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他自曼哈頓回到紐約,滿心歡喜,手上拿著的,是他選了好久才選到滿意的結婚戒指。
喬湘答應嫁給他,因為年齡未到,沒有辦法回國內結婚。當時喬湘不過十九周歲,要他等一年他等不到了,只盼著結束手里繁重的公務,帶她去拉斯維加斯辦理登記。
無意間和陶正則說起過要結婚的事(情qíng),陶正則除了滿臉驚訝,還丟給了他一句“鬼迷心竅”。
或許他是真的鬼迷心竅了,從未對任何女人動過心的人,和喬湘也不過才相識半年,就有了要娶她,要把她留在(身shēn)邊一輩子的念頭——
然而,當他回到紐約的家里,早就沒有了喬湘的影子。
她就那么走了,沒有留下只言片語,帶上她不值錢的行李,徹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他找了她很久,從美國到中國,輾轉一年,終于在她家門口看到了她。
那時候,她安安靜靜的被一個高大的男人摟進懷里,離得遠了,看不見她的樣子,卻能看清楚那個男人滿臉的寵溺。
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沒多久,男人莞爾一笑,雙手按住喬湘的肩膀,替她捻開額前的發絲,然后再一次將她擁進懷里。
言瑞森轉(身shēn),帶著一個男人最后的自尊,帶著他找她的決心,轉(身shēn)之后,走得毅然決然。他要找的人,原來自她離開之后,早就不再屬于他。
此時他死死將她抵在冰涼的墻上,(情qíng)緒在這一刻失了控,她的推拒和抵抗他視而不見,帶著懲罰和憎恨,他們不是在接吻,口腔里都是血腥的味道。不知道誰的唇破了還是哪里破了,等到她終于推開他,兩個人的唇上都沾滿了鮮紅。
喬湘沒有穿外(套tào),(身shēn)上只著一件薄薄的墨綠色尖領毛衣,此時鮮紅的血珠從她的唇上滴下來一滴,落在毛衣上,很快的浸透了,又散開了,在那里留下一小團深紅的痕跡。
喬湘抬手擦掉嘴巴上的血,一雙眼睛通紅,她的牙齒被他撞到流血,感覺不到疼,只有壓抑的憤怒從全(身shēn)的每一個細胞里鉆出來,她(性性)格溫順,卻不是沒有脾氣,她怒視著眼前這男人,質問的聲音從牙齒間擠出來。
“言瑞森,我欠你人(情qíng)你是想要我用這種方式還你?”
喬湘說話間低頭瞧了瞧沾染在指尖的血漬,冷笑了一聲,“你言家二少爺,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低級卑劣!”
言瑞森垂眸,拇指指腹輕輕拭掉嘴上的喬湘的血,再把目光落在喬湘(身shēn)上,眼底依舊是一片墨色。
“言嘉楠爸爸。”
喬湘原本靠在墻上,突然叫他,站直了(身shēn)子仰著臉和他對視,在言瑞森波瀾不驚的注視中,她說,“我沒有辦法阻止和拒絕一個小孩子的接近,如果的確有必要杜絕這種事(情qíng)再發生,我希望你把言嘉楠看牢一點。”
她的意思很清楚,我不去找言嘉楠,但是言嘉楠找我,我不會抵抗他的靠近,如果非要她遠離言嘉楠,能做這件事的人,只有他。
喬湘說完就轉(身shēn)要往里走,前腳還沒跨進門內,突然聽得浴室那頭“嘭”的一聲巨響,跟著就傳來言嘉楠的喊聲,“啊——湘湘,我摔了!”
喬湘快步趕到浴室,入目的就是言嘉楠倒在地上爬不起來的樣子,齜牙咧嘴的揉著(屁pì)股,大呼“疼死我了,肯定摔成殘廢了!”
言瑞森已經從外面進來,看浴室的淋浴開著,言嘉楠(身shēn)上也沒穿衣服,猜到他是準備要洗澡。
地上躺著一塊肥皂,估計就是踩了肥皂才摔的。
喬湘要去抱言嘉楠,言瑞森已經先她一步,長臂一伸就把兒子從地上抱起來,轉(身shēn)往外走,一邊詢問,“要不要緊?”
言嘉楠雙臂摟著他老爸的脖子,小雞啄米一般點頭,“要緊要緊,很要緊!”
言瑞森在原地站住,深邃眼眸盯了他一會兒,然后說,“試試能不能站。”
說著就把言嘉楠放下來。
言嘉楠腳尖一沾地就又開始喊,雙手死死拉著言瑞森的大衣,“站不了,站不了了我!森哥,趕快送我去醫院,不要拖,再拖我就真的殘廢了!”
言瑞森鷹一般的眼睛注視著言嘉楠,總覺得他反應太夸張了點。
這時候喬湘走上來,雖然不想跟言瑞森搭話,但還是說了一句,“摔倒在地的時候坐著的,就怕摔著尾椎骨,還是快送到醫院拍個片子看一下。”
言瑞森看了她一眼。
片刻后,彎腰再次抱起言嘉楠,嘴上淡淡的,“麻煩你拿下衣服。”
喬湘這才反應過來,孩子(身shēn)上光著的,于是趕緊跑回浴室,把言嘉楠的衣服拿了出來。
“湘湘,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給言嘉楠穿衣服的時候,孩子可憐巴巴的問。
喬湘將最后一只襪子(套tào)在他腳上,沒抬頭,“你爸爸帶你去就行了,阿姨明天早上有事,今晚得早點睡。”
“什么事那么重要,比我還重要嗎?”
言嘉楠扁著嘴,一雙大眼睛直愣愣的盯著喬湘,不甘心的,“我可是病患,我可是在你這里摔的,你對我就沒有一點點的責任感嗎?”
喬湘發現自己連一個孩子都說不過,是不是有點窩囊?
她是想陪言嘉楠去醫院,但關鍵是有人不愿意。
沉默良久,她緩緩的看向旁邊站著的男人。
男人那張繃著的臉跟來時一個樣子,一點溫度都沒有,不由得想起方才他的惡行,喬湘微微攥了下拳。
言瑞森看著喬湘,極緩慢的眨了下眼睛,半晌,走過去抱起言嘉楠。
“麻煩你一起去一下醫院。”
這是他抱著孩子出那扇門之前說的話,背對著喬湘,卻是對喬湘說的。
言瑞森抱著孩子走前面,喬湘在原地站立片刻,回房拿了外(套tào)和包,跟在那對父子(身shēn)后出了門。
外面實在很冷,言嘉楠被言瑞森塞進車里就縮著脖子在嚷,“森哥快點開暖氣,快點快點!”
喬湘坐上車,和言嘉楠一起坐在后排,關上了車門。
前面駕駛位的車門開了又關,喬湘視線轉過去,便看見言瑞森已經坐在了位置上。
車子啟動,男人沉靜的表(情qíng)淹沒在黑暗的車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