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的日內瓦和中國燕京,分處歐亞大陸的東西兩端,有六個小時的時差。
接到苗光啟這個電話的時候,何子鴻剛剛從午睡中蘇醒過來。
他最近,正在認真考慮長老院的一份提議。
那就是讓他這位九大長老之一,從生物學研究領域退休,轉為研究會的管理工作,擔任研究會的一名副會長。
國際生物研究會,是一個典型的老人協會,絕大部分成員都已經過了六十歲。
去年,一位九十六歲高齡的副會長剛剛過世,騰出來的位置,一直沒人坐上去。
論業界內資歷和名望,何子鴻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只是他原本還想在研究崗位上多奮斗幾年,爭取出幾個成果。
結果外興安嶺一行,讓何子鴻認清了現實。
歲月不饒人,有楊拓這樣的年輕人在生物學領域里開疆拓土,他這個老人,確實可以換一種活法了。
國際生物研究會,是一個國際公益性組織。這個組織的前身,在歐洲歷史上鼎鼎大名,全稱叫做“耶路撒冷、羅得島和馬耳他圣約翰主權軍事醫院騎士團”,簡稱“馬耳他騎士團”或者“醫院騎士團”。
“醫院騎士團”跟當年的“法蘭克騎士團”和“條頓騎士團”一起,被并稱為歐洲三大騎士團,在十字軍東征時期非常活躍,擁有自己的領地和軍事主權。
不過其他兩個騎士團有些活躍過頭了,最后成為歐洲政局風云變幻下的犧牲品。
“醫院騎士團”則保留了下來,慢慢演變成為一個公益性的國際組織,同時它作為一個主權實體,也被國際法所承認。
歷經數次改革之后,這個組織的宗教背景逐漸淡化,而代之的是科學精神和慈善理念,慢慢成為國際生物學領域的最高機構。
五十年前,國際生物研究會正式掛牌成立,最高決策層分別是一主兩副三個會長,以及其他六個長老。
這九個人,被視作研究會的長老院成員,也被稱作九大長老。
何子鴻在這九人之中,原本排名第六,而如今,卻有連升三個排名,成為副會長的勢頭。
當然了,何子鴻心里也清楚,這種國際組織的管理崗位,說得好聽了那叫官兒,說不好聽了,就是到處求爺爺告奶奶的孫子。
頭銜是好聽,其實差事很不好干。
那幾位排名在他之前的長老,并不是資歷或者名望不夠,而是志不在此。
比如那位人在美國,一直不肯輕易露面的苗光啟。
此人不過五十來歲,卻在長老院中排名第三,僅次于兩位會長。
這人一手創建了奇異生靈數據庫,并且將全球生物應急事件,發展成為如今組織的主要業務。
他要是想當副會長,那是怎樣也輪不到何子鴻的。
而現在,何子鴻從床上醒來,發現手機上正在閃爍著的號碼,正屬于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人物,苗光啟。
何子鴻心里有些奇怪,這個人跟自己其實沒什么交情。而且最近,何子鴻也在懷疑這個人。
只是苗光啟跟狄鴻哲不同,他的長老排名比何子鴻要高,何子鴻沒有調取他人事資料的權限,所以對他的調查,也只能暫時擱置。
不過何子鴻要是升為副會長的話,這方面的權限就有了,這也是何子鴻考慮去擔任這個副會長的原因之一。
眼下正主兒找上門來了,何子鴻趕緊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更加清醒一些,按下了接聽鍵,用英語說道:“苗教授你好。”
“何老,你好啊。”苗光啟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是一口標準的國語。
何子鴻少年出國留學,人在異鄉數十載,聽到祖國的母語,自然是倍感親切。
他馬上改用國語問道:“苗教授,你有什么事嗎?”
“我聽說何老,即將成為我們協會的副會長了,恭喜啊。”苗光啟說道。
“還沒最后決定呢,而且這也不是什么喜事,苗教授要是想當這個副會長,我是求之不得啊。”何子鴻笑道。
“何老就饒了我吧,最然我們接觸不多,但何老應該知道,我這人不擅長跟人打交道,是很難勝任管理職位的。
我認為何老您,是最合適的人選。
目前九大長老中,就你我、狄鴻哲三個華人,其他全是金發碧眼的洋鬼子。
有何老在最高決策層,至少我個人,會比以前放心不少啊。”
苗光啟這番話說完,馬上切入了正題:“對了,何老,我想瀏覽一下狄鴻哲狄教授的人事檔案,請問方便嗎?”
“苗教授,你是排位第三的長老,自然是方便的。”何子鴻嘴里說著這些,心里卻咯噔一下。
因為狄鴻哲的人事檔案,目前正好就在何子鴻手上。
腦子里飛快地盤算著各種可能性,何子鴻繼續說道:“不過想必苗教授也清楚,九大長老的人事檔案,屬于研究會的絕密文件,只有紙質版,沒有電子版。你目前應該不在瑞士吧?”
“我在國內呢。”苗光啟說道。
“哦,那瀏覽起來不太方便啊。”何子鴻說道,“不如這樣吧,苗教授你想知道有關于狄鴻哲教授的什么事情,我幫你查閱,然后再轉告給你。”
“這樣再好不過了。”苗光啟說道,“我想知道,狄鴻哲從一九八零年,到一九九零這十年間,人在哪里,在干什么。”
“好的。不過我要提醒苗教授,人事檔案里對這種記載,應該不會太細致。”
“不用很細致,我只要知道大概就行。”
“那請你稍候一會兒,我查到了給你來電。”
“多謝何老了。”
“不用客氣。”
掛下電話,何子鴻沒有起身去辦公室翻閱檔案,而是站起身來,走到臥室的落地窗邊,點上了一根雪茄煙。
苗光啟想知道的,何子鴻根不用去查看。
因為這幾天,狄鴻哲的人事檔案,都快被何子鴻翻爛了,早就爛熟于心。
而且苗光啟提到的一九八零到一九九零這十年,原本就是狄鴻哲履歷上有疑點的時間段,所以何子鴻記得很清楚。
一九八零年,狄鴻哲當時二十七歲,碩士研究生畢業,隨后在國內的某所高校,攻讀生物學博士學位。
他攻讀這個博士學位,花得時間很長,整整十年。也就是說,狄鴻哲在這十年間,一直在攻讀博士學位。
博士學位,確實是比較難,但能走到那一步的學生,這塊硬骨頭不至于需要啃十年。
除非一種情況,那就是被博導留在身邊擔任助理,一起做某個研究項目,半工半讀,那是有可能的。
可惜狄鴻哲當時的博導,是國內的一位老先生,如今已經去世了。
何子鴻少年時期就出了國,在國內學術圈沒什么人脈,所以沒法去驗證這點。
搞明白狄鴻哲在這十年間,到底在研究什么,其實很重要。
作為一個過來人,何子鴻深深地明白,這十年,是一個年輕學者,決定此生研究方向的關鍵十年。
狄鴻哲后來研究的方向,為什么會這么冷門?
他在這十年間的經歷,應該會給出答案。
何子鴻倚在窗邊,抽完半雪茄煙,心里終于有了主意:
既然苗光啟目前人在國內,那么利用他去查一查這個事情,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打定了主意,何子鴻又等了五分鐘,準備了一下措辭,這才從懷里掏出了電話,回撥了過去。
這天晚上,林朔還是決定自己守夜。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知道,魏行山會在凌晨的時候,去鉆狄蘭的帳篷。
這種事兒,黃泥巴掉進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還是不要讓章進看到為妙。
雖然這小子上次A
e鉆自己帳篷的時候,選擇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他平時又不說話,鬼知道心里盤算著什么。
萬一魏行山剛進去,他就過去把人拎出來了,那就不太好了。
眾人的晚飯,因為狄蘭尸檢耗時太長的緣故,其實吃得很晚,凌晨一點用的餐。
大伙兒吃得,是魏行山幫著熱好的軍糧。
現在狄蘭剛睡下,等藥效完全起來,還需要點時間。
魏行山這時候就坐在林朔身邊,時不時地低頭看一下表。
到了凌晨兩點,魏行山沖林朔遞了眼色,從自己的褲兜里,摸出了一個針管來。
“一起?”魏行山輕聲問道。
“這種小事,還需要我給你壯膽?”林朔白了他一眼。
“那倒不用。”魏行山站起身來,輕手輕腳地往狄蘭帳篷摸了過去。
魏行山雖然看上去很鎮定,其實心里還有些緊張的。
他魏行山這輩子頂天立地,就算以前玩姑娘,那要么是你情我愿,要么是銀貨兩清,清清楚楚。
這種先給人下藥,再半夜摸人家姑娘的帳篷的破事兒,他之前還真沒干過。
而且狄蘭這個人,還不是一般的姑娘。
一路以來魏行山一直盯著她,知道這個女人,腦子好、性子軸,身板也遠比一般女孩結實。
這趟阿爾泰山雪地和叢林徒步,別說一般女孩做不到,哪怕換成柳青,都不一定有她這么輕松。
知道這姑娘不簡單,所以魏行山今晚下藥的時候,手挺黑的。
這種楊拓從后方捎過來的強力止痛藥,其實就是鎮定劑,以魏行山今晚給的量,別說人了,牛就能放倒。
壓穩了自己的氣息,魏行山慢慢走到狄蘭的帳篷跟前。
他不著急進去,輕聲咳嗽一聲,問道:“狄小姐,睡了沒?”
等了一會兒,里面沒動靜。
魏行山定了定神,手一伸,就把帳篷的拉鏈給拉開了。
他就著身后篝火的亮光,往帳篷里一看,發現狄蘭正背對著自己,側躺著。
看樣子,確實是昏睡過去了。
這女人睡覺的時候,只穿著一件女式運動背心,后背裸露的部位挺多,到處都是下針的位置。
魏行山知道林朔正在盯著他,沒有過多猶豫,心一橫就鉆進了帳篷。
心道一聲“得罪了”,針管就被他舉了起來。
結果這針剛要扎下去,“啪”地一聲,魏行山手腕子就被人叼住了。
魏行山下意識地一掙,就感覺自己的腕子,像是被一把老虎鉗給鉗住了,不僅完全動不了,那股子力道還蠻橫無比,疼得他差點叫出聲來。
再定睛一看,魏行山悚然發現,狄蘭反手叼著自己的腕子,身子慢慢轉了過來。
這女人看著魏行山,輕聲說道:“看來,藏不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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