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嘉楠低著頭,抬手狠狠擦了一把眼淚,“我是希望湘湘你給我當媽媽的,如果你不愿意……就……就算了啊,可我們也還可以當朋友的……”
喬湘心里難受得不行,眼睛都紅了。
言嘉楠的親生媽媽已經過世了,她卻連自己的親生母親是誰都不知道。
受傷的人是容易產生共鳴的,和言嘉楠第一次見面就和這孩子投緣,喬湘知道,他們都是同樣的人。
“我沒有生你的氣,嘉楠,以后你什么時候想來找阿姨,你就來找我。我把我的電話號碼告訴你。”
喬湘不想去理會言瑞森高興不高興,她更多的是在乎孩子。
言瑞森平時對言嘉楠那么嚴厲,動不動就甩冷臉,想也知道言嘉楠有多渴望母(愛ài)。
雖然她不是他的媽媽,但她可以像他媽媽那樣去關(愛ài)他。
畢竟她是一個幼兒園老師,她知道怎么對一個孩子好。
言嘉楠破涕為笑,又擦了一把淚,“我就知道,湘湘是這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喬湘把車開到許卉單位樓下,等了幾分鐘,許卉把家里鑰匙給她拿下來。
“你這么搬出來,給你爸媽知道你住我這里,肯定拿刀架在我脖子上。”
喬湘收好鑰匙,笑著說,“所以我打算開學之前自己找個房子搬走,不打擾你。”
許卉一把摟住她的脖子,“可別,你都不知道我一個人有多冷清,你正好過來陪我,我高興死了。”
見車里有個小朋友,許卉湊上去瞧了瞧,還沒開口問喬湘那是誰家孩子,言嘉楠就禮貌大方的喊人,“阿姨好。”
許卉撇撇嘴,“叫我姐姐行不行,我還沒結婚。”
言嘉楠笑著改了口,“漂亮姐姐。”
“一個朋友家的小孩。”喬湘也不知道怎么解釋言嘉楠的(身shēn)份,便隨口胡謅了句。
許卉和喬湘又聊了幾句,單位還有事,趕緊的上樓去了。
許卉租的房子在市中心,離鬧市區不遠。
車子經過鬧市區,言嘉楠看著道路兩邊的小吃攤,眼睛都綠了。
“那個……湘湘……我能不能……”
“不能!”
喬湘的斬釘截鐵,令言嘉楠愣了一下,然后說她,“你的語氣和我老爸好像哦。”
喬湘目視前方認真開車。我怎么可能和他像。
前面有賣章魚小丸子的,攤前圍著好多的年輕人和孩子,言嘉楠實在是饞了,再次開口求喬湘,“我從來沒有吃過那些東西,湘湘,你忍心嗎?”
“湘湘。”
“湘湘啊啊啊啊!”
“湘湘湘湘!”
“后媽!”
車子在路邊緩緩停下,言嘉楠一臉得意。
喬湘拿他沒辦法了,再不停車他一路都喊她后媽,她會瘋掉的。
給言嘉楠買了一份章魚小丸子,言嘉楠吃得滿足都是番茄醬,還把車廂內弄得滿是味道。
不過看著那孩子心(情qíng)好好的樣子,喬湘忍不住莞爾。
好像每次看著言嘉楠開心,她也會變得很開心。
很快就到了許卉住的仁和小區。
這一片是舊房子,還沒進入市政規劃,許卉租這里,主要就是因為在市中心,想去哪里都方便。
言嘉楠個子小小,力氣卻一點都不小,挽著袖子幫喬湘拿行李。
進門就看見放在玄關柜上的臺歷,時間過得太快了,(春chūn)節假期還有一個星期就結束,學校馬上就開學了。
收拾一番,已經十二點半了。
喬湘從臥室出來,就聽見言嘉楠肚子咕咕叫。
言嘉楠很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呵呵,我好像也沒餓啊。”
喬湘摸摸他的腦袋,轉(身shēn)去廚房。
許卉發來消息,說冰箱里有很多食物,有成品,也有半成品,讓喬湘和那小正太想吃什么拿什么。
喬湘給言嘉楠煮了基圍蝦焗意大利面,言嘉楠吃了一大盤,說喬湘的廚藝堪比星級大廚——
六年前她也給言瑞森做了基圍蝦焗意大利面,那人本來是不吃海鮮的,但他沒說,不好掃喬湘的興,吃下去之后半夜全(身shēn)長疹子……
那天晚上喬湘借著給他涂藥的機會,占盡了他的便宜。
“湘湘你在想什么?”
見喬湘出神,小正太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喬湘低頭吃面,問他,“你看你下午要回家,還是要去哪里?”
“我陪你呀。”
“我不用陪。”
喬湘看著他,見他眼神誠懇且期待,只得說,“那好吧。”
下午喬湘去超市買生活用品,言嘉楠一路當著小跟班,搬運工,就像喬湘的守護神。
言瑞森的電話是三點鐘來的,言嘉楠接起來,喬湘在旁邊自覺的沒有發出聲音。
“林嬸說你一大早又出去了。”電話那端的人,萬年不變的嚴肅聲音。
“哦,我出來玩了嘛。”
“你最好跟我說實話。”
很顯然他爸不信他,言嘉楠握著電話眨眨眼,屈打成招,“好啦好啦,我在湘湘這里。”
掛斷電話之后的幾個小時,言嘉楠和喬湘都相安無事。
許卉下午臨時出差去外地,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趕回來,六點多的時候打電話來讓喬湘別等她吃飯。
到了將近九點鐘,言瑞森從公司離開,獨自一人驅車來接言嘉楠。
黑色賓利在老舊的小區里顯得那樣格格不入,男人倚著車(身shēn)抽完最后一口煙,扔掉煙頭上樓去。
此時言嘉楠已經困得耷拉著眼皮了,靠在沙發上看動畫片,嘴里喃喃的,“森哥他老人家怎么還不下班!”
喬湘從屋里拿了干凈的浴巾,走到言嘉楠(身shēn)邊,“要不,我先給你把澡洗了?”
“真的嗎,湘湘你要給我洗澡嗎?”
言嘉楠異常興奮,一下又恢復到滿血復活的樣子。
喬湘:“……”
一大一小兩人一起進的盥洗室,喬湘放(熱rè)水的時候,言嘉楠隨口問她,“湘湘,你是做什么的呀?”
“教幼兒園的。”
“啊?”
言嘉楠一陣狂喜,隨即又問,“在哪所幼兒園啊?”
“嘉德涉外雙語幼兒園。”
“哦……”
言嘉楠意味深長的托著下巴看她,大眼睛雪亮雪亮的。
“你自己脫衣服,還是我給你脫?”
喬湘問言嘉楠,言嘉楠正要答,外面門鈴響了。
“那你自己脫。”
知道是言瑞森來了,喬湘趕緊出去開門。
男人(身shēn)著深色西裝站在門口,門一開,也沒問言嘉楠人在哪里,手一伸就把喬湘拉了出去。
“你放手,嘉楠在里面!”
喬湘驚慌失措的到處看,就怕這時候隔壁有鄰居出來。
言瑞森一雙黑眸,在這夜色里染得更為深邃黑沉,直直的盯著喬湘,讓她根本就不敢跟他對視。
“我昨晚才說過的話,你是真不記得,還是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言瑞森把喬湘按在墻上,雙手壓著她的肩膀,讓喬湘根本沒法動一下,“我也不知道嘉楠會來找我,他一個小孩子,我總不能把他攆走。”
她聽到言瑞森沉沉的一聲冷笑,她抬頭看他,“我只能盡量……”盡量不和他見面。
話還卡在喉嚨里,眼前就被一片(陰陰)影覆蓋住了。
男人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低下頭,堵住了她的嘴。
他很煩躁,但比這煩躁更厚重的,似乎還有另外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qíng)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