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瑞森自然不知道喬湘以前經歷過什么,見她如此急切的想要下車,只當她躲他,只當她在逃避那些責任。
他并不會就此放過她。
“我說了會結婚,就一定會結婚,六年前沒有做完的事(情qíng),六年后一定會做完。”
喬湘面對他淡定極了的一張臉,他說這些話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見,他就只是告訴她,我要娶你,而你必須嫁給我。
喬湘很心慌,拼命地搖頭,“言瑞森我不會嫁給你的。”
而他淡然瞧著車外頭平靜的海面,“你會。”
喬湘帶著哭腔,“我不想那樣……你忘不了她,你忘不了嘉楠的媽媽……”
言瑞森轉回頭,他抹了把臉,再也沒有比此時更嚴肅認真的表(情qíng)了,他雙手握住喬湘的肩膀,“聽著,我只說一次。”
喬湘木然的望著他那雙深邃的眼睛,只聽他清清楚楚的說,“嘉楠不是我的小孩,你之外,我沒有任何女人。”
2011年圣誕節前夜,言瑞森在家門口撿到當時還在襁褓中的言嘉楠。
他沒有當過人父,沒有過自己的孩子,他分辨不出那是多大的嬰兒,撿到他的那一天,就當成他出生的時間。
當時言瑞森大病初愈,喬湘離開后那所房子里除了黑人保姆,就他一個人,多年經商,把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夜深人靜寂寞來襲,他很思念喬湘——言嘉楠的出現,徹底打破他生活的平靜。
沒有任何理由,也不需要說服自己,當他在花園外的籃子跟前蹲下來,伸手翻開薄毯瞧見言嘉楠那張軟糯的小臉,時間仿佛定格在那一刻。
他想留下那個孩子。
那個漂亮的孩子,那個一見他就停止啼哭的孩子,一個被他抱起來就努力往他懷里鉆的孩子。
那段(日rì)子他(身shēn)體尚未完全康復,公司高層開會都會來他家,安靜的會議時間突然有了嬰孩的哭聲,眾人都愕然的往樓上看。
只有言瑞森本人,疊著修長雙腿,低頭翻看文件,不以為意的解釋一句,“我兒子。”
都沒有結婚,哪兒來的兒子?
公司那么多的高管,言瑞森的心腹,再是被他信任,也沒有人知道他什么時候已經當了父親。
少有的一兩個人見過他這里有年輕漂亮女孩子出現,但那個女孩后來已經離開了,難道這個孩子就是她給言瑞森生的?
有和言瑞森親近的高管在加班過后宵夜小酌時問了言瑞森,言瑞森也沒翻臉,語氣淡然的回答,“嘉楠媽媽難產過世。”
這件事就是這么傳出去的,不管是在外人那里,還是家人這邊,都只有一個版本:言瑞森在美國的時候已經結了婚,有了小孩,但孩子的母親生他的時候死了。
也會有人懷疑,即便是人死了,總有個墓地,但是沒有,言瑞森從不告訴別人孩子母親葬在哪里,連言嘉楠想去看看他媽媽,也一次都沒去過。
言瑞森和言嘉楠父子二人感(情qíng)很好,言嘉楠知道他一個人不容易,也有幫他物色好女人想要他再婚,但是言瑞森對女人好像一點興趣都沒有,言嘉楠就只當他太(愛ài)他媽媽,這才不找女人的。
但是言嘉楠和言瑞森之間也有矛盾,而且是父子兩人間最大的矛盾,那就是言嘉楠哭死苦活都不能讓言瑞森帶他去看他媽媽,在言嘉楠心里,甚至覺得言瑞森變態。
言瑞森一個人把所有事(情qíng)壓在心頭,哪里敢告訴言嘉楠:我根本不知道誰是你的媽媽。
言瑞森不找女人,一是公司擴張公務繁忙,實在是沒有時間去想個人問題。重要的是,可能在他心里,就沒有比喬湘更好的女人,見過的那些,大抵都是胭脂俗粉,他喜歡的女人模樣久而久之已經凝刻成了喬湘那張臉,哪里還會看上其他。
其實言瑞森并不想把言嘉楠的(身shēn)世告訴喬湘,已經五年多了,他和言嘉楠即便沒有血緣,也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己的親兒子,假如再有了女人,再結婚,再有了自己的小孩,也不會拋棄他。
言瑞森并沒有懷疑喬湘,相反他覺得喬湘要是知道了言嘉楠的(身shēn)世只會更疼言嘉楠。
再遇到喬湘之后言瑞森心里就那一個念頭絲毫沒有動搖,那就是要娶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放過她,拖到現在才告訴她言嘉楠的(身shēn)世,他也是在賭,賭喬湘會不會介意他已經結過婚。
事實證明,喬湘如他所愿并不會,并且也如他所愿,當年喬湘不留一句話就離開,的確是有別的隱(情qíng)。
在所有事(情qíng)逐一明了之后,言瑞森想自己是賭贏了。
喬湘依舊(愛ài)著她,一如他那樣(愛ài)她。
三萬英尺的高空,香港飛往徽城的航班。
喬湘在言瑞森側邊睡著了,他拿了薄毯給她蓋上。
將她額前的發絲掛在耳朵上,又注視了她許久這才收回視線。
半島那所房子,喬湘收下了。
也就意味著,她答應嫁給他。
中意的女人答應了求婚,對其他人而言是值得高興的事(情qíng),言瑞森感受不到那種喜悅,只不過是將自己遺失掉的東西找回來罷了,有的,只是失而復得的安心。
他以為在他解釋清楚所有事(情qíng)之后,喬湘應該給他一句當年一聲不吭走掉的交代,然而她依舊是沉默,依舊對當年之事一字不提。
這就讓言瑞森對她又硬又臭的脾氣十分惱恨,卻又不能發作,他怕自己((逼逼)逼)得太緊只會適得其反,更怕喬湘突然又一言不發的消失。
有些東西失去一次已經很傷人,他不想再有第二次。
飛機降落在徽城國際機場,從國際通道出來時,已經快十二點了。
第二天是周(日rì),喬湘不用去學校,言瑞森是打算讓她和他一起回家。
“今晚我想回去住,明天再約會好了。”
喬湘拒絕了他,是覺得,就算答應嫁給你了,婚前我還得有自己的自由空間。
女人要是完全以一個男人為中心,那會失去自我。
喬湘已經很(愛ài)他了,就怕自己太不穩重太不矜持,會變成唯老公是從的蠢女人。
她一番道理,難免被言瑞森笑話,但他也沒真的笑她,倒覺得年輕女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也不是什么壞事,便答應了她,上車就讓邢輝開車先送她回仁和小區。
兩人坐后面,車里很安靜。
言瑞森有還有一件事得單獨和她談,礙于邢輝在場,而喬湘臉皮很薄,就一路忍到了喬湘樓下。
喬湘下車,讓他別送了,他還是下了車來,牽著她一起上樓,要送到家門口才安心。
邢輝看著二人親密背影,只覺得喬老師這一趟香港是去對了,回來之后明顯是增進了不少感(情qíng)。
邢輝在心里盼望著他言總盡快請喝喜酒。
電梯里,言瑞森還牢牢握著喬湘的手。
喬湘仰著頭朝他淺淺一笑,對他說,“明天你要回公司嗎?”
“上午要開個會。”
他說話,總是這么簡潔,惜字如金,喬湘以前就習慣了,只是覺得他六年之后,過了而立,似乎更加沉默,話也更少了。
“那我下午找你?”喬湘問。
“你周末需不需要回父母家?”
“如果你約我,我就不回了。”
“看不出來你如此沒有孝心。”
喬湘故意板著臉甩開他的手,他眼中倒是盛滿愉悅,末了說,“逗你的。”
喬湘的手重新被他握住。
從電梯出來,喬湘說,“我是想回去陪陪我媽,周末我妹妹也要回家。”
“那你明天中午去和他們一起吃個飯,買點禮物回去。”
走到屋門口了,言瑞森摟著她的脖子,低了低頭親她的額頭,“花我的錢。”
“嗯。”
在喬湘接受他的豪宅的時候,也接受了他的黑卡。
用他的話說,女人用男人的錢是天經地義,而她需要做這種天經地義的事(情qíng),以滿足他男人的成就感。
言瑞森知道,只有在喬湘接受他提供的物質的時候,才是真正的接納了他這個人。
“那你先回吧,不早了,回家洗個澡趕緊休息。”
喬湘累了,她覺得言瑞森也該累了。
從他眼中瞧見他幾分不甘,喬湘抿抿唇,湊上去親了他的嘴唇。
“你給我句實話。”言瑞森雙手插兜,瞧著正拿鑰匙開門的喬湘。
喬湘側(身shēn),“什么?”
“之前那幾次跟我做完,是不是吃了藥?”
“……嗯。”
“以后別吃了。”
“……好。”
喬湘開了門,把行李箱拉進去。
轉(身shēn),一手扶著門,“我是想留你的。但是上次你回來沒見著嘉楠,我覺得這次你回來,應該讓他第二天一早就見到你。”
這是一個父親該做的。喬湘認為。
言瑞森點點頭,還是保持雙手插兜的姿勢。
他想喬湘以后當了母親,應該會當得很稱職,不管是對于言嘉楠,還是對于自己的親生孩子。
喬湘扁扁嘴,呼氣,“那你走吧,再不走我改變主意了。”
言瑞森笑,又點頭,伸手重重揉她發頂,“早點睡。”
“明天下午見。”
喬湘看著他進電梯才關的門。
進屋之后站在門口愣了好久,才拉著箱子進臥室。
剛剛她說的是真的,言瑞森要再不走,她就不要他走了。
雖然跟他睡在一起很費體力,可一覺醒來靠在他堅固的(胸胸)膛里那種感覺太美好了,她想每天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