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楊拓這通電話打完,臨時營地的氛圍,無形中變得輕松了一些。
因為有兩件事情目前已經確定了。
第一,國際生物協會已經將發生在阿爾泰山的山閻王事件,從原本的特級生物事件,降級為一級生物事件。
這意味著,被國際生物協會委托的林朔,將是人類社會處理這起事件的最高手段,而不是核彈。
核打擊的陰云,在阿爾泰山上空消散了。
第二,山閻王的生殖系統原理,全世界生物學家已經達成共識。正因為對這關鍵信息的破解,人類意識到它雖然依然很強大,但并不是無敵的。
至少,暫時還不是。
生命依靠減熵來維持自身狀態,把這句無限大的話無限縮小,就是目前這個狀況。
在獲得了新的情報之后,這支狩獵小隊跟山閻王之間,終于重新回到了天平的兩端。
接下來,雙方各憑手段。
夜幕降臨。
在冬季的群山之間,這片四季如春的森林,在夜晚反而有一種悶熱的感覺。
這種悶熱,對林朔而言并不美妙。
倒不是他怕熱,而是在他的嗅覺中,出現了一些不和諧。
身邊的兩個女子,A
e一出汗,她的天生體香反而愈發強烈。
濃烈的女性荷爾蒙氣息,隨著這股體香飄散這空氣之中,不斷刺激著林朔的本能反應。
好在林朔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是沒有死角的。
而狄蘭身上的氣味,就不再那么美妙了。
今天身體大量排汗,附近又沒有洗澡的環境,這她讓不得不加大了香水的用量,來遮蓋自己的體味。
她雖然天姿國色,但身上歐羅巴血統,讓她的體味比一般的亞洲女人要重一些。
在林朔鼻子里,其實這個女人的體味并不難聞,還是可以接受的,至少比魏行山的滿身臭汗好聞多了。
但她大量的香水用量,反而弄巧成拙,讓林朔鼻子飽受摧殘。
香水就是這個性質,一點點那叫雅致,用多了,只能是刺鼻。
所以林朔這時候時不時看她一眼,心里盤算這用什么方式去提醒她這點。
這樣既能讓自己的鼻子好受一些,因為這關系到今晚守夜的安全,同時也不那么冒犯,傷害這位歐洲公主的自尊。
當然了,這個女人要是能從目前自己的眼神中體會到這點,那就更好了。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此刻的狄蘭,似是有些心不在焉,正看著面前的篝火,微微有些出神。
坐在狄蘭對面的魏行山,正對著狄蘭左看右看,姿態較為夸張,終于引起了這位美女的注意。
“怎么了?”狄蘭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哦,沒腫啊。”魏行山似是看清楚了,微笑著說道。
狄蘭馬上意識到了魏行山的意圖。
這個人顯然正在嘲笑她,因為她之前對山閻王的推斷,跟國際生物研究會的結果不符。
他意思就是,自己的臉應該被打腫了。
她淡淡一笑,說道:“科學,本來就是一個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的過程。假設被推翻是很正常的,因為只有這樣,我們才能不斷地接近真理。”
“沒有沒有!”魏行山笑著擺了擺手,“我沒那個意思。我剛才看到你臉上有只蚊子,結果顯然發現你臉上居然沒包,狄蘭小姐,你的膚質很特別啊。”
“我整過容。”狄蘭淡淡說道,“臉上大部分是假體。”
“啊?”魏行山非常驚訝,他沒想到自己臨時的詭辯,居然還能釣出這么勁爆的一個事實,他連忙道,“真的嗎?完全看不出來啊!”
“當然了。”狄蘭自信地說道,“整個手術方案是我自己設計的,假體也是我自己制作的,用了最先進的基因技術,由我父親親自操刀。”
“哦。”魏行山心里感到一陣怪異,但又說不上來,只能點了點頭。
“不過你們不要誤會。”狄蘭說道,“我之前的長相并不丑陋,相反,在別人眼中,我以前可能比現在還漂亮。
可是那種漂亮,不是我喜歡的。我既然自己有這個能力,為什么不把自己的臉,做成自己喜歡的那種類型呢?”
說到這里,狄蘭臉上有幾分得意,看著林朔說道:“林先生,我這張臉,你覺得怎么樣?”
“很好。”林朔由衷地點點頭,“更難得是,你要是不說,誰都看不出來你整過容。”
狄蘭淡然自若地說道:“我知道,很多人這種事情有偏見,可我不這么認為。我們女人,自己的身體,當然要由自己掌控,何必取悅去別人呢?自己看著舒服,才是最重要的。”
“我非常尊重你的觀點。”林朔說道。
可能是前一天晚上熬夜的緣故,魏行山白天的時候覺得犯困,可到了晚上,又一次睡意全無。
他知道,這是自己的生物鐘有些紊亂了。
在睡袋了努力了一陣子,魏行山終于放棄了掙扎,帶著香煙爬出了自己的帳篷。
林朔依然在外面守夜,看到魏行山坐到自己身邊,沒說什么,而是默默地接過煙,頭一歪,就著身邊的篝火點上。
“老林。”魏行山壓低了聲線,輕聲說道,“你讓我盯著狄蘭這個女人,我怎么覺得這女人,越來越讓人感到心里發毛呢?”
林朔吐了一口煙,沒接茬。
“這女人,也太不正常了。”魏行山說道,“我剛才在睡袋里琢磨了半宿,我發現不僅她不正常,她的整個家庭都不是正常的。”
“北歐大國的公主,皇位第二繼承人。只要不出意外,二三十年后,她就是北歐女王。”林朔淡淡說道,“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正常呢?”
“可就算是以一個貴族小姐的身份去看,也不正常啊!之前她對山閻王的各種構想,我就不提了,就說整容這事兒。”魏行山嘀咕道,“一個姑娘為了漂亮,臉上寧愿挨幾刀,這個不奇怪。
可哪個父親,會親自給自己的女兒做整容手術呢?
女兒的模樣,不就是父親和自己愛人的成果嗎?就這么輕易推翻了?
而且她父親,不是一個生物學家嗎?他又不是專業的整容醫生,干嘛攬這個活兒呢?
就算寵自家閨女,也不是這么個寵法啊!”
“是不太對頭。”林朔承認道,隨后白了魏行山一眼,“但這關我們屁事?”
“有關系啊!”魏行山輕聲說道,“我跟你說啊,你發現沒有,這個女人對山閻王的態度,跟我們是不一樣的。她不僅僅對這東西感到好奇,甚至還有些敬佩,她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山閻王是地球生物進化的答案’,對吧?”
“嗯。”林朔應了一聲,“然后呢?”
“然后,你再聯想一下她整容的目的,并不是為了自己更加漂亮,而是為了更加符合自己的審美,對不對?”
“嗯。”林朔又點了點頭。
“那這兩條放在一塊兒,老林,你就沒有什么聯想嗎?她到底想干什么?”
魏行山的聲音更輕了,但臉上的神情,卻是緊緊繃著的。
“哎呦,腦子忽然開竅了?”林朔看著魏行山,反問道。
“哎,這都什么時候了,沒心思跟你鬧著玩兒。”魏行山擺了擺手,“老林,我實話告訴你,我自己感覺,這個女人,有可能留不住。”
“留不住就留不住唄。”林朔淡淡說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魏行山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優柔寡斷了?”
“不是,這不是事先跟你打個招呼嘛。”魏行山說道,“畢竟,這女人對你有意思,而且,人家好歹是個公主。”
“公主不公主的,倒是不重要。”林朔白了魏行山一眼,“可是你啊,剛才還嘲笑人家,現在自己不也在干這種事兒嗎?
推測和猜想,不能作為打獵的情報,更不能成為殺人的動機。
人命關天。
今天晚上你這番話,我就當沒聽到過,趕緊滾回去睡覺,少胡思亂想。”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