的傳信蠱!”另一個人指著穿梭過遠處的一人一蛇,張口結舌的道。
“天!南國怎么會動用了傳信的神蠱如此焦急出城,聽說昨日太子殿下和他的老丈人打了一架,莫不是出事兒了?大周和南國的婚事泡湯了?”
“呸!別胡說八道!看去的這么急,定是出了什么事兒,不過就算是有事兒也挨不著咱們!快些做生意才是正事兒!”
“也是……”
百姓們交頭接耳了一番,也就各自忙各自的去了,當初南皇進京的時候,他們可是見到過南國儀仗中那諾大的蠱蛇,現在倒也不是那么害怕了。
畢竟,人對未知的事物才是最恐懼的,一旦揭開了那層未知的布,一切也就不那么讓人毛骨悚然了!
街上的百姓們又是欽羨又是贊嘆了一陣兒,便各忙各的去了,可是,他們的攤子才擺好,那邊一溜兒馬蹄踏地之聲就遙遙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遙遙傳來的警告聲。
“暗夜行軍,借道百姓!”
“暗夜行軍,借道百姓!”
初時,還有人沒反應過來,傻傻的站在街上,然后,就有兩騎先鋒女兵揮鞭而至,精準無誤的用馬鞭纏到他的腰上,轉手就扔到了路邊。
被扔的人爬起來,撲打了一下身上的沾到的泥土,一臉驚嘆。
“我的天,這是誰家的姑娘,看打扮不像是南國人啊,怎么身手這么利索,把人甩出去給丟羽毛似得,俺還愣是沒傷著分毫!”
“你傻啊!沒聽到她們先頭喊的什么嗎?暗夜行軍!暗夜行軍!暗夜軍!”
“暗夜軍?”
就在借道兩旁的百姓嘰嘰喳喳的時候,幾列騎兵如同風云過境一般,從他們面前的街道上席卷而過,馬蹄踏地,連蹄聲都出奇的一致,震的地面仿佛都跟著轟鳴了起來,暗紅色的披風,暗紅色的輕甲,輕弩,短匕……各種刀兵皆掛在身上,馬上之人各個神情凜然,有男也有女,可是不論男女,都如出一轍的讓人不敢直視!
他們仿佛能夠感覺到屬于戰場的血腥氣息撲面而來,凌厲而決絕,讓他們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暗夜軍!能以六女破城池,能一百人之數敵百萬虎狼之軍的暗夜軍!”
“南皇長生的嫡系親兵!大周出身的暗夜軍!”
“真的是暗夜軍!天!真的是所向披靡,無所不能的暗夜軍!”
“他們不是駐扎在城外日夜不停的演練嗎?怎么入城了?”
“太威風了,這,這簡直是我見過最無堅不摧的兵馬,行軍就有如此威勢,若是打起仗來,那還了得?不怪是曾經創下神話般戰績的暗夜軍!”
各種贊嘆聲,仰慕聲傳入暗夜軍男女的耳中,他們置若罔聞,依舊催馬,焦急的往天宮的方向趕去。
他們接到的命令,全副武裝,即刻趕往天宮!
服從命令,是暗夜軍的天職!
他們的大人有召,就是他們履行命令之時!
暗夜軍穿街而過,驚動了半個上京,無數的百姓站在街頭,熱血澎湃的講訴著自己見到了傳奇中存在的暗夜軍!
暗夜軍中小娘子長的是那么嬌俏可人,卻有萬夫當關之勇,暗夜軍中男兒血氣方剛,能以一敵千……
而此時,天宮中,追逐著月西樓的孛兒只斤念終于被女官們找到,帶回了自己居住的院落,孛兒只斤念一到院落,就被眼前的場景給驚呆了,她慣用的東西,已經散亂不堪,而必須的東西,卻被打點成了幾個精簡的行囊,顧長生正帶著幾個女官,在她的院落中挑揀完畢。
“顧長生你這是做什么?怎么亂翻我的東西?”孛兒只斤念心頭一慌,二話不說,就丟下月西樓跑了過去。
“你回來了。”顧長生轉頭看了孛兒只斤念一眼,然后吩咐身邊的女官,“快些收拾,除非必須,其余的一概不用打點!”
不遠處立在院落門口的月西樓聞言,好看的眉頭不由得一皺。
顧長生吩咐完身邊的女官,才真正回身,看向怒氣沖沖站在身邊的孛兒只斤念,一臉正色的開口,“念,行囊我已經快要為你打點好,你走吧!”
“你什么意思?我還沒參加完你和師兄的婚禮,你……”說到這里,孛兒只斤念一愣,不敢置信的看向顧長生,吶吶的開口,“你知道了?”
昨日天宮擺宴,她接到北蒙那邊來人傳信,說是父王的身體每況愈下,讓她盡快回去。
她一心想著,如果顧長生和自家師兄的婚期定下,離的近了,她就等參加完婚禮再回去,因為她父王的身體本來就不是很好,也經常拿這個當由頭召她回去。
“孛兒只斤念,事情不是你想的那般!”顧長生看著眼前五官深邃的外族佳人,這是她的生死之交的好友,伸出手,抓住她的肩膀,難掩焦急的開口,“這次是真的性命攸關!孛兒只斤念,我和周沐剛接到你父王的親筆信,北蒙乞顏部奪嫡內亂,你父王身陷囹圇,他以父親的身份懇請我和周沐將你攔在大周,不論如何,都不能讓你回去北蒙!但是,孛兒只斤念,如今北蒙塵埃未定,你父王還沒有性命之憂,但是一旦承襲北蒙之人確立,你父王就真的生死一線了!”
“什么?不!不會的!”孛兒只斤念聞言,當即不敢置信的搖了搖頭,“不可能的!顧長生你騙我!我父王怎么可能傳信給你們?我乞顏部馬上民族,最是豪爽,怎么可能有人奪嫡!不可能的!這不可能的!”
“孛兒只斤念你醒醒!王權至上!沒有什么不可能!”顧長生見此,當即抓著孛兒只斤念的胳膊,穩住她節節后退的身形,厲聲大吼。
孛兒只斤念被顧長生吼得神情一僵,她生在帝王家,卻沒有長在帝王家,可是,對于王族中爭權奪勢的傳聞,她聽到的也不少,她是狄先生的弟子,學的除了武學,還有兵法謀略,她并非一個單純無知的公主……
就在孛兒只斤念出身愣怔的瞬間,嚴亭貂蟬等數個暗夜軍將來在院落門口勒馬,一個閃身到了近前,單膝跪地正色。
“手下拜見大人!”
“手下拜見大人!”
顧長生看了他們一眼,復又轉身看向孛兒只斤念,沉聲開口,“念!我和周沐大婚在即,這場婚事,事關大周和南國,萬眾矚目,親長所盼,我們走不開身!念,你曾率領暗夜軍南征北戰,我如今將暗夜軍招了來借給你,行囊我已經給你打點好,你即刻出發,趕回漠北!”
顧長生說著,就一把抓一旁的幾個行囊,一手拽起猶在呆愣中的孛兒只斤念往院落外走去,抬手將行囊甩在了一匹馬上,然后轉身對上呆滯的孛兒只斤念,從懷中一把拽出幾個令牌,塞到孛兒只斤念懷里,焦急的開口,“念,這是周沐的令牌,拿著這個令牌,你可以在大周境內暢行無阻!”
“這是我的長生令,拿著這個令牌,天下藥行,但凡受過我顧長生醫書恩惠,都會為你行軍提供藥材!”
“這是江湖上的風云令,江湖無處不在,拿著這個令牌,你即便是到了漠北,也能盡快的了解那邊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