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攀高枝嫁入豪門的不少,死皮賴臉倒貼的也不少,但是像有些人那樣恬不知恥跟蒼蠅似的跟在人(身shēn)后的還真是第一次見,人家都有主了呢。”
其中一人說了這話,另一人自然會附和,“這有什么,沒聽說嗎,那個吳姓女星都生了三個孩子了,到現在也沒有被人承認,心甘(情qíng)愿淪為生子工具,滿心期待有朝一(日rì)被男方家里人承認。”
“那圈子這么臟,一個女人不知道被多少個男人睡過,就算其他豪門能接受,言總那樣的家庭是肯定不能接受。”
“那倒是,言司令位高權重,娶的兒媳婦就是言家的門面,一個小主持人哪兒來的資格?”
余素顏安靜的站在盥洗池邊,耳邊的說話聲無比清晰,明明就是說給她聽的,她心理素質特別好,置若罔聞,只盯著玻璃給自己補妝。
直到那二人一唱一和沒人搭理自覺無趣出了洗手間,余素顏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雙手撐在盥洗臺上。
她低著頭,腦子里一片混亂,她不是心理素質真的有那么好,只不過有人看她笑話的時候如果她自己連最后一塊陣地都堅守不住,那就太難看了。
喬湘推開格子間的門,一眼就看見拿到熟悉的背影。
她怔了一怔,意識到剛剛那些話不只是自己聽到了,余素顏肯定也聽到了。
余素顏這個樣子,算得上狼狽了,可向來心善的喬湘,此時沒有生出半分憐惜。
在余素顏漸漸抬起頭來,和她對視的時候,喬湘拿著包走過去洗手。
兩個女人,兩對眼睛,在清晰的鏡面上碰撞到一起。
喬湘沒有打算跟余素顏有過多糾纏,言瑞森沒有耐(性性)在外面等她太久,她只想洗完手就出去。
是余素顏先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她冷眼瞧著喬湘,冷笑著說,“喬湘,我倒是小看你了。”
喬湘垂下眼簾,望著被水沖洗的纖細手指,良久,再抬頭看向她,“很久以前,我也小看過我自己。”
喬湘抽了紙巾擦手,剛說了失陪,就被余素顏一把扣住了胳膊——
她本就比喬湘高了一大截,腳上的高跟鞋也是帶了防水臺的恨天高,這樣一來,她這么揪著喬湘,就更顯得喬湘(嬌交)小。
喬湘也不生氣,只仰頭看著她。
“未婚妻?你跟言瑞森當真認識很久了?”
余素顏無疑是不甘的,甚至是難以置信,無論如何她都沒有辦法把喬湘和言瑞森這兩個人聯系在一起。
她居高臨下盯著喬湘,因為太過用力,(情qíng)緒太過激動,喬湘都能看見她眼中血絲。喬湘輕輕抽回自己的胳膊,往后退了半步,“不多不少,有六年了。”
余素顏眼底更是驚愕,喬湘笑了一下,又道,“就是你在孫思勉酒里下藥,成功讓我離開他那一年,在美國,我認識了言瑞森。”
看著余素顏眼里各種(情qíng)緒輪番上涌,喬湘依舊一臉的淡定,兩個人面對面站著,幾秒鐘后,余素顏眼神閃躲,“你胡說,誰給他下藥了!”
喬湘搖搖頭,輕嘆口氣,“顏顏,他不和你對質,不代表他不知道。他知道了,并不代表他不原諒你。事實上所有的事(情qíng),孫思勉心里比誰都清楚。”
余素顏一張臉紅了又白,喬湘站在原地不急著走,她的聲音不大,一字一句卻像是釘子砸在余素顏的心窩子上。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是你自己喝多了酒把事(情qíng)說出來的,那個時候,你們兩個人已經談婚論嫁,孫思勉不但沒有怪你,還把這件事藏在心頭,讓你以為他永遠都不知道。”
“過去我能容忍,是因為我覺得你可憐,那時候思勉說,湘湘你有爸媽,素顏除了我,就什么都沒有了。”
“可是你不止一次的挑戰我的底線,你為了攀附權貴,棄他于不顧,你有沒有為他考慮過?有沒有為孫伯父孫伯母考慮過?”
喬湘由始至終一派淡然,沒有任何起伏(情qíng)緒,她此番來了香港,就是想讓余素顏知難而退,就是想讓她在泯滅良心之前能回一次頭。
只要她能回去,孫思勉就一直在原地等著她。
孫思勉是(愛ài)她的吧,喬湘想,要不是(愛ài),又怎么可能一再一再的容忍,哪怕是欺騙和背叛。
可余素顏,在一條道上走到死,已經回不了頭了。
女衛生間里煙霧繚繞,余素顏什么時候點了煙,喬湘竟沒有注意到。她指法嫻熟,看起來,已經抽煙很多年了,喬湘不(禁jìn)恍惚,如今面前這沾染了風塵氣的女人,還是那個穿著樸素一臉青澀的十六歲少女么?
“你還是很在乎孫思勉的,我有沒有說錯?”
余素顏靠在盥洗臺上,瞇著眼彈了彈煙灰,問喬湘。
喬湘沒有否認,“我和他認識二十幾年,猶如親人,我自然是在乎他。”
余素顏笑起來,“那你說,要是言瑞森知道了,他會怎樣?”
喬湘眨了下眼睛,一時沒有吭聲。
言瑞森不是不知道她和孫思勉的關系,但兩個人在一起這段時間,他工作繁忙,時間都用在了出差上,連見面都少之又少,哪里有那個閑工夫去聊那些事(情qíng)?
四目相對,喬湘能從余素顏眼中看到彌漫的硝煙,而她并不想在兩個女人中間建立戰場。
“言瑞森和孫思勉那么熟,他應該想不到你曾經和孫思勉是那種關系。”
余素顏一條手臂環著腰,一只手拿煙,抽了一口之后又笑著說,“言瑞森有個五歲大的兒子,人盡皆知,喬湘你在我面前逞什么能?你要是六年前就跟言瑞森好了,那他兒子是哪里來的?別告訴我是你生的!”
喬湘站在原地,全(身shēn)有一些發僵。
她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余素顏,就好像余素顏說的這些都是事實,這倒成了她真的不過是為了在余素顏面前逞能而撒下彌天大謊。
余素顏在喬湘眼中看到驚慌和失措,不由得翹起唇角,有一種為自己扳回一局的快感。
她滅了煙,將煙頭扔進了垃圾桶,走回喬湘(身shēn)邊,俯低(身shēn)子在喬湘耳邊呵著(熱rè)氣,“未婚妻的頭銜而已,距離言太太還差了一大截的距離,你也看慣了上流社會的香艷(情qíng)事,別說是訂婚,就算是結了婚,也有可能離婚。”
余素顏說完,帶著勝利者的姿勢拿了自己的包就要離開,留給喬湘一道驕傲的背影。
她不過走了幾步,喬湘就在她(身shēn)后淡淡開口,幾句話,讓她腳下變得僵硬。
“哪怕我只是言瑞森的未婚妻,至少也是被他承認過的;就算我不一定能和他結婚,他的父母我至少是見過并且對我是滿意的——顏顏你幾斤幾兩重?你認為連我都沒有勝算,你又能有?”
余素顏(胸胸)口滯悶,一下轉過(身shēn)來,咬牙切齒厲聲叫她,“喬湘!”
喬湘低著頭,纖細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她手里m鑲鉆宴會手拿包上的鉆石,不疾不徐的告訴她,“孫思勉沒了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你卻沒有任何機會接近言瑞森半步……”
說到這里,喬湘故意停下來,末了,緩緩抬眼跟她對視,“一個小時前我還在他的(床床)上,要不是我催他,他根本不會來這個宴會。”
余素顏雙手漸漸攥起,咬緊牙根死死盯著喬湘。
認識喬湘多少年了,她從來都是一個矜持的內秀的女孩,余素顏從沒想過,有朝一(日rì)她也會說出如此露骨一番話。
喬湘一步一步緩緩走進余素顏,在她跟前站穩,以仰視的姿態看著她,“別管我什么時候認識的他,你要知道的是現在能上他(床床)的女人只有我,就夠了。”
臨走時,喬湘手扶著門把背對著余素顏,不管是出于不甘還是其他什么原因,她說,“你苦心制造的緋聞不過是被他當成給節目炒(熱rè)度的話題,今晚你也看到了,在場那么多人,哪一個不是名流富豪?他親口告訴別人,說我喬湘是他的女人。”
喬湘說完走了,余素顏受的打擊不小,幾(欲yù)站不穩,退到(身shēn)后靠在盥洗臺上才得以站住腳。
“那時候思勉說,湘湘你有爸媽,素顏除了我,就什么都沒有了。”
“顏顏你幾斤幾兩重?你認為連我都沒有勝算,你又能有?”
“孫思勉沒了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你卻沒有任何機會接近言瑞森半步……”
當喬湘剛才說的話再一次盤旋在她的腦海,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畫面被拉回了九年前的高中時代。
余素顏出(身shēn)于一個叫做臨淄的小縣城,父母沒有接受過教育,沒有正當工作,并且兩個人都嗜賭成癮,貧((賤jiàn)jiàn)夫妻百事哀,家中常常都鬧得雞飛狗跳。
余素顏就是在這樣一個環境中長大。
家里除了余素顏,還有一個比她小三歲的妹妹余素君,本來她爸爸是想再生一個兒子的,結果生下來還是女兒,無比失望,家里很是拮據,不敢冒著風險再繼續生,也就不再有生兒子的想法了。
按照余素顏父母的想法,等到女兒上完初中就跟縣城里許多去外地打工的人一起去沿海地區進廠,掙幾年錢再找個想不多條件的男人結婚,這就是余素顏的父母為她和妹妹余素君規劃好的人生。
但余素顏不滿足于此,她想要走出這個貧窮的小縣城,她要去徽城那樣的大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