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質疑紫由還是有些困難,寧薈轉而問:夫君可有告知師尊,大師兄如今的狀況。
楊寒搖搖頭,還未來得及與師尊明說。
寧薈心知楊寒做事自由分寸,也就不再多問,瞥了一眼自己的著裝,笑道:夫君,我先換身衣裳。
好,我去看看大師兄的情況。
楊寒出了門去,寧薈把房門關上,換了一身鵝黃色的流仙裙,抬腳向趙依房中走去,推開門,便覺得屋內一股氣息愈漸強盛,寧薈驚喜道趙姐姐,你醒了?
說著寧薈關上房門,向床畔疾步走去,果真見趙依眼珠子在眼皮子底下微微轉動,沒一會雙眼微微張開來。
小薈?
趙姐姐你終于醒了!
趙依醒來,腦海里閃現的卻是葉濤被落在洞里的情景,當即掙扎著要下床,寧薈趕忙勸阻,趙姐姐,你傷還沒好,先躺下休息,大師兄沒事了!
寧薈笑容可掬,趙依聽著這消息眼里泛起霧氣,也跟著心安許多,倒是被寧薈這么說著,真覺得傷口還在隱隱作疼。
躺回去了之后,趙依禁不住問:他在哪?
寧薈笑逐顏開,指著一墻之隔的房間,在隔壁!
趙依點了點,又道躺久了累了,想起來走走。
好,趙姐姐你小心點。
寧薈小心翼翼扶起趙依,替她梳洗了一番,換了傷口上的藥,兩人這才出了門去。
左轉,第一個門口,葉濤的房間,寧薈抬手敲門里面傳來楊寒溫潤的聲音,薈兒,進來吧!
進屋后,寧薈先開口,夫君,趙姐姐醒了,大師兄情況如何了?
話畢,兩人見著楊寒在給葉濤灌輸真氣,而葉濤已經可以自行調息,不過是要在楊寒的保護下。
濤……趙依不免又濕潤了眼睛,好想立刻鉆進他懷里,把溫暖給彼此。
依依,我沒事。
葉濤身子還是羸弱,即便是楊寒一直灌輸修為助他調息,也不見得有多少回轉。
片刻,葉濤眼角余光看了一下楊寒,道師弟,可以停下來了。
楊寒果真收回手,兀自運氣調息,片刻,二人皆從榻上下來。不過一夜之間,葉濤和趙依就好像是生死相隔過一般,格外地思念對方。
瞧著二人含情脈脈的對視,寧薈不忍心打攪,然而此刻卻是逼不得已,楊寒道師兄,你身上螟虬淚的毒還未徹底清楚,近日一定盡量少催動真氣。
葉濤和趙依知是失態了,可在楊寒和寧薈面前這不是什么丟臉的事情。
趙依臉色微紅,但一聽到楊寒說螟虬,趙依思緒回神,對了,那四個僧人十有八九真是月喉的達剌四兄弟,現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隍城,恐怕又是一場惡戰。
寧薈道他們不止是出現在隍城,今早還以木魚奏樂,給靜夫人在浣夫人靈前跳了一支舞。
靜夫人?
趙依更是好奇,按照說書先生的說法,靜夫人應該是十分端莊優雅又清心寡欲的人,為何卻在逝者身旁跳起舞來?
趙姐姐想到什么嗎?
沒,我只是好奇,怎么會在逝者眼前跳舞。趙依如實說來。
寧薈:我一直覺得這只舞蹈很奇怪,卻也說不出哪里奇怪,這樣,正好大師兄和趙姐姐都醒了,我跳一遍靜夫人跳的舞,或許會看出些什么。
好!楊寒和葉濤點頭。
我幫你奏樂。
趙依起身走到桌邊,拿起桌上的筷子,再將茶杯倒扣在桌子上,便揮筷敲擊銀銅制的茶杯,明明就一根筷子,一個茶杯,在趙依手中卻是猶如一把古琴,一把橫笛玉蕭,信手一敲,便自成了一段曲子。
寧薈聞樂起舞,四個人敲擊的木魚聲畢竟是縹緲梵音,并非一杯一筷可以模仿得,好在寧薈記憶好,將那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的舞跳了下來。
只是一輪跳完,眾人面面相覷,毫無頭緒,楊寒張口不知該說些什么,片刻后才想著問:薈兒,可還記得除了靜夫人的舞奇怪之外,還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么?
寧薈一時間也是心煩意亂,冷靜下來細細思量了一番,莫不是日光?
日光?
那時正是正午,日光處于頭頂。
楊寒抬頭看著房梁,道:薈兒,再一次。
楊寒在房梁上放了一盞異常明亮的燭火,寧薈的影子落在地面上,畫面變得靈動了許多,也多了一絲詭異,正午陽光微微斜下去之時,影子漸漸被拉長,配上曲項向天歌,寧薈跳到恰好時,聽楊寒輕聲道薈兒,停一下。
怎么了?寧薈和趙依一樣的驚訝,楊寒指著寧薈落在地上的影子。
大師兄,你看影子!
葉濤一看,笑容漸漸在臉上凝滯,篪符!
靜女要屠城?
趙依不可思議地目視寧薈落在地上的影子。
快走。
哈哈哈,想走,那可來不及了。
你究竟是誰?
能輕而易舉告訴你我是誰,就不用戴面具了,想知道我是誰,就自己來摘下我的面具。
好啊,那閣下可是準備好了?
隨時恭候。
薈兒,帶師兄和嫂子先離開。
想走哪那么容易,先過了我這關再說。韋諾在一旁喚來了不少的倀人,將天樞居舍圍得水泄不通。
我好像知道你是誰了。
哦,是嗎?那你就更不應該留在這個世上。
趙姐姐,照顧大師兄。
小薈,小心一點!
第二天,火光熄滅,葉濤睜開眼不見了趙依。猜想趙依也不會有什么事,便自行離開。
話說趙依先行離開斷情崖,到獨孤醒出沒的荒原來,趙依走著走著,看了看周圍,估計著自己到了目的地,便停了下來,望著四周蕭條的景色,趙依拿起笛子就吹了起來,笛聲悠揚動聽,在這黃沙瀟瀟的荒原,就好像眼前存在一條溪流一般,放佛還能聽到濺濺流水聲,不久后,趙依感覺身后的枯草叢有動物劃過的聲響,一回頭,赫然立著一只想蜈蚣一樣的怪物,足足有一個人那樣長,頭頂有像鹿角一樣的角,長著一雙絳色眼,渾身都是紫紅色。
趙依放下笛子淺笑嫣然,“小虬虬,你還是喜歡我的笛音的對不對?”
冥虬眨眨眼,趙依像個大姐姐一樣開心,“那,小虬虬借一樣東西給姐姐好不好?姐姐今日遇到一點麻煩,需要你幫忙,”
冥虬晃晃腦袋,趙依有一些失落,冥虬張嘴又閉嘴,趙依又笑笑,
楊寒,你不敢跟我
今有要事,他日再戰,你總還要再找我的不是?
就這么放他們走了么?
韋靜也該得手了,何必攔著他們,墓陵里才是好戲的開場。
墓陵內。
靜女帶著浣夫人的靈位,在前面引路,命人將棺材放在石榻上,回頭看了一下陸時冥,吩咐眾人,你們都去外面等著吧。
城主?
風行月得看城主的神色行事,這會只覺得靜夫人有些異樣,風行月便看向陸時冥,期盼著他能說一些公道的話。
聽到了嗎?都退下吧!
陸時冥不冷不淡應道,風行月又懷疑地看了靜女一眼,靜女回過頭來與他四目相對,微微一笑,道:風大人盡忠職守,擔心城主的安危,我可以理解,那就容許風大人留下吧!不過也是想與浣妹妹再說幾句話而已。
多謝夫人。風行月一時愣怔住了,回過神來立即躬身應聲。
陸時冥揚手道行月啊,你還是出去吧,讓靜夫人和浣夫人道個別。
城主,這……
陸時冥投來一記陰鷙的目光,風行月全身一顫,忙不迭道:屬下這就出去。
靜女嘴角總是揚起一絲似有若無的邪魅的笑意,在棺材周圍轉了一圈,竟然將棺材蓋緩緩推開。
蕓夫人驚了一身冷汗,問:姐姐,你這是做什么?倒叫妹妹看不明白了。
蕓妹妹,你快來看看她現在的模樣,多丑陋啊~
可惜啊可惜,她年輕的時候多么的美麗,蕓妹妹,你說是嗎?
你什么意思?
明明是你們自己喝下的紅花,為什么要將這個罪扣在我頭上呢?
你撒謊,我們什么時候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以為在別人都誤會我的時候,我的丈夫會相信我,結果你和她們一樣指責我,懷疑我,讓我不得安生。
四人來到墓陵,卻發現墓陵外守著一群倀人,
男人啊,他愛你的時候,你是他的一切,等他不愛你了,你在他眼里,就連一只螻蟻都不如了,你們二位可明白我的感受?
罷了,明不明白又有什么關系呢?總之,都會經歷的,你一個魔女,我都不明白你怎么會奢望著和五嶷長仙長相廝守?
這不是苦了自己么?
是你自己的妒忌心在作祟!
我妒忌啊,我肯定會妒忌,怎么會不在意呢?每個女人多少都會在意一點吧!
他娶我時,十里紅妝。
我只想要我愛的人,也只愛著我,可他并沒有,他還愛了很多人,他說過保護我一輩子可他并沒有,反而他殺了我的族人,他說他給我一個安身的家,然而并沒有,他只是毀了我的家園。
百年之約,終敵不過滄海桑田,留著記憶,空嗚咽。
靜女仰身向后倒入,沒有一點猶豫,闔上雙眸,耳邊一切喧囂都被隔絕在外,她要的終究只是心里一片寧靜罷了。
不要!
靜夫人!
轟隆隆的響聲從地下傳來,靜夫人身后裂開了一個巨大的裂縫,連同陸時冥的尸體自己靜夫人自己,都摔了下去。
門外現在成百上千的倀人,我們要怎么辦?總不能和他們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