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愿以償的用婚書換了兩個鋪子,紀顏寧沒有著急離開滄州,她答應了紫玉一起逛花燈節便不會食言。
滄州城的花燈節很是熱鬧,白日里倒是沒覺著有什么,到了傍晚街上的人便陸陸續續開始有不少的商販在開始擺設自己的攤位,紀顏寧帶著兩個丫鬟出門的時候,外面已然是一片喧嘩景象。
一眼望過去,滿眼皆是絢爛耀眼的花燈,延伸到看不見的盡頭,熙熙攘攘的人群充斥著各種叫賣聲,驚呼聲,讓人置身其中,難免有些恍然。
“小姐,你看這個好漂亮!”
鶯兒站在小攤前,拿起了一個栩栩如生的蝴蝶式樣,揮動起來,蝴蝶的翅膀扇動著,就像是真的飛舞在空中一般。
紀顏寧輕笑:“喜歡就買一個。”
鶯兒點了點頭,付錢買了一只,把玩在手中愛不釋手。
當大小姐的丫鬟就是好,不僅吃穿不愁,例銀也很多,能買得起很多喜歡的東西。
跟著紀顏寧身后紫玉說道:“這才剛出來你就買,聽說花燈節好玩的東西可多著呢,只怕待會兒你挑都挑不過來。”
鶯兒聽了紫玉這么一說,微微蹙起了眉頭,似乎是這個道理。
小攤老板道:“花燈節好玩的東西多,不一定要用買的,可以用贏來的,那些才是好東西呢!”
鶯兒問道:“猜燈謎嗎?”
小攤老板道:“你們是外地人吧?我們這兒的花燈節,不止是猜燈謎,還有破殘棋局、聽音辨曲、對對聯、比書法、投壺這些許多好玩的玩意,越厲害的人獎勵就越豐厚。”
鶯兒有些為難,琴藝書畫這些東西,她可是一竅不通。
轉頭看了看大小姐,鶯兒突然笑了起來:“有大小姐在,我們也去贏獎勵去!”
紀顏寧頷首:“好。”
主仆三人繼續逛著,才發現剛入街巷時,在前面的都是些商販,越到內里越多他們所說的比試贏獎勵。
不過并不是隨便就可以參與的,大多都是要交一兩文錢才能比試,這樣一來,商家們倒是能回些本兒,也打響了名氣。
紀顏寧她們來到了一個投壺的攤子前,這攤子上的規矩是兩文錢投十次,有十個瓶子依次前后緊挨著,一個比一個遠,若能將箭矢投入七個不同的瓶子,便可以獲得獎勵,投到的瓶子越多,獎勵越是豐厚。
若是全中,便可以贏得一支流珠花簪,那簪子上的流蘇乃是用好幾顆色澤圓潤的珍珠制成,看起來倒是十分的搶眼。
有不少男子前來投壺,只為贏到簪子博佳人一笑,只是最多的也能投中七個,拿到了成色一般的簪子而已。
紫玉給了商販子兩文錢,讓紀顏寧開始投壺。
眾人一看是個女子,倒是有不少人看起了熱鬧。
紀顏寧接過一枚箭矢,朝著瓶子的方向隨手投了出去,投進了最近的瓶子里。
“姑娘好手氣。”老板在一旁笑得眼角彎彎,看起來紀顏寧并不是什么厲害角色,只是瞎碰了運氣才中了最近的一個。
紀顏寧接過第二枚,輕輕一擲,落入了第二個瓶子里。
圍觀的人看著,都嘆道,這運氣也太好了些。
然后是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
投壺的攤子前比其他的攤子要安靜的多,大家都在看著紀顏寧投壺,她的動作太過隨意,似乎也沒有用多少的力氣,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就投進了六個!
說是運氣,可是誰的運氣能有這么好,能一下子中了那么多?
若不是運氣,見她這嬌弱的模樣,那隨意的動作,都不像是個高手該有的樣子。
紀顏寧沒有理會其他的目光,接過紫玉遞過來的箭矢,第七個也中了,隨即第八個還是中了!
攤位的商販倒吸一口涼氣,這小丫頭不簡單吶!
“姑娘已經是今天投進最多的人了。”他說道。
紀顏寧不為所動,又投進了一個。
鶯兒得意不已,她們家小姐準頭最是好,射箭和投擲從未失過手。
周圍的看客已經安靜了下來,雖然和整條街上的熱鬧相映起來格格不入,但是誰也不想影響到紀顏寧最后的發揮。
紀顏寧手中拿著箭矢,抬頭便要投。
“姑娘!”商販突然出聲,讓所有人的嚇了一跳。
紀顏寧原本伸出的手停了下來,她轉頭看著老板:“何事?”
商販訕訕道:“只是想讓姑娘莫緊張。”
人群里卻發出了嘁聲,大家心知肚明,這商販明顯就是想分散姑娘的注意力。
“我不緊張。”紀顏寧淡淡地說道,然后將手中的箭矢一投,進了最后一個瓶子。
“好厲害!”
“這運氣太好了吧!”
“這哪里是運氣,分明是實力太強!”
眾人看著紀顏寧的目光既羨慕又驚訝。
攤位老板按著承諾送上了那支流珠花簪。
紀顏寧接過,道了一聲謝,將盒子打開,拿出了簪子插在了鶯兒的發髻上,打量了一下,點頭道:“好看。”
“小姐使不得,這是小姐贏的東西。”
鶯兒伸手想拿下來,卻被紀顏寧攔了下來:“這是送你的。”
正當周圍的人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紀顏寧對那老板問道:“我可以再比一次嗎?我還有一個丫鬟。”
老板嘴角一抽,仍是點了點頭。
“我們是東街明玉軒的首飾鋪子的,自然不止一個獎勵,若是小姐再想試也是可以的。”
他讓手下的小廝拿出一只翡翠簪,說道:“若是小姐再全中,這只簪子就歸小姐了。”
紫玉又交了兩文,拿來了十支箭矢。
這次顯然比上一次快,眨眼之間紀顏寧已經把十支箭矢全都投入瓶子,把那支翡翠簪贏下送給紫玉。
主仆三人高興地繼續逛下去。
攤位老板正嘆氣,突然一堆人排起隊來,紛紛要投壺。
一個小女子都能連續兩次全中,他們相信自己也可以的!
攤位老板真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
一路下來,紀顏寧僅是靠著投壺便贏下了不少的東西。
“鳳尾古琴哪里是那么容易得的到的,莫泄氣,今年也未必能有人能拿到。”
兩個書生模樣的人從紀顏寧的身旁走過,在談論著關于鳳尾古琴的事情。
“公子留步。”紀顏寧上前喊住了他們。
那兩個書生見有個小姐喊住了自己,臉色微微一紅,朝著紀顏寧行了同輩禮:“姑娘可有何事?”
紀顏寧問道:“你們剛才在說鳳尾古琴?”
兩個書生頷首,如實道:“前面有個攤位正在比試,每個人只可參加一次,五兩銀子可參與。若是能贏到最后,便可獲得鳳尾古琴。”
紀顏寧頷首:“多謝兩位公子告知。”
她說著便帶著紫玉和鶯兒往前去尋找他們所說的攤位。
那攤位參與便要五兩銀子,一般人可舍不得拿出來,就算是拿的出來銀錢又未必能贏到鳳尾古琴,所以嘗試的人很少。
紀顏寧來到攤位前的時候,看到擺在攤位之上,有好幾個護衛看著的鳳尾古琴,一眼便知道這是真的。
母親的琴。
她怔怔地看著那把鳳尾古琴,腦子里滿是母親撫琴的畫面,還有她臨死前的淚。
那一定是對她失望透頂的淚。
她的女兒,毀了她的夫家和娘家,毀了應家和樓家。
紀顏寧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上,鶯兒和紫玉立馬上前扶住大小姐。
“小姐你怎么了!”紫玉看著她的臉色忽然變得蒼白,被嚇一跳。
紀顏寧回過神來,搖頭道:“無事,也許是走的累了。”
鶯兒道:“小姐既然覺著累,我們回去吧。”
紀顏寧擺了擺手,走近那個攤位,上前問:“要拿到琴的規則是什么?”
坐在攤位前的商販抬頭看了眼前年輕的小女子,心道又來一個送錢的。
他說道:“交五兩銀子,然后聽我們我琴師彈奏一段樂曲,猜出是什么曲子,十二首曲子全部都猜對才能拿到我們珍寶閣的鳳尾古琴,只要中途猜錯了一首,便失去了機會。”
紫玉拿出了五兩銀子遞上前。
商販收了銀子,請紀顏寧上前。
“三哥你看,又有人去奪那鳳尾古琴了。”沈青逸身邊的男子道,“我們也過去瞧個熱鬧,聽聽今年猜的都是什么曲兒。”
沈青逸對于鳳尾古琴也略有耳聞,轉頭一看,似乎在比試的是個女子,他說道:“等燕蘭燕芳她們想出對聯再一起過去。”
“就她們倆的水平,一時半會兒還想不出來,我們過去看一眼再回來等她們也是一樣的。”沈裕安說著便拉起沈青逸往那古琴的攤位前走了過去。
“秋鴻。”紀顏寧道。
那琴師看了一眼紀顏寧,這已經是她答對的第四首曲子了。
看著眼前的姑娘年紀不小,見識卻是不少,他繼續抬手撫琴。
琴師只彈奏一小段,然后讓她猜。
紀顏寧面不改色:“胡笳十八拍。”
琴師又彈了一段。
紀顏寧:“瀟湘水云。”
“這都能猜的出來,也太厲害了,她得是聽過多少遍這些曲子才能記得住啊。”沈裕安轉頭看著沈青逸,“三哥,你去年猜出了六首,便所有人中猜出最多的了,沒想到這姑娘已然猜出了六首。”
沈青逸看著紀顏寧清冷的側顏,她的眸子里深邃似星空,深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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