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油美滋滋地收起來:“定州西北有幾個小礦區,那里我肯定要搞五小工業的,需要重點保護,以后軍中的軍器維修,彈藥復裝,小批量炸藥制造等事情,那里就是前哨保障基地。”
“雄州最多的就是磚瓦土和砂石,到時候我給水泥,燒磚還是采石你們隨便。”
“別小看防守,能保住屯田的收成那也了不得,百十個碉堡的錢都省出來了!”
孫能將本子上的圖稿撕下來,興奮地說道:“那我們現在就去見大帥!”
“不用了!”帳外響起一聲不滿的聲音:“我們已經來了!”
帳門掀開,孫能與曹南頓時一個立正:“參見大帥!參見副帥!”
門口兩位肩扛金領花的軍人,淵渟岳峙地站在那里,正是種詁和巢谷。
蘇油拱手笑嘻嘻地道:“種帥,元修,你們怎么來了?”
種詁一臉沒好氣的樣子:“明潤你能給大家省點心不?這里是邊境前線,你的護衛呢?”
蘇油說道:“他們是騎軍,還在造筏度黃河呢。”
種詁怒了:“黃河?!過河后還要繞過文安洼,也就是說,還在一百六十里外?!”
蘇油說道:“我船上還帶了一個排……”
“一個排頂屁用!萬一遼人將你劫了去怎么辦?給他們造連機銃?造霹靂炮?”
“太皇太后與陛下的電報都打到我那里去了!你是當朝一品,朝廷丟不起那人!”
這話說得,真實歷史上幾十年后皇帝都不是沒丟過,還倆!
巢谷在一邊笑得吭哧吭哧的,這尼瑪經略使敢訓四路節度使,要翻天了這是。
種詁聽見巢谷的笑聲,才察覺到了不妥,強自耐心道:“等過幾日騎軍到了,我來安排他們送明潤你回去。”
“別呀,我還要去定州看看去,聽說那里有金、銅、鐵、鉛、煤,還有一處石棉!”
種詁硬的不行只好來軟的說道:“算我求你了行不?去年你派的勘探隊,我老種有沒有孫子一樣的陪著?今年你派的建廠隊伍,我老種有沒有翁翁一樣地拱著?都是寶貝,誰敢委屈著他們?!”
其實勘探小組在定州西面的宋遼邊境,還有一種最近才發現的重要金屬——鉬。
這是一種熔點高達兩千六百五十度的金屬,需要將氧化物通過氫氣還原才能得到。
在張天師發明電熔爐之前,這種東西只以礦物的形式存在,天師早就知道有這玩意兒,可就是制備不出來。
不過現在可以了。
鉬與鉻、鎳、錳和硅等可制造不同類型的工具鋼、高速鋼和合金鋼等。
工具鋼有了它,效率可以達到鎢鋼的兩倍,性能優良,成本低廉且重量較輕。
高速鋼有了它,就具備了碳化物不均勻性,不但耐磨、韌性好,高溫塑性還特別強,非常適合用作制造成型類刀具。
合金鋼有了它,可用于制造機床結構部件,強度大增,最大的用途就是鐵軌和橋梁。
鑄鐵有了它,火車的閘輪和剎車片強度和耐磨性會變得非常好。
又因為耐高溫,耐壓,強度高,還可以作為還原性高溫爐的結構材料,最新的合成氨反應爐,就是用它作為加熱板。
還有就是高溫熔融電爐的電極,能夠直接作為玻璃行業的加熱設備、爐具、容器、導流槽、氣管。
定州的鉬礦是和鉛礦相伴生,現在還是秘密,種詁都只知道那里在煉鉛和鋅,不知道其實更重要的東西是鉬粉。
總之這是能讓鋼材部分性能提升一兩倍的好東西,蔡京也是有大氣運加身的,定州發現這玩意兒之前,產地只有一處——淮南。
“你去看了有啥用?你去看了金鐵自己就能從地里長出來了?”種詁繼續苦苦哀求:“這些就交給娃子們去辦就得了,多少大事等著你坐鎮拿主意,一個小小的定州……”
“最近還真沒啥事兒……”
“沒啥事兒你去釣魚都好,少來禍禍我!”
“誒對哦,我們干嘛在這里聊?”
沒過多久,幾人就在文安洼一片蘆葦叢邊上下鉤了。
現在的文安洼不像后世白洋淀被分作了一百多個湖灣岔,如今又是水滿時節,正是浩浩湯湯一個巨大的大湖,湖面上波光粼粼金鱗跳躍,大量的水鳥在這里棲息。
小火輪的船尾有一個平臺,上面有特意設計的支架,還有水艙,用來養漁獲。
蘇油邀請種詁和巢谷入座,一人發了一根竿子:“里頭有一條五斤的鱖魚,特意給兩位從黃河帶過來的,咱們今天中午把它干燒了。”
巢谷笑道:“還別說,挺想這口的。”
種詁將蘇油分給他的餌料上到鉤上,笨手笨腳地拋入水中:“這里被黃河沖洗過兩次之后,堪稱是一片寶地啊,可惜宋遼長期對峙,不得開發,不然就憑這千里大洼,所活也不可勝記。”
蘇油也調好了浮漂:“要搞的話,還得在出水口修建大閘,控制水量,保證灌溉,仿造太湖模式,在邊緣開辟溇港,種植水稻。”
“其實這里還有個好處,這里都不用大動干戈,拒馬河泥沙多,只要每年疏浚,就會帶來泥沙,漸漸將這個大泊沖積成為良田。”
種詁搖頭:“能將大湖化作千里沃野,那得是理工之能了。”
蘇油笑道:“不過我的建議是暫時不要,湖泊能夠起到減峰消谷的作用,對下游安全是具有巨大好處的,工程造起來后,改造湖周,已經能安置上百十萬人,這就夠了。”
巢谷笑道:“百十萬人還是小數目?明潤果然是做了宰執之人。”
蘇油說道:“近幾年東面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動作,正好咱們厚培民生,擴田,擴隱戶,招納流民,將人口厚度培養起來。”
“河北已經安定了十幾年了,一代人已經起來了,吏治肅清以后,巡檢司要開始搞人戶調查田畝登記。”
“河北是傳統保守地區,民風又彪悍,萬一有事兒,兩位可要給我兜底。”
種詁笑道:“明潤想多了,陜西那鳥樣都給明潤生掰了過來,我看河北地界的情況要好得多。”
“道理其實很簡單,只要你給大伙兒發地,發錢,誰要是敢攔,誰就是上趕著找死!”
“所以定州我還是得去,不大興工業,怎么發地發錢?”
“來了來啦……中!哈哈哈一條大魴魚!兩位我這窩子可是發了啊……”
跟著司徒走,釣魚不空手。
如今的魚實在是過于好釣,薯類膨脹餌料兌蝦粉和幾滴曲酒,對鯉科來說是難以抵擋的誘惑。
很快水艙里面就有了好些大大小小的魴魚、鯽魚、鯉魚。
收桿的時候種詁還戀戀不舍:“偶爾這么玩一次,真還挺有意思的……”
提著一抄網魚上到二樓,蘇油下廚忙活,巢谷和種詁開始泡上茶,研究蘇油提議的碉堡,一點幫手的意思都沒有。
曹南和孫能也撐著小船回來了,船頭上是蝦籠,還有幾只被獵殺的野鴨跟大雁。
司徒親手料理的美食,那可是怎么都不容錯過的。
這樣這一頓就豐富了,土豆燒大雁,爆炒野鴨,油爆湖蝦,清蒸魴魚,干燒鱖魚,糖醋鯉魚,豆豉鯽魚。
蝦籠里的小黃瓜魚巢谷都不放過,要蘇油給他做成熏魚,說是留著慢慢吃。
軍中艱苦,這次蘇油給種詁他們拉來的,有一船全是調料。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到了雄州霸州,守著這方圓千里的文安洼,就得學會吃魚才行。
還開了一瓶永春露,算是慰勞幾位的辛苦。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蘇油才說道:“真不是我不回去,這倆月要搞二摸,大名府上下官吏現在都恨不得把我給撕了,這是出來躲躲。”
說到這個種詁就笑:“明潤你就缺德吧!雄州城里那些文職,可真是恨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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