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喬應承給她打過三次電話,佟淑儀也打了兩次,她沒有接,她知道,爸媽一定心急如焚。.org
喬湘那點兒逆反心理也不過如此,最終還是得老老實實滾去酒店。
這會兒她站在包廂外面,猶猶豫豫,一只手抬起來幾次又放下,沒有勇氣擰開門把手。
如果她今天來了,是不是就默認,她和高律師以后就要處對象了?
喬湘不喜歡高律師,她不想和他處對象。
喬湘有可能生不出來孩子,她更不想和他處對象。
她不想害了別人。
正猶豫著轉(身shēn)走人,門從里面被人拉開——喬湘抬頭,裝入男人深沉穩重的目光。
高俊賢是很出名的刑辯律師,所謂貴人事多,平時都忙得要死,經常加班,哪怕今天抽出時間過來見喬湘一家人,也是電話不斷。
也就是他出來接電話的當兒,打消了喬湘離開的念頭。
高俊賢拿著手機在聽對方說話,見了喬湘,眼中一亮,很顯然是很高興的,連忙側了側(身shēn)子,讓喬湘進去。
喬湘跟他打了照面,硬著頭皮進了包廂。
高俊賢看著喬湘窈窕的背影,眼底一片溫柔。
他喜歡這姑娘,見第一眼就喜歡。
倒不是說因為喬湘有多漂亮,做他這一行的,見過人很多,見過的漂亮女人也多,但喬湘(身shēn)上的干凈溫婉氣質,深深吸引了他。
高俊賢接電話去了,喬湘進包廂,走到父母和高家兩位長輩(身shēn)邊坐下來。
原本以為女兒要放鴿子的喬家夫婦,這才松了口氣。
高父高母都是大學教師,高家是書香世家,給兒子找對象不圖對方家里有錢,主要看人品,整體素質。喬湘不管是從外表還是內在,都很討高父高母喜歡,再加上兒子也喜歡,自然是想方設法要撮合。
此時喬湘坐在位置上,左邊是佟淑儀和喬應承,右邊是高家父母,四個長輩四雙眼睛都在盯著她,她端著茶杯喝口水都覺得亞歷山大。
他們就跟看動物園珍稀動物似的瞅著她。
高父看把人家姑娘盯得不自在了,咳咳兩聲,這才笑著說,“好了,讓服務員上菜了,再盯著湘湘看,一會兒改不好意思了。”
包廂里一時笑聲四溢,這氣氛是極好的。
服務員拿著對講機,吩咐廚房那邊可以上菜了。
這點兒時間,高母沒忘了跟喬湘搞好關系,拉著喬湘小手噓寒問暖。
“湘湘,你現在的工作可滿意?要是覺得不好,跟你高伯父說一聲,找個工資高有輕松的,一點問題都沒有。”
“瞧這小胳膊小腿兒瘦的,以后伯母抽時間好好給你做點藥膳,補一補。”
“湘湘你喜歡哪個地段的房子?咱們徽城好多開發商都認識你伯父,到時候咱們挑一個喜歡的住。”
喬湘悶聲喝茶,不時的笑笑。
都說到買房子了,下一步可能要商量婚禮了。喬湘感到窘迫。
佟淑儀看高母一個人在那興致勃勃的說,喬湘也沒怎么吭聲,覺得尷尬,但高母完全沒有意識到尷尬,越說越激動。
佟淑儀在桌子底下蹭了一下喬湘,示意她說點什么。.org
喬湘看看佟淑儀,這才意識到自己到現在還真的沒有說什么話。
這時候高俊賢講完電話,從外面進來。
喬湘抬頭和他四目相對,他望著喬湘溫和微笑。
長得英俊白皙的男子,工作能力強,(性性)格也好,是女人都應該喜歡的。
喬湘是因為撞了邪,在言瑞森那棵樹上吊死了。
“來來,俊賢,你坐這兒。”
高母給兒子讓了位置,讓他和喬湘坐在一起。
高俊賢看喬湘低著眼睛,心里是知道的,姑娘本就沒有那個意思。
但他也不好駁母親的面子,笑笑,坐了下來。
很快菜就上齊了,席間,四位長輩愉悅交談,不時說說生活中的趣事,不時又談談孩子們的終(身shēn)大事,喬湘和高俊賢兩個當事人反倒是沒怎么吭聲,埋頭吃菜。
高俊賢作為男士,給女生夾菜是出于禮貌。
但看在長輩眼中甚是滿意,喬湘的低眉順眼在他們看來是女孩子的矜持,喬湘看著高俊賢說謝謝在他們看來是眉目傳(情qíng)——高俊賢卻坦誠的明白,喬湘跟他說謝謝,那就是真的在致謝。
中途喬湘要上洗手間,跟在座各位說了句失陪。
好不容易出來透口氣,喬湘上完洗手間直接去外面花園。
這間酒店一樓是餐飲部,二樓以上都是房間和商務會議室之類的,喬湘從轉角出來,撞見一群西裝革履的商務人士——
為首的那個最為打眼。
他相貌英俊,面色冷清,(身shēn)材筆(挺tǐng)而高挑,單手插兜走在一行人的最前面,他的司機和秘書走在兩側,(身shēn)后跟著十來個和他穿著同色系西服(套tào)裝的精英模樣的人,有男有女,前頭又有酒店負責人引路,看樣子應該是來出席什么重要的商務會議。
喬湘看著被簇擁著走近電梯的那個尊貴男人,一時間站在原地就有點恍惚,算算時間,已經有一個多星期沒見他了。
他什么時候出差回來了,她一點都不知(情qíng)。
兩個人談戀(愛ài)也好,結了婚也好,不管(身shēn)在哪里,對方都應該知道才是。可是他的行蹤,喬湘大多都是從八卦新聞上看來的。
在酒店大堂站了兩分鐘,喬湘緩過神,轉(身shēn)去了花園。
電梯上升中。
言瑞森站在最里面,而(身shēn)邊的人都自覺地往兩邊站,狹小的轎廂內,盡量不貼到他。
一路無話的邢輝此時已經盯了他好幾眼,從剛剛在樓下見到喬湘開始。
邢輝都能一眼看見喬湘,何況是同(床床)共枕那么久的人,他能沒看見?一個人的體貌特征,如果是深深在意,在茫茫人海中都只需要掃一眼就能看清楚的。剛剛樓下大堂也沒多少人,喬湘那么顯眼的出現,他能沒看見?
只不過此人向來是喜怒不形于色,從他那萬年不變的冷臉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他到底瞧沒瞧見他的女人,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兩個小時前言瑞森從上海回來,回公司開了個短會,緊接著又帶著團隊過來和合作方談項目,誰知道會在這酒店見到喬湘。
剛才在大堂,邢輝眼角余光看到喬湘盯著言瑞森那雙溫柔的眼睛,一個女人如果不是(愛ài)你,不是想你,那眼神哪兒會那么(情qíng)深義重!
邢輝在心里深深覺得自己老板不是個東西。
就為了那點兒存在感?就為了讓她吃醋?
喬湘此時坐在泳池邊,夏天已經到了,泳池開放了,喬湘把腳上鞋子脫下放在一邊,雙腳伸進水里,涼爽,舒適。
她在這里坐了十分鐘,大腦混亂,想了許多事,似乎又什么都沒想,直到(身shēn)邊來了另一個人。
“我父母可能在這件事(情qíng)上太過急于求成,sorr,是我沒有跟他們解釋清楚。”
高俊賢穿著西褲皮鞋,只能蹲著,喬湘轉頭看著他,換來他溫和歉意的笑容。
喬湘聽了搖搖頭,“沒有關系。”
頓了兩秒,高俊賢又道,“我不否認我也有自私的想法,沒有解釋,是因為我懷揣著希望,我還是有那種愿望,想要從你這里得到一次機會。”
喬湘收回視線,微微低頭,目光落在泳池透著藍的水面上。
“湘湘,既然你我不曾婚娶,彼此也沒有交往對象,不如試著,相處看看。”
高俊賢不如先前那般面帶笑意,眼神變得更為凝重,目視遠方,側臉看去竟有幾分憂郁。
喬湘看著他。
他如此謙和有禮,即便是蹲著,也是紳士姿態。他凝望喬湘一雙水眸,嗓音幾分期許,竟如(情qíng)竇初開的十六七歲小男生,“畢竟我對你說過,我喜歡你。”見第一面就喜歡的,不是沒有。
在這個世界上,一見鐘(情qíng)本就不是難事,只是發生在自己(身shēn)上,喬湘始終不想去面對。
見她始終沉默不語,高俊賢也不((逼逼)逼)她,只是笑著拍她的肩膀,“進去吧,長輩都等著。”
剛剛是高母說湘湘去洗手間怎么那么久,是不是不舒服,特意讓高俊賢出來看看的。高俊賢知道,其實喬湘就是出來透透氣。
進了大堂,往餐廳方向走。
喬湘走在高俊賢(身shēn)側,路過的行人都在看他們。
郎才女貌,本就吸引人注意。
高俊賢一米八幾的個子,五官隨高母,幾分清秀幾分俊朗,輪外表不輸給言瑞森,只不過言瑞森與生俱來的高貴冷艷讓他看起來比較拽,往往男人就贏在拽。
走著走著,喬湘停下腳步。
高俊賢也跟著停下腳步,轉(身shēn)看著她。
“高律師。”喬湘喊她。
“湘湘你說。”
“你并不了解我,我可能不是你以為的那么好,也可能不是高伯父和高伯母以為的適合你的女人,在感(情qíng)上我并非一片空白,而且到目前為止,我不想,也不適合再開始另一段關系。”
喬湘說到這里,并沒有注意到,(身shēn)后的電梯門在這個時候開了。
言瑞森和邢輝從里面出來,恰好聽到高俊賢后面說的那番話。
喬湘以為自己說得夠明白,可能在對話上她本來就不太懂得如何修辭,但她覺得她已經表達清楚,她有忘不掉的感(情qíng),有忘不了的人,希望高律師不要再寄予希望。
高俊賢那么出名的律師,智商和(情qíng)商都為上乘,也包括他敏銳的洞察力,他哪里又會不清楚喬湘在感(情qíng)上受過挫折?
只不過,他天生就不是那么容易被擊退的人。
他雙手按著喬湘的肩膀,溫柔耐(性性)的語氣對她低言細語,“湘湘,過往的人生就如喝光了的酒瓶子,酒沒了,卻留下醇香。每個人這一生都會有難以忘記且值得拿出來細細回味的往事,你有,我也有,我并不介意你的過去是怎樣,我既然說了喜歡你,在乎你,就連你的過去也一并喜歡了,在乎了。你看看你面前這個人,他很有誠意,他是掏出真心擺在你面前,想要和你共度余生,你給他機會,也當是給自己機會,行嗎?”
喬湘小小的個子,在他的掌握之中。
也在另一個人的注視之中。
言瑞森在聽著高俊賢說了這一番話之后,等不到去聽喬湘如何回應,沉著臉轉了個(身shēn),疾步走開。
邢輝跟在他(身shēn)后,腳步匆匆,不敢妄自開口說一句話。
喬湘在這酒店跟男人見面,邢輝不知道這是之前和她相過親的男人,但言瑞森知道。
也就是說,喬湘和以往相親的男人還有聯系,他的臉色比邢輝想象中還要難看——
剛剛到了會議室,和合作方握了手坐下來要詳談,林嬸一個電話打過來說言嘉楠在家拉肚子拉了好幾次,有嚴重脫水現象,嚇得林嬸趕緊打車把孩子送去了醫院。
本來孩子生病已經影響到言瑞森心(情qíng),一出電梯還看到這一出,他臉色能好看才奇怪。
裝潢奢華的酒店大堂,言瑞森和邢輝在電梯口聽了二十秒鐘,那男人對喬湘說的那些含(情qíng)脈脈的話言瑞森聽得一清二楚,那就是在追求喬湘,毫無疑問。
言瑞森暫時不打算去管這件事,孩子病了得馬上趕去醫院。
在高俊賢說完那番話之后,在言瑞森轉(身shēn)離開的時候,喬湘看到那一前一后離去的二人背影。
當她認出那是言瑞森和邢輝,心跳都漏了半拍。
醫院,兒童病房。
田雪秋一(身shēn)醫生袍坐在言嘉楠的(床床)邊,手里拿著個麥當勞甜筒,故意在言嘉楠面前吃。
此時言嘉楠手上扎著針頭在輸液,已經鄙視的瞪了這個女人好幾眼了。
檢查出來是腸道感染,多半就是吃了什么不干凈東西導致的,言嘉楠一口咬定沒有在外面亂吃東西,一整天都在學校,那就是學校的食物不干凈了。
但那是貴族幼兒園,有那個膽子不干凈嗎?田雪秋對這孩子說的話表示懷疑。
“我們是不是朋友?”田雪秋((舔添)添)((舔添)添)冰淇淋,問言嘉楠。
言嘉楠瞪眼:“你要拿我當朋友,會在我不能吃冰淇淋的時候故意在我面前吃讓我眼紅嗎?”
田雪秋撇撇嘴,權當沒聽到,轉而又問,“你老實跟我說說,你爸和你老師是不是分手啦?”
“胡說!”
“這不是所有八卦都在報道你爸跟那個女主播談戀(愛ài)么?”
“小道消息你也信!”
言嘉楠抓抓腦袋,心里有點煩,“你不是下班了嗎?下班了還不走?”
“林嬸去給你拿藥了,讓我先在這兒看著你。”
“你可以走了,我不用人看著。”
言嘉楠話音剛落,門口傳來腳步聲,跟著,有人開了門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