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泰!”
吳明瞳孔微縮,腦海中閃過一道磅礴如山,被云霧遮掩了大半的偉岸真龍之影。
縱然當年在東海龍焰島外,只是看到了一鱗半爪,卻不難揣測出,這是一尊實力極其強橫的半圣真龍。
甚至于,就連當年枯曄以圣魂暗中窺視,都覺尋常半圣,根本不是其一合之敵,能讓圣魂位業的枯曄忌憚如斯,可想而知其強大。
“這么說,天龍宮插手我的事,就是他在背后主導了?”
吳明目中冷色一閃而逝,神色淡漠道。
“雖不中,亦不遠矣!”
環真真苦笑一聲,低嘆道,“此乃真龍家事,那位又身屬龍族最強的東海龍宮,許多隱秘不是我能知道的!”
“呵呵!”
吳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面上不動聲色,心底不動推演此事牽扯,可惜線索太少,又無法聯系玉玲瓏,很難知道此事原委。
但可以確定的是,東海龍太子敖泰定然參與了,至于扮演了什么角色,就值得推敲了!
“我所言句句屬實,若您不信的話,可以拷問他們!”
環真真急聲道。
“賤婢!”
兄弟二人領教了吳明的手段,自然知道會面臨怎樣的‘拷問’。
“那你可知玉玲瓏現在情形如何?”
吳明道。
“之前所言,我也是偶然得知,遠不如他們真龍所知,在天龍宮內,他這一脈真龍地位極高,僅次于宮主和另外四大真龍一脈!”
環真真道。
“可惡,你等著……”
兩兄弟如何不知,這是環真真公報私仇,想要借吳明之手,折磨自己。
一聲錚鳴乍起,令兩大真龍皇者膽寒的是,一柄奇形骨質長劍刺入面前地上,兀自震顫了幾下,散發出詭異森芒,令兩者從骨子里生出恐懼之感。
“龍隕劍!”
出乎意料的是,環真真率先認出了寶劍。
“你……你想干什么?殺了我們于事無補,反而會讓你與天龍宮不死不休!”
“我父兄乃是真龍半圣和巔峰真龍皇者,即便你如今實力大進,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兩兄弟色厲內荏道。
“我相信你說的話!”
吳明俯視環真真一雙詭異的豎瞳蛇目,似笑非笑道,“不過,我不相信你單單是為了翼蛇一族遭受了不公正待遇而反叛天龍宮,即便是小孩子都明白,以我如今的勢力,即便能借到那幾位之勢,也不過是在夾縫中勉強求生存。不要跟我說什么臨死拉個墊背這種鬼話,這是在侮辱我,也會讓你白白丟掉性命。”
“素聞王爺智計如妖,運籌帷幄,今天眾圣殿和天龍宮輸的不冤!”
環真真蛇目縮了下,沉默少頃道。
“不用奉承我,這種話對我沒有任何意義,想要表達自己的誠意,先交一份投名狀吧!”
吳明隨手掐訣,撤去環真真身上的束縛,負手而立,其意不言而喻。
環真真扭動蛇體,目光閃爍了幾下,化作一名上身是人,下身為蛇的詭異少女,竟是連完全化形都做不到了。
尤其可怖的是,周身有三個茶碗大小的豁口,血肉翻卷,其上閃爍妖異的血色光芒,正是鎮妖釘所留的力量,甚至還有一道道焦糊般的鎖鏈印痕,乃是八荒鎖妖鏈所留。
她看著龍隕劍好一會沒有動,投名狀是什么她不懂,但卻不妨礙她明白其中之意。
“賤婢尓敢?你要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眼見環真真玉手探向劍柄,敖峰厲聲急喝,可惜被兩大至寶囚禁,又被兩兇折磨的虛弱至極,一切掙扎都無濟于事。
噗的一聲輕響,龍隕劍輕易刺穿了其頭顱,隨著劍身上血色妖異符文忽明忽暗,敖峰碩大龍目中的神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淡,幾息便再無光澤,身軀抽搐了幾下,鱗片也隨之暗淡無光。
“大哥!”
敖峒慘呼一聲,目呲欲裂,怨毒的盯著環真真和吳明,“你死定了,翼蛇一族因你而亡,上天入地,也沒人能救得了你!還有你,不要得意,很快……”
話未說完,劍鋒抖轉,很快便步了其兄長后塵。
眼瞅著兩者龍魂被龍隕劍吸收,噬龍藤主干虛晃了下,似乎在表達不滿,毒蛟皇沒說什么,只是云團輕顫,仿若美食被搶走的孩子。
“王爺!”
環真真失神剎那后,緩緩抽出龍隕劍,匍匐在地,雙手高舉道。
“說說吧!”
吳明收起龍隕劍,神念中傳音于兩兇。
嘩啦一陣輕響,噬龍藤便急不可耐的撲到了敖峰身上,龐大繁多的藤蔓將其龍軀盡數包裹捆起,宛若利刺般的根系,沿著傷口深深扎入,在一陣陣咕嘟嘟喝水般的輕響中,便見龍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
毒蛟皇也不甘示弱,徑直以斑斕云霧狀態包裹敖峒,不同于噬龍藤的是,其整個自龍軀傷口和眼耳口鼻中融入其內,發出隱晦的嗤嗤聲。
環真真聽到身后兩兇進食的身影,還未爬起的蛇體一軟,徑直匍匐在地,竟是再也維持不住上半身人形,完全化作蛇體,并不斷縮小收斂妖力,蜷縮成了一團,耷拉著腦袋,宛若霜打的茄子。
吳明豈會看不出環真真在故意裝可憐,身為堂堂三境妖皇,其實力未必說不上多強,但至少不會這般不禁打,畢竟妖族體魄一向以肉身著稱。
“王爺……”
好一會后,環真真可憐兮兮抬頭,只是妖異的三角斑斕蛇頭,實在讓人升不起半點憐惜之意。
“我早已被大宋貶為庶民,不再是吳王了,你喚我名字便可!”
吳明淡漠擺手,不咸不淡道,“想清楚了再說,畢竟事關你的生死!”
“王……”
環真真神色一滯,知道自己一番做作白瞎了,才想起對方是人族,與妖族審美觀不同,只得收斂幾分,蛇信極速收縮了幾下,口吐人言道,“您應該知道敖穹陛下吧?”
“你是說……”
吳明瞳孔微縮,肩頭明顯一震。
“看來您已經打聽過了!”
環真真目露了然,吐著蛇信道,“那位陛下天資絕艷,若非隕落于天闕塔,必能位列龍族有史以來最強掌令使之一。”
吳明默然,心中微瀾起伏。
他當然知道敖穹是誰,這位正是天闕塔內龍圣遺脈真正的造就者,也可以說是龍圣遺脈的先圣。
“傳聞您從天闕塔離開后,里面一處隱藏的秘境也消失了,其后又于大鮮卑山黑龍嶺擔山一族中歷練時,王屋祖地無故消失,若我所料不錯,敖穹陛下所留的那件至寶,也落入您的手中了!”
環真真篤定道。
“你是從何處得知那件寶物的?”
吳明眉頭微皺,算是默認,心中卻起了滔天殺機。
山海界珠,亦或者碎片,即便是圣者都可能動心思爭奪,無關乎貪念與否,而是這等寶物在他們手中,能夠為人族造就出武道圣地,為即將到來的大劫,提升不小勝算。
但到嘴,乃至下了肚的肉,豈有吐出來的道理?
用腳指甲蓋想也知道,一旦消息走漏,他面臨的結果不外乎幾種,要么交予眾圣殿換取資源,要么被各種大義理由攥取或明爭暗奪。
現如今,他已上了眾圣殿黑名單,好處能不能到手都是兩說,更遑論他一向對這種占據大義,自詡代表了全人族的勢力不怎么感冒。
“您大可不必動殺機!”
環真真似有所感的縮了縮,苦笑道,“我翼蛇一族祖上,乃是敖穹陛下從屬隨扈龍衛,只因當年護衛不力,被貶入龍獄。”
“呵呵!”
吳明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毫不掩飾殺機道,“你之前可是說過,祖上隨天龍宮征戰,怎么又成了敖穹隨扈?據我所知,那可是中古上期之事了!”
“您也說了,那是中古之事,至今已過紀元千古!”
環真真目露哀色,又有恨意道,“實不相瞞,當年東海龍帝陛下仁慈,雖貶斥了我族,卻也是把手龍獄關礙,并未有意加害,反倒是天龍宮以人手不足為由,調請我族入天龍江,結果因后來龍族發動救援敖穹陛下之事,我族先祖不尊天龍宮諭令,強行參戰,結果隕落于天闕塔不說,連帶著也被天龍宮視若叛逆,一直刻意打壓,直至今日,族中連皇者都只有寥寥數名,因資源匱乏,堂堂遠古遺種妖族,幾近沒落滅族。”
“此事還有誰知道?”
吳明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大人放心,此事唯有我族繼承人于血脈中傳承可知,那件寶物也是我族先祖助敖穹陛下所得,還請大人看在敖穹陛下的情分上,救護我族一二。”
環真真俯首道。
“看來你已做好了安排!”
吳明淡淡道。
“大人運籌帷幄,決勝千里,能得敖穹陛下傳承,足可見氣運隆盛,豈會輕易被人謀算?”
環真真道。
“今日你納了投名狀,我便收下你,但有言在先,若敢首鼠兩端,定滅爾全族,莫怪某言之不預!”
吳明沉默少頃道。
“多謝大人垂憐,小女子代翼蛇一族謝過大人!”
環真真喜極而泣。
“起來吧!”
吳明擺擺手,招呼屠氏三兇等人起出陣盤,自己則望著千丈古木一籌莫展。
此女打了兩手算盤的事情,他懶得計較,畢竟誰也無法預料事情會如何發展,但如今龍衣被封印,如何收取樹尊遺蛻卻成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