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宛靈的心緊緊揪著,充滿寒意的聲音道:“寒柏,我給你兩條路,要么和我成婚,要么我殺了她。”
聞言,寒柏拉了拉自己身上的破布:“宛靈,你覬覦我的美色直接跟我說就行,何必抓她。”
歪歪瞥他,這邪龍還是一如既往的自戀,衣不蔽體還敢這么嘚瑟。
鳳宛靈轉憂為喜:“這么說你答應咯。”
寒柏垂首沉吟片刻,又抬頭迎上鳳宛靈的視線,冷聲道:“寒柏大人我不喜歡吃回頭草,我勸你也放下吧。兄長寒靖宅心仁厚,他是真心喜歡你的,若你回頭,他定會接納。”
鳳宛靈急了:“我不要寒靖那個榆木疙瘩,我要的是你。”
寒柏目光沉靜,一字一句地道:“我已經不喜歡你了,我現在喜歡的是她。”寒柏指了指身側的歪歪。
歪歪雙眼圓睜,眼睛珠幾乎脫出眼眶:“你胡說什么,你想害死我嗎!”
寒柏看著歪歪,目光無比認真且篤定:“跟別人說你是我的龍后,不是做戲,是我真心渴望。”
這突然的告白讓歪歪怔住,她意識到寒柏好像不是在開玩笑,這下有點尷尬了。
連鳳宛靈也是頭一次見這般認真的寒柏,心忽然刺痛起來,身體踉蹌著后退出半步:“你為何要這般傷我的心,你連騙我都不愿嗎?”
寒柏挺身,傲然道:“我寒柏向來坦蕩,從不說謊話騙人。”
“那就怪不得我了,你們一起死吧。”鳳宛靈迅然出掌,一道金光從掌心刺出,直沖向歪歪和寒柏,轟然炸裂。
當金光寂滅下去后,地上空空如也。
鳳宛靈悲喊:“寒柏!我不會放過你的!”
來時的路上寒柏消耗了不少靈力才到達,剛才跟鳳宛靈打嘴巴官司,周旋就是為了稍作喘息,爭取讓靈力恢復一些,然后施法。
歪歪只覺眼前一黑,身體就凌空飛起,眨眼的功夫,已置身于另外的空間。眼前是皚皚的白雪,四周山峰連綿,白云悠悠漂浮,刺骨的冷風呼嘯而過。
歪歪抱緊了自己,瑟瑟發抖地看向寒柏:“你什么情況,怎么會把我帶到這個鬼地方來。”
寒柏也疑惑:“我明明想回幽冥海,怎么會到這里,這里是哪兒呀?”
歪歪把寒柏捧在手心,不住地跺腳:“快,趕緊再施法。”
寒柏凝神運氣,結果什么也沒發生。歪歪催他:“你快點。”
寒柏叫道:“催什么催,身體變小,法力受影響,我能有什么辦法。能把你帶到這兒,沒讓宛靈劈死你就不錯了。”
歪歪翻白眼:“在這里被凍死,還不如讓鳥公主把我給打死。”
“哈哈哈,鳥公主,很是貼切。”寒柏笑的前仰后合。
歪歪用指尖拍了他腦袋一下:“還有臉笑,你說你,剛才答應娶她不就好了嗎?”
寒柏突然直起身,兩手抓住歪歪的指頭,深切地凝望著她:“你希望我娶她嗎?”聲音中帶著一絲隱隱的憂傷。
歪歪把指尖收回:“哎呀,就是嫌你不懂變通。假裝答應,等你恢復原身,再反悔不就好了嗎?在天宮也是,人家要弄死你,你也不反抗,真不知道你的腦袋里裝的是什么?”
“我腦袋里裝的都是你呀。”寒柏脈脈含情地仰望著歪歪,深沉地道。
歪歪渾身一震,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別的,她閃躲開寒柏的目光,瑟縮的聲音道:“趕緊想辦法找路下山,我可不想死在這兒。”
在一望無盡的白色中艱難前行,手心里,寒柏微弱的熱量傳來。他的身體因為方才勉強施法而變得虛弱。但是他卻沒有說,他只是對她笑,跟她開著不正經的玩笑,好讓她沮喪的心情變得好一些。
一陣狂風吹來,亂雪紛飛,雪片刀一樣滑過歪歪的皮膚,割的她生疼。手腳也凍僵了,每一步都無比艱難。
正當歪歪覺得自己快要倒下時,眼前出現幾個人影,在風雪中仿佛黑暗中指引道路的光,哪怕只有一隙也是莫大的安慰。她牽起唇角,對寒柏道:“天無絕人之路。”
勉力加快了腳步,向人群走過去。
“把我藏起來,別嚇到他們。”寒柏提醒歪歪。
于是歪歪一掀衣襟,把寒柏給塞進了懷中。寒柏緊貼著歪歪,感受著她的氣息,心臟撲通撲通狂跳個不止,心里樂開了花。要不是他控制住了自己,非得笑出聲不可。
首先發現歪歪的一個大胡子,他是這伙商隊的頭領,熊皮大衣讓他顯得越發雄壯。他一開始以為是眼花,雪山之上怎么可能會有個少女踽踽獨行,還穿著那么單薄的衣服。等歪歪走近,他才相信是真的。
上下打量著歪歪,見她臉紅的發紫,身體也僵了,雄渾的聲音道:“小姑娘,你從何處來,這是要到何處去?”
歪歪的嘴唇也僵了,艱難地發出聲音:“老伯,能不能給我件衣服穿,我快凍死了。”
大胡子轉過頭,對人群喊道:“玲花,拿一件你的衣服過來。”
“好的,爹爹。”被喚作玲花的少女從包袱里翻出一件羊羔裘,走過來,“爹爹,要衣服做什么?”正說著,走過來看見了歪歪,“怎么突然多出一個小姐姐。”
大胡子從玲花手里接過羔裘,遞給歪歪:“姑娘,穿上吧。”
歪歪顫巍巍地接過,說了聲感謝,穿上,把自己裹緊。身體凍了太久,已經沒有知覺了,一時無法復原,還是透骨的冷。
玲花熱情地上前來拉住歪歪的手:“那邊有篝火,走,我帶你去烤一烤身子。”
歪歪無知無覺地被玲花拉到了篝火旁,玲花按她坐下。四周傳來了異樣的眼光,盯著這個外來之人。十多匹圍在一起取暖的馬群,聽見動靜也懶懶地抬起眼來,警惕地望著歪歪。
玲花把腰間的羊皮袋拿下來,遞給歪歪,道:“喝一口,喝了會舒服些。”
歪歪接過來,猛地喝下一大口,臉不由皺起:“好烈的酒。”
玲花笑了:“這樣天寒地凍的地方,酒可珍貴如金子呢,關鍵時刻能救命。”
歪歪把羊皮袋還給玲花:“謝謝你。”
玲花接過來,系回腰間:“小姐姐你叫什么名字,看你的裝束應該不是我們這兒的人,你怎么會到我們這里來呢?”
一杯酒下肚,歪歪覺得一團火在胸腹之間蔓延開來,體溫終于恢復。
“叫我歪歪就好。我是被一個傻瓜給拐帶來的。”歪歪回道。
“哦?那個傻瓜呢?”玲花天真地問。
歪歪撇了撇嘴:“誰知道呢,下地獄了吧。”
聽歪歪居然這么說自己,寒柏氣悶地抱臂,撅著嘴巴,心里罵道:哼,這個小沒良心的。
歪歪把視線掃向旁邊看了自己許久的兩人,那兩個人見歪歪視線投過來,急忙閃避開。歪歪問玲花道:“這里是哪里?你們這是去做什么?”
玲花道:“我們這里是烏國,現在所在的是在位于南境的瑯玕雪山。我們在雪山上找名貴的藥材、花草,然后貨賣給烏國或西鳳國。”
歪歪點頭:“這樣啊。”然后她偷偷指了指剛才盯了自己許久的兩人,小聲問道,“那兩人是你們的同伴嗎?”
玲花搖頭,又點了點頭:“算是吧,也是在前幾日在山里遇到了他們,他們便加入了我們。”
不知為何,歪歪總覺得這兩人怪怪的,也許是自己現在神經太過敏感了吧。哎,太餓就容易變得敏感:“那個,呵呵,有吃的嗎?”歪歪覺得尷尬,不好意思開口。
玲花馬上起身,道:“當然有。”說著扭頭跑到包袱邊,從里邊掏出什么東西跑回來,塞進歪歪手里,“這是烤餅,可頂餓了,你吃吧。”
歪歪感覺自己摸的不是餅,而是石頭,用指甲掐一掐,都掐不動。有聊勝于無,現在也不是挑三揀四的時候。她把餅放到嘴邊,張大了嘴巴艱難地咬下一口來。這個硬度,可以嚼很久了,不過味道還行,越嚼越散發出一種酥香,伴著回甘。終于把第一口咽下去,歪歪對著玲花豎起拇指:“好吃。”
玲花綻開笑靨:“你喜歡就好。”她伸手,撥了撥腳邊的泥土,害羞地垂下了眸子,“我整日看見的不是雪山,就是那些年齡大的男人,我特別想有一個跟我年紀相仿的朋友,你能做我的朋友嗎?”
歪歪又啃下一口來,道:“當然可以啊。”
“太好了!”玲花突然跳起來,跑向父親,開心地大叫,“爹爹,我有朋友了!我有朋友了!”
不知為何,看著這樣的玲花,歪歪有些心酸。玲花很快跑回來,喘著粗氣坐下,跟朋友分享道:“在雪上上最好不要像我這么跑,空氣太稀薄,會呼吸不暢的。”
歪歪拉住玲花的手:“好,你也別跑了,休息休息。”
玲花又不好意思地垂下了頭,臉頰緋紅。
稍遠一些的地方,兩個人貼在一處,正詭秘地說著什么。
山風蕩起飛雪,凄美地蹁躚飛舞。篝火顫動著,玲花隨手添了柴進去,開心地跟新朋友述說著自己的生活,她還有個小弟弟,等他再長大些,就能跟他們一起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