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無花,上古世家洛氏嫡系族子,大宋天品宗門太清宮真傳,為人灑脫豪爽,放蕩不羈,上到天之驕子,下至販夫走卒,無有高低貴賤之分,皆能與之為朋。
一路南下,結下無數好友,甚至有慕名者掃榻相迎,只為款待這位傳奇人物。
聽著或許有些夸張,但無論哪一種身份,亦或大宗師修為,就足以讓無數同輩仰望,甚至前輩高人都不會倚老賣老,而是平輩相交。
可現在,玉荷等人驚詫莫名,看著判若兩人的洛無花。
以往的洛無花,平易近人,如沐春風,此時的洛無花,就如凜凜蠟九寒風,酷熱真陽,不近人情都不足以形容其氣質,近乎俯視萬物生靈的天地!
沒人聽說過‘太上忘情’,但他們已然認出了吳明是誰,能從這位在神州聲名遠播的大宋吳王口中說出來,又引得洛無花這般變化,必然非同小可。
“我修《太上忘情》之事,即便是族內和宮中都沒幾個人知道,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發現的?”
洛無花面無表情,聲音冷漠的令人心頭發寒。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吳明淡笑道。
這等隱秘之事,外人當然不可能知道。
但潛龍淵一行,妖魔殺死殺傷無數人族天驕,吳明從中得了不知多少秘術寶典,乃至失傳孤本手札傳記等等,全都交由雀巢分門別類整理,從中找出了不知多少不為人知的隱秘。
當年在膠琴城內,吳明便看出洛無花修煉有特殊功法,只是線索有限,也無仇隙,便沒有深究,直至后來妙茵突然身亡,大感蹊蹺之下,多方追查。
直至洛家半圣洛隆升,被王荊以法家觀天明鏡生生照死,與洛家結下不解死仇,又在諸多孤本手札中查到一絲線索后,由枯曄以圣魂窺視天機,付出不小代價,才確定洛無花可能修煉這等至高無上的道家真經!
“你既然知道,當知我修煉此經,并非為一己之私!”
洛無花目中隱現一絲波瀾,旋即古井無波道。
“當然知道!”
吳明頷首,淡淡道,“但你不該拿那小丫頭為圣道寄托的踏腳石。”
“妙茵,永在吾心!”
洛無花聲音低沉了一分道。
“洛家,因你今日之言,而族滅!”
吳明朗聲道。
“狂妄!”
玉荷等人面面相覷,震驚不已。
縱然吳明有以宗師拜大宗師的傲人戰績,但以區區宗師之身,妄言覆滅世家大族,也已經不是狂妄了,而是徹徹底底的無知。
“莫說你做不到,即便能做到,不要忘了,你身上也流著洛家的血!”
洛無花面無表情的搖搖頭。
“做不做得到,你且拭目以待看好了!”
吳明話音未落,肩頭微晃,七道殘影縱掠而出,圍繞在了洛無花周遭。
若從上面看,必會震驚發現,洛無花正好處于殘影組成之北斗七星的死角處,無論其如何動作,都會遭受來自四面擊!
更可怖的是,七道殘影氣機相連,宛若五爪金龍傲嘯九天,龍口吞吐森然劍芒,龍尾擺動間裹挾風雷,五爪收縮之際,空間為之震蕩,將洛無花死死困于正中。
玉荷等人看不出這一招有何玄妙,即便沒有身處其中,卻能感受到,那恐怖封禁之力,令人如芒在背,似鯁在喉!
“出神入化之境下的游龍定海,在你手中,更顯不凡!”
洛無花仿若沒有感受到自身氣機被封鎖的不適,明明只是站在那里,卻宛若俯視萬物生靈的上蒼。
話音未落,七道殘影驀然巨顫,仿若如遭重擊般出現大片漣漪,似乎隨時都會潰散,卻在下一刻動了。
“游龍定海!”
宛若九天龍吟,真龍傲嘯,七道龍隕劍殘影仿佛天外飛劍,龍口、龍尾、五爪齊出,直取洛無花周身各大要害。
噗嗤!
在眾人驚駭注視中,洛無花身體被七道劍影刺中,利刃入肉的聲音令人頭皮發麻,心中肝顫,中劍所在血光乍起,赫然是真的被刺中了。
吳明殘影臉上,明顯出現了一絲錯愕,旋即就要拔劍抽身而退。
“太上忘情,因果往復,今日受你一劍,償還妙茵之恩!”
洛無花淡漠的聲音響起,不見其如何動作,周身恍若涌出了刺目天光,直接崩碎了七道殘影。
“吭!”
但聽一聲悶哼,一道凝實身影倒飛而出,連退至十數丈外,正是吳明。
“好!”
雖然看不出洛無花是如何擊傷吳明,但玉荷等人卻能看出,前者必然是大占上風。
“好一個太上忘情,無漏無缺的圣人之道,可惜啊可惜!”
吳明颯然一笑,朗聲道,“道祖云,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這確實我太上忘情圣道真意!”
洛無花淡淡道。
“那……你是圣人嗎?圣與天齊,天施地化,不以仁恩,任自然也!”
吳明詭秘一笑。
“我只是在尋找圣道的路途上,禹禹前行的后學末進!”
洛無花微微搖頭。
“所以呀,不要為自己的自私自利找理由,天地與圣人都在墨守著屬于自己的規則,你不過是假借圣人之道,走上了歧路的邪魔外道而已!”
吳明譏嘲道。
“巧舌如簧,莫過于此!”
洛無花略一沉吟,目中終于出現一絲波瀾道,“即便走上歧路,也會以我之軀,償還眾生因果,哪怕死在圣道之路上,我之所行,也會為后來人留下警示!”
“好一個太上忘情,你的心境,確實踏上了圣道!”
吳明微微頷首,心知遇上了勁敵,左手驀然一揮,碎金刀自掌心出現,周身氣息也隨之一變。
“你那一招刀法雖強,但我已見識過了!”
洛無花搖搖頭,目光驀地一縮。
“那就好好感受下吧!”
吳明淡漠一語,雙手左刀右劍,看似尋常站立,但卻讓洛無花如臨大敵,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一股窒息般的恐怖威壓,仿若魂魄都要為之撕裂,不由自主的倒退開來。
在無人能看到的吳明背后虛空中,驀然出現了一尊數丈高下的金色人影,與其動作一致,左刀右劍。
“這是……”
洛無花瞳孔微縮,仿若看到了般失聲。
因為在其眼中,那法相左右手中的刀劍,正以奇詭無比的方式變化,時而左劍右刀,時而雙劍雙刀,莫測無常,無形無相!
“太上忘情,果然不凡,竟能看到我的法相!”
吳明嘴唇沒有動,整個院子里卻響起了他如雷般的淡喝聲。
“無相刀經,原來你得了漠北莫家的刀法,可惜此刀法最強,但與游龍劍法并不相配,你的武道,也遠沒有到這一步!”
洛無花說的雖輕巧,并閉上了雙目,但所有人都看出他的慎重,因為其掌中多了一柄布滿云紋,宛若青銅鑄就,古拙無華的兩尺青鋒劍!
“太上忘情,圣人之道,天道無常,當你假借外物磨礪自身圣道時,就已落了下乘!”
吳明神色肅穆,刀劍在身前虛晃,驀然輕喝,“斬!”
斬斬斬!
話音未落,其背后明王法相虛影仿若活了過來般,一步自虛空中踏入人間,刀劍齊出,風雷齊動,自九天云外而現,破滅世間一切法道。
“太虛!”
洛無花似有所感,手中青鋒劍似慢實快撩起。
無形的偉力噴薄而出,將整個院落封鎮,使得所有人都能看清這肉眼不可查的震撼一幕。
只見劍尖似刺穿了虛無,跨越了空間,又好似那交疊而落的刀劍,自動迎了上去,讓人無比難受的是,任誰都覺得,能夠輕易接下兩人這一擊,可又找不到破解之法,只能引頸就戮,別扭到了極點。
劍尖正點在了刀劍交疊的中心,發出一聲清脆若鳳吟般的錚鳴,緊接著便是咔嚓一聲脆響,劍尖透過了碎裂的碎金刀。
噗的一聲,血光乍起,刺穿了明王法相,刺透了青龍鎧,穿過了吳明肩胛,帶著一縷血漬,自后背淅瀝瀝灑落。
但在碎金刀斷裂的剎那,劍光之上血色乍起,刀柄處鋒芒吞吐,瞬息與之相融為一,宛若一道刀劍組成的無形龍影,一閃的沒入洛無花眉心。
“吭!”
兩人齊齊悶哼一聲,吐血倒退,目光凝重的盯視對方。
鐺啷啷碎響,斷刀落地的剎那,壓抑在眾人心頭的不適感,瞬間消散無蹤,駭然失色的看著兩人。
同為天驕大宗師,從未想過,在同階身上,會感受到如此恐怖的威壓,更遑論吳明不過是宗師,而且比任何人都年輕,打娘胎里修煉,也不至于差距如此大!
即便其受創不輕,也沒人敢小覷分毫,更不敢貿然出手偷襲,插手這場生死決斗!
“好劍!”
吳明譏笑道。
若無意外,那是一柄道劍,擁有圣道,有望圣器的寶劍!
洛無花眉心滴血,仿若未覺,唯有兩尺青峰,堅定不移的遙指吳明心口要害。
“大意了!”
吳明瞇了瞇眼,卻絲毫不為所動,依舊握著斷刀和龍隕劍,背后金光大作,明王法相再起。
“夠了,兩位若是想解決恩怨,我百花樓自有解決恩怨的斗武場,若是再這般打打殺殺,攪擾了客人雅興,休怪本尊以大欺小,驅逐惡客!”
就在兩人準備下一擊時,威嚴喝聲隔空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