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油憤憤不平:“等到朝廷的考試真的下來,他們才會知道我的好!”
說完又正色道:“你們武人也不能放松,口號我都跟你們想好了,‘早打晚打,早晚要打’,‘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只會撩刀,半個草包,能打能算,一條好漢’!”
一群軍中大佬頓時都笑尿了。
種詁癱在白藤椅子上:“哈哈哈哈,這就是探花郎想出來的詞兒?哈哈哈哈……”
蘇油不管:“你別管文辭雅不雅,軍爺們聽著帶勁兒才行。”
巢谷說道:“不過也在理,要是不懂理學,這個碉堡怕是都修不好。”
蘇油笑道:“元修老哥這例子可舉得不對,河北軍中可有造這個的高人,還很多,有些是真不懂理學。”
種詁頓時來了興趣:“誰呀?”
蘇油說道:“阿烈跟熾火兩軍里邊,不少都是二林部里出來的,他們部族不用水泥粘合,光用石塊都能壘砌出十多米高的碉樓。用上水泥,搞這么個玩意兒不叫事兒。”
種詁大喜:“那這下我東線和中線就可以安心發展和操訓了。”
蘇油說道:“這次來也不是聽大家報喜的,更想聽聽你們有哪些難處苦處,需要四路都轉運司,節度府如何幫助解決的,只要提出來,我會盡量想辦法。”
種詁說道:“本來是要提的,比如前線軍力還是比較薄弱,防守面積過寬,后方人口基數不高,要真有戰事,轉運可能會成問題等等。”
“還有就是糧秣、物資、牛馬,不過跟明潤你談下來,這些都給你想到了。不過光想到不算啊,得盡快化作實利,厚培出根本。”
蘇油說道:“你放心,河北民力我已經調整了出來,很快就會見效。水路已經探明,很快你這里就會收到機械、農具、各種建設和軍用的物資。”
種詁這才賊笑道:“既然明潤你如此上道,那我也也不能白拿,給你出一招,算是禮尚往來。”
蘇油問道:“啥招?”
種詁得意地道:“聽說你苦于無法與太原打通便利通道?”
蘇油大驚:“種帥你能解決這事兒?”
種詁搖頭:“我可沒那本事兒,不過我對軍事地理和歷史感興趣,知道古時候就早有人嘗試過。”
蘇油趕緊找來自己的書包,翻出筆記本:“種帥你不早說!快快快,我都記下來。”
種詁說道:“東漢初匈奴強盛,漢明帝擊之,大軍駐屯于雁門,太行。”
“雖營屯田,然依舊不給,于是在明帝十年,漢始作蒲吾渠,以通漕船。”
“此漕由大白渠通綿蔓水,再由綿蔓水入汾水,以達羊腸倉。”
“大白渠在真定西面的獲鹿,綿蔓水即今之冶水,上游源頭在太原府的壽陽。”
“而冶水附近的汾水支流,只有一條河,那就是洞過水。”
“而洞過水的上游,也在壽陽!”
“因此東漢蒲吾渠,必然就在此地,而蒲吾,即今之平山在漢代的稱呼,也是冶水匯入滹沱河的地方。”
“因此這條渠,肯定就是在壽陽開鑿,溝通冶水與洞過水這兩條支流,穿過太行,將汾水與滹沱河聯系了起來。”
“靠,漢代?!”蘇油都驚著了:“他們成功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猜應該是沒成,否則后來就不用開鑿另一條了。”
“還有一條?”
“對,估計是蒲吾渠穿越太行過于艱難,于是在永平年間,東漢為了解決明潤如今想要解決的這個問題,又重新修建了一條漕渠。”
“這次選點,是利用太行、呂梁之間的豁口,從交城、太原北上,溝通汾水的支流楊興水與滹沱河的支流牧馬水,讓河北漕糧可以抵達定襄。”
蘇油將這兩條線路記錄在筆記本上,問道:“那這第二條線路,漢人成功了嗎?”
種詁說道:“如果說修渠,算是成功了;如果說漕運,算是失敗了。”
“何意?”
“因為那邊的漕渠過來,只到定襄。而沿滹沱河利用水運,一般抵達平山為止。從平山到定襄這段滹沱河天然河道,史稱‘三百八十九隘,前后沒溺,死者無算’,其后漢章帝派鄧訓考察,鄧訓奏稱水道兇險,認為不如驢輦,將之停了下來。”
蘇油點頭:“如今已過去千年,北方河道的水文情況需要重新考察,既然已經知道了大致線路,就算是有了線索,等回到大名我就給京師大學堂去信,讓他們查查這方面的資料;也會給各地知州們下文,查詢沿途情況。”
“等資料查實,我們派遣勘測小組去看看。”
“東漢人沒有高爆炸藥,他們不行,咱們不一定不行。要是真能成,這可就解決了大問題!”
要是蘇油知道種詁所言的第一條線路,就是后世正太鐵路的線路;而第二條線路,就是后世蒲漢鐵路北線的話,只怕要驚掉下巴,再次刷新對華夏民族智慧的認識。
在霸州考察了兩天,護衛馬軍終于到了,蘇油邀請種詁和巢谷體驗了一把小火輪,沿著界河前往雄州。
八十里水程,縱然是逆流,在柴油機動力的驅使下,小火輪也比騎軍常速行進還快。
這引起了種詁和巢谷的嚴重興趣,種詁說出了和曹南一樣的話:“明潤跟我整幾條這個唄!”
種詁發話比曹南有效多了,蘇油沒有一口拒絕,笑道:“所以要去定州看看啊,先得了解這邊的技術水平到達了何等程度,才能決定是給你們配蒸汽機船還是柴油機船。”
巢谷說道:“到時候別忘了,再把扁罐跟椅子在東勝洲搞的那種小炮搬兩門上去……”
小火輪加七十五厘米滑膛炮,這尼瑪已經是內河炮艇的概念了,不過也不是不能考慮。
蘇油腦子里已經在勾勒后世嘉州碼頭那種二十米級水警巡邏執法船加上炮塔的拉風場面了,嘴里卻說道:“我會將設計要求發給昭明看看……”
雄州的老熟人就更多了,四路都經略司幕府是按照軍機處六司規格設置的,負責人分別是種師道、種師中、姚古、韋昭、李祥和王厚。
李祥是太監,但是箭術一流膽氣過人,皇家軍事學院培養時學習成績異常優異,宮里偏心,將之列入了四路都經略司參謀班子。
他不是監軍,監軍另有其人——童貫。
這里是四路前線指揮心臟,一共駐扎了三支新軍,分別是蘇烈的永清軍、折可大的平戎軍、郭成的承德軍。
蘇烈是老熟人了不用多說,折可大是炮三班殺才出身,同時還是陳昭明的半個弟子。
跟隨陳昭明炸開宣房口后,對理工之道簡直崇拜有加,當時就拜了陳照明為師。
在平夏之戰里邊大放異彩,先是幫王中正放了一把大火,然后設立陣地狙擊從火場沖出來的夏人,愣是無一得脫,徹底平定了曲野河。
完成任務后追上種諤,又和他一起殲滅梁永能,進而配合包圍故秦渠外的猛將仁多零丁,殲滅之后渡河,和劉世恒一起攻克定州,斷掉興慶府的后路。
一路殺出赫赫威名,手底下人命超過十萬,軍中號稱“小將種”。
郭成則是大宋悍將劉昌祚的手下,老西軍精銳中的精銳——驍銳騎軍,就一直是郭成在統帶。
平夏戰役中一路從磨臍寨殺到了敦煌、玉門關,一直是劉昌祚的左膀右臂。
騎軍隊伍也越打越大,從一支變成了三支。
驍銳軍也變成了重裝騎軍,由劉昌祚親自統領,郭成則成了驍銳軍的兩個重要幫兇之一——豹捷軍的主官。
平夏之后西軍開始了重大軍事調整和裁撤,如郭成這樣的悍將蘇油是一定要保住的,第一時間將之送進皇家軍事學院深造。
出來后河北組建新軍,要實現全騾馬化,朝廷當時點了種詁和巢谷的將,并問種詁有什么要求。
種詁說沒有要求,把郭成給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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