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瀾號從錢塘江出發,開到婆羅洲附近,相當于貫穿整個南海海域,前后得花去四天的時間。
這一路上的海況還是比較好的,基本風平浪靜。
偶爾有幾場陣雨,但浪并不大,甲板上的移動天窗一閉合,也就沒什么感覺了。
大家日子過得挺舒坦,游艇內部的裝飾和設施擱在那兒,再加上工作人員服侍著,想受罪都難。
只是幾家歡樂幾家愁,還是有人這幾天不太好過。
比如魏行山。
其實林朔已經很注意了,特意把魏行山和柳青的臥艙安排在一樓最前邊兒,而把金問蘭的臥艙安排在了六樓最后邊。
這是一條大對角線,在理論上,是這艘船上的最遠距離,而且中間隔著好幾個相對獨立的生活區,基本上是見不著面的。
只是這醋壇子一旦打翻了,是可以突破時空限制的。
第三天早上,魏行山跑過來跟林朔商量,是不是能給他再安排一間臥艙。
林朔很納悶,說道:“這兒其他人都是獨立臥艙,就你是特例。
我特意把你跟柳青安排在一塊兒,還生怕你倆晚上折騰不開,你們那間臥艙是主臥級別的,不僅空間大,還有隔音墻。
我這個師傅,夠意思了吧?
你小子可別又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再要一間臥艙,你想干什么?
金問蘭大著肚子呢!”
“不是。”魏行山連忙否認道,“都這個時候了,我怎么可能還想著金問蘭啊!”
“那你什么意思?”
“我……”魏行山指了指自己臉,“老林,你是瞎了還是怎么著,你看看我這張臉。
我今天自個兒照鏡子,把自己嚇一跳。
我這都已經脫了相了。
你是不知道,柳青說這艘船上有我的老相好,怕我再干壞事兒,所以她最近幾天特別來勁兒,一副要我把榨干的架勢。
這世上只有累死的牛,哪兒有犁壞的地啊?
柳青這幾天那是容光煥發,我是真不行了。
明天這就到了婆羅洲了,這筆買賣可不能出差子,我得養精蓄銳,睡個踏實覺。
否則,我怕我把直升機開溝里去。”
林朔聽了是哭笑不得,看了看身邊的兩位夫人。
Anne和狄蘭已經樂得不行了,其中狄蘭笑道:“魏行山你就這點水平,之前還有臉借種呢?”
“別提了。”魏行山趕緊擺手,“兩位師娘,我知道船是你們的,你們就可憐可憐我,給我分配一間臥艙,我實在撐不住了,得去補覺。”
Anne到底是個相對厚道的,說道:“三樓的臥艙全空著,你自己隨便去挑一間。”
打發走了魏行山,沒一會兒,章進跑過來了。
眼下林朔和兩位夫人所在的地方,是最高的六層甲板。
這里也是林朔一家三口的專屬區域,其他人一般也不會上來打擾。
今天天氣不錯,移動天窗已經打開了,目前是全露天的。
林朔陪著兩位夫人坐在沙發里,曬著太陽說著閑話,享受著狩獵前的最后一天假期。
看到章進跑上來,往三人對面的沙發上一坐,欲言又止,讓林朔覺得有點兒奇怪。
Anne一直把章進當弟弟看,一看少年這副模樣,連忙關切地問道:“怎么了?”
章進摸了摸后腦勺,看了看叔叔和姐姐,又看了看狄蘭這個小嬸嬸,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開口道:“姐,楚弘毅這人是不是有病?”
一聽這話,林朔就明白怎么回事兒了。
旁觀者清,林朔早就察覺到了,之前楚弘毅看章進的眼神,就不太對。
于是林朔問道:“他怎么你了?”
“這人這幾天老黏著我,我去哪兒他去哪兒。”章進氣鼓鼓地說道,“剛才我去浴室洗澡,他非要跟進來。
其實要是其他爺們兒,也無所謂,可這人跟著,我就覺得不自在。
實在是煩他了,于是就跟他動手了。
然后……”
說到這兒章進不說了,一臉郁悶。
林朔接著說道:“然后沒打過?”
“嗯。”章進委屈地說道,“這家伙身法太快了,我還被他摸了,叔你看看,我現在一身雞皮疙瘩還沒下去呢。”
“這怎么行?!”Anne當場就炸了,整個人騰一下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林朔嚇了一跳,趕緊伸手去扶:“哎呦,懷著孕呢,沒事兒別使這么大身段。”
“你別管。”Anne伸手擋開了林朔的攙扶,然后看狄蘭一眼,“我弟弟被人吃豆腐了,狄蘭你說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揍人去!”狄蘭那是個潑辣的,操著一個紅酒瓶子就站起來,“姐姐,我們走。”
兩位夫人穿著比基尼,操著酒瓶子,風風火火地走了,留下林朔和章進爺倆大眼瞪小眼。
“叔,我覺得倆嬸嬸加在一塊兒,也不是楚弘毅的對手。”章進摸了摸下巴,“要不你跟過去看看,別出事兒了。”
“出不了事兒。”林朔搖了搖頭,“借楚弘毅十個膽子,也不敢跟她倆動手。”
“哦。”章進點了點頭,“有道理。”
“對了,他摸你哪兒了?”林朔問道。
章進那表情就跟吃了蒼蠅似的,然后說道:“說實話,我也有點把不準。”
“什么叫你也把不準?”林朔奇怪道,“你自己到底有沒有被人吃豆腐,心里就沒點數?”
“他太快了。”章進無奈道,“我似乎是感覺到被他摸了,至于摸哪兒了,好像全身上下都有感覺。”
“有感覺?”林朔嘴角帶著笑意,緩緩說道,“那你這事兒得跟苗小仙說明白,你彎的直的倒是無所謂,不過別耽誤人家小姑娘。”
“叔,你嘴里就積點兒德吧。”章進想死的心都有了,“楚弘毅倒沒把我怎么著,你快把我說死了。”
林朔笑了,然后說道:“行了,這事兒你別往心里去。
楚弘毅那個樣子,不是什么大事兒,跟人品關系不大。
你要是不喜歡楚弘毅那樣的,跟他直說就行,他會知難而退的。
話說回來,萬一你喜歡的話,我倒是也不反對。
只可惜這老章家,估計就要絕后了。”
“叔你拉倒吧!”章進瞪了林朔一眼,站起來跑了。
章進跑了沒多久,頂層甲板上刮過一陣風。
楚弘毅剎那之間,就在林朔面前出現了。
這位獵門九魁首之一,往林朔身邊一坐,翹著蘭花指摸著自己的臉,嘴里一陣陣抽涼氣。
林朔扭頭一看,嚯,鼻青臉腫。
楚弘毅委屈地說道:“總魁首,您快勸勸您兩位夫人吧,我招誰惹誰了,您看看這把我給揍得。
倆孕婦,我還不敢還手。
這……這是在欺負我不能懷孕嗎?”
林朔不動聲色地挪了挪屁股,跟楚弘毅保持一米半以上的距離,說道:“楚魁首你千萬別這么想,現在生物科技日新月異,男人要懷個孕還不簡單嗎?”
“是嗎?”楚弘毅眼前一亮,然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是,總魁首,兩位夫人為什么揍我啊?”
“我覺得是這么回事兒。”林朔壓低了嗓門,輕聲說道,“這兒是船上,而這艘船,船員有一百二十多位,基本上全是男的。
楚魁首你好好想想,這常年在海上,男女數量又不對等,有些問題總是要解決的。
所以你的視野要再開闊一些,別只盯著狩獵隊里的人下手,強扭的瓜不甜。
好好觀察觀察,這船上總有跟你對上胃口的。
而且你看那些小伙子,還都挺俊俏。”
楚弘毅聽到這兒,也就明白林朔什么意思了。
他沖林朔抱拳拱手:“多謝總魁首指點迷津。”
“哪里哪里。”林朔說道,“楚魁首趕緊走吧,我兩位夫人要回來了,孕婦脾氣大,我可勸不住她們。”
“是!”
一陣風吹過,楚弘毅身形眨眼不見。
林朔瞇著眼,看著楚弘毅離去的方向,心里對這人倒是高看了一眼。
性別取向這是小節,不必去管,可這人的身法之快,的確是林朔生平僅見。
哪怕是林朔自己之前英靈乩降,請到了爺爺林潮東附身,也沒他這么快。
楚家傳承,在獵門修力傳承里雖然不差,可也一直不算頂尖,至少無法跟林、章、賀這三家傳承,還有苗家的陰八卦相提并論。
如今出了一個楚弘毅,倒是有希望將楚家傳承拔高到獵門修力頂尖的層次。
而楚弘毅本人的實力,也已經無限接近姨娘苗雪萍那個檔次了。
人才難得,因此這趟婆羅洲之行,哪怕林朔知道他用意不僅僅是狩獵,也聽之任之。
時代不同了,用獵門的老規矩去約束,新一代的獵人未必會買賬,得實實在在給好處才行。
心里正轉悠著這些事兒,甲板上又有人來了。
老丈人苗光啟優哉游哉地走過來,一屁股坐到了林朔對面。
雖然在獵門和研究會里,林朔都是上級,不過私下里到底是個晚輩。
他趕緊直起身子來,給老丈人倒酒。
苗光啟用手掌托起了紅酒杯,輕輕晃了晃杯子,然后用鼻子聞了聞,沒喝,嘴里問道:“你的兩個媳婦兒一人拎著個酒瓶子,在下面四處亂晃,這是在干嘛呢?”
“找茬打架唄。”林朔答道。
“也好。”苗光啟點點頭,“孕婦嘛,是得適當運動運動。”
“您找我有什么事兒?”
“這趟狩獵的合同,已經通過林賀春發過來了。”苗光啟說道,“有點小意外。”
“怎么了?”
“這不是一個全權委托合同。”苗光啟說道,“而是一個競標合同,乙方不止我們一家。”
“什么意思?”林朔奇怪道,“這活兒同時還有別家在接?”
“嗯。”苗光啟點點頭。
林朔笑了:“戕行戕到我們獵門頭上來了,這倒是稀奇,誰啊?”
“醫院騎士團。”苗光啟說道,“全稱叫做‘耶路撒冷、羅得島和馬耳他圣約翰主權軍事醫院騎士團’,以前歐洲的三大騎士團之一,同時也是目前歐洲最大的修行者團體。
之前我所在國際生物研究會,就是他們資助建立的。
不過后來國際生物研究會進行了去宗教化運動,很成功,雙方鬧掰了。”
“阿萊佐怎么會找上他們?”林朔問道。
“還不是因為獵門在婆羅洲的牌子已經塌了嘛。”苗光啟說道,“除了金問蘭一個人跑出來,其他金家人都死光了。
死人是沒有話語權的,當地的輿論肯定不利于獵門。
而且阿萊佐這人,不是單純的軍閥那么簡單。
他早年有歐洲留學背景,能牽上醫院騎士團這條線,并不稀奇。”
“可既然醫院騎士團之前能資助生物研究會,那說明挺有錢的嘛,這次干嘛趟這個渾水?”
“嗐,以前是有錢,現在這不敗光了嘛。”苗光啟淡淡說道,“而且據何子鴻說,國際生物研究會不想看到我們的奇異生靈研究會一家獨大,想要在奇異生靈有關的生物科技領域分一杯羹。
而他們又失去了獵門這個狩獵渠道,就只能去找之前的老東家醫院騎士團了。
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林朔,國際生物研究會和醫院騎士團這兩伙人一旦破鏡重圓,就是我們目前最大的競爭對手了。”
“真沒想到。”林朔搖了搖頭,“如今打個獵,還得面對商業競爭了。他們這趟派出來的人,實力怎么樣?”
“湊合吧,歐洲前十來了三個,其中最厲害的那個,實力能進歐洲修行界的前三。”苗光啟點點頭,“應該跟現在的苗成云差不多。”
“這點水平,就敢接這筆買賣?”
“一群外行嘛。”苗光啟一攤手,“無知者無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