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林朔跟狄蘭兩人回到艙室,第一時間就撥通了林賀春的電話。
把狄蘭交代的事情一說,林賀春在電話那邊半天沒吭聲。
林朔很納悶,嘴里說道:“堂叔,你要是為難的話,可以直說。”
“有什么為難的。”林賀春說道,“我剛才在接另一個電話,確認一件事情,現在已經差不多了。”
“你在確認什么事情?”林朔不禁問道。
“收購一所病原微生物實驗室。”林賀春說道,“其實針對七色麂子身上的毒素研究,苗光啟之前已經跟我通過氣了。
考慮到毒素表現出來的烈度,以及可能人傳人的特性,研究這種毒素的實驗室,必須要具備目前國際上最高的安全防護等級,也就是四級防護。
這種級別的實驗室哪怕在全球范圍內,也是很少的。
如果是現場臨時搭建的實驗室,雖然在理論上能達到三級防護的標準,可一是這個防護等級不太夠,二是沒有完工驗收程序,在安全上肯定是有隱患的。
所以苗光啟和我在一個月前,就在著手收購一所這樣的實驗室,用來支持這次婆羅洲的狩獵行動。”
“這事兒我怎么不知道?”林朔奇怪道。
林賀春悠悠說道:“因為你老丈人唄。
苗光啟這個人,很矛盾。
這人重事功而輕名譽,凡事不擇手段。
他在別人面前,是無所謂面子的。可唯獨在你這個女婿面前,他很要臉。
收購這家實驗室的資金,他出不起,是我借給他的。
我借給他,等于你借給他。
他不好向你張口,這不找我來了嘛。
說是先瞞你一會兒,等你自己意識到了這種實驗室的重要性,他才把這個包袱抖給你,這樣就顯得他高明。”
林朔聽笑了:“然后春叔你還真配合他。”
“嗐,這不是之前在談判桌上殺他殺得太狠,欠下人情了嘛。這時候當面賣他個面子,然后到時候再在家主面前戳破他的意圖,反正這么辦事我挺開心的。”林賀春笑道。
“你開心就好。”林朔自然也不會去計較什么,而是問道,“實驗室收購下來了嗎?”
“在你們出發前,就已經收購下來了。”林賀春說道,“我剛才在確認的,是目前實驗室的位置。”
“位置?”林朔稍稍怔了怔,很快領悟過來,“這是一個移動實驗室?”
“嗯。”林賀春說道,“他們這所實驗室,一直是在海上的,實際上就是一艘船。這樣等于一個自然的隔離區域,很安全。
這艘船目前已經到澳大利亞北部海域了,離你們大概還有四天的航程。
實驗室里的人員本來是配套的,主要是技術員,還有一些生活保障的船工。
不過實驗室轉讓之后,原本的科研帶頭人跳槽了,家主你可以讓楊拓先過來頂一陣子,至少先應付完婆羅洲的事情。
狄蘭嘛,家主你盡量攔著點兒,讓她好好備孕就完事兒了。”
“估計攔不住。”林朔看了身邊躍躍欲試的狄蘭一眼,隨后問道,“對了春叔,收購這個實驗花了多少錢?”
“家主,你最近好像對商業的事情感興趣了?”林賀春笑道,“我回頭把收購文件發給你吧。”
“不用不用。”林朔連忙說道,“我只是好奇,老丈人這趟問你借了多少。”
“就苗光啟目前的財務狀況,除非奇異生靈研究會的相關產業大幅度盈利,他手里的那點兒股份能帶來大量分紅,否則他這輩子還不起。
苗光啟這個人,辦事的格局還行,大方向不差,可是做企業,他畢竟沒有相關的知識結構,手段欠缺。
這種實驗室,一定要并入相關產業鏈,才能產生效益,單個兒拎出來是純虧錢的。
我把這筆錢借給他,其實就是在提醒他,要形成產業鏈意識,做生態,成規模。
別跟以前似的,明明積累了那么多的技術優勢,守著寶藏還不會用。
只不過他到底能不能明白過來,那就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咯,反正這對我們林家而言不過是一筆小錢,打了水漂聽個響也行。
對了,曹余生這方面比他開竅。
其實家主,目前你名下的兩個組織,代理人最好換一換。
讓曹余生去負責奇異生靈研究會,苗光啟負責獵門,這樣會順很多。”
“這老哥倆的職權,目前還真是一筆糊涂賬。”林朔無奈道,“反正他倆天天吵著唄,好在每次吵出來的結果,我看著還行。”
“天天吵架,其實是因為他們更擅長對方負責的領域。”林賀春笑道,“至于吵出來的結果還不錯嘛,那是因為兩人自己也知道這點。”
掛了跟林賀春的電話,林朔又撥通了楊拓的號碼。
之前幾次狩獵,都是楊拓主動來找他,然后從來就沒什么好事兒。
這次林朔也算是投桃報李了,有一項光榮而又艱巨的任務要交給這個朋友。
林朔的開場白是這么說的:“老楊,聽說你快結婚了?”
“嗯,不過這個時候接到你的電話,我是不是得準備一封遺書給陳老師?”楊拓在電話里也不客氣,淡淡回道,“反正要是這趟有去無回,找個好人嫁了唄。”
“那肯定不是了。”林朔說道,“活兒雖然很艱巨,也有生命危險,但只要你技術過關,安全還是有保障的。
再說了,我不是那種只讓朋友賣命,卻不給解決后顧之憂的人。
反正你楊拓的遺孀,我們獵門肯定會照顧得妥妥當當。”
“行了,甭廢話了,說事兒。”
“微生物研究,你行不行?”林朔問道。
“哪種微生物?”
“大概率是病毒。”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病毒不屬于微生物。”楊拓糾正道。
“你就說你行不行吧。”林朔翻了翻白眼。
“我的主業是基因編譯。”楊拓淡淡說道,“而要改寫基因,目前的最重要的手段,就是通過病毒轉錄,你說我行不行?”
“一個安全防護等級為四級的病原微生物實驗室,你有沒有能力主持工作?”
“林朔,你這個朋友當得實在是……”楊拓似是有些無語,“我在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經歷博士后的時候,就在大學下屬的一個四級病原生物實驗室做研究員。
回國之后供職蘭州生物研究所,國家給我的第一項任務,就是組建一個四級病原生物實驗室,我出色地完成了這個項目,并且在之后時間里全面主持實驗室工作。
我記得有一次喝酒的時候,我跟你提過這些事情。”
“我那時候都喝醉了,哪里還記得。”林朔說道,“這不得確認一下嘛,萬一你沒這個能力,我把你叫過來豈不是害你。”
“那你現在已經確認了。”楊拓說道,“什么項目?”
“獵門史上最強大的猛獸異種,七色麂子的毒理研究,還有解毒劑的研制。”
“地點?”
“澳大利亞北部海域,有一艘船,具體地點我回頭發給你。”
“那我現在開始收拾行李。“
“替我跟陳老師說一聲抱歉。”
“還是別說了,討人嫌。”
“嗯,這個你看著辦。”
掛掉了楊拓的電話,把林賀春發過來的位置轉發給楊拓,林朔把衛星電話收起來,遞給了A
房間里就夫妻三人,外面是一片茫茫的夜色。
海水的咸味順著窗戶飄入艙內,三人關上燈躺上床,能隔著房間屋頂的透明天窗,看到璀璨的星空。
e睡在林朔的左邊,狄蘭在林朔的右側。
兩個女子的體香混合著海水的味道涌入鼻腔,這幾天下來,林朔已經慢慢習慣這種氣味了。
自從A
e也懷孕之后,兩位夫人都不再用香水,而且受孕帶來的體內激素變化,讓兩個女子氣味比起以前略有不同。
對林朔而言,卻是更加好聞了。
這也時時刻刻提醒著他,此刻在睡在他身邊的,不是兩個人,而是四個人。
老婆孩子熱炕頭,這是多少男人一生的夢想。
林朔發現自己并不能例外,這種安詳寧靜的時光,讓他很是享受。
只是美妙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因為他察覺到,這幾天睡在自己左手的大夫人,A
e的身體味道,正在慢慢改變。
這種變化的程度,要遠遠大于受孕的影響。
在她的體內,正醞釀著另一種變化。
比起之前在喜馬拉雅山冰洞里的遍體生香,這種變化沒有那么劇烈。
那一次,是紅玫瑰的忽然綻放,濃烈而又刺激。
而這次,似是遠處山谷的一叢幽蘭,醇厚悠然,日漸濃郁。
天賦這個東西,有時候真是沒道理可講。
天賦出色的傳承獵人,林朔見得不少了。
苗成云、章進、賀永昌、云秀兒、楚弘毅,甚至包括苗小仙,這些都是天資傲人的。
原有的獵門六大家里,林家的青龍降世、章家的白虎臨凡、苗家的玄女飛天,還有云家的悟靈、蘇家的降神,這些都是傳承獵人天賦覺醒的表現。
可是天賦覺醒,獵人的實力有了這一次飛猛進之后,再要進一步從弱九境晉入到強九境,往往是需要不斷磨礪,甚至直面生死的。
歷史上多少出色的傳承獵人,被死死卡在強九境的門檻上,終其一生都難以突破。
哪怕是林家,也有幾代家主以弱九境的修為,靠“英靈乩降”勉強驅使著追爺,在跟猛獸異種的戰斗中力戰而亡。
再看看苗成云、章進、賀永昌這三人,最近的進階,都是靠著拼死搏殺才能一舉突破瓶頸,進入到修行路上的另一個層次。
可偏偏有些人,在林朔身邊睡著睡著,這眼看就要進階了。
之前老丈人苗光啟說過,他這個養女蘇念秋,是他家里天賦最好的,比苗成云和云秀兒還好。
一開始林朔還真沒看出來,剛認識她的時候,這小姑娘情商很高,很會來事兒,可無論打架還是狩獵,都顯得非常稚嫩,一身能耐也不過七寸左右。
那時候她的年紀其實也不算小了,二十四了,卻比只有十九歲的章進強得有限,后來還被章家少年反超了。
結果現在看起來,她的進步比起章進絕對不慢。
而且她最近幾個月主要從事的還不是狩獵行動,就是搞搞后勤,管管賬本,然后跟林朔過過小日子。
每天在辦公室里摁著計算器,想著怎么摳門省錢,結果摁著摁著,生生摁出一個強九境來。
這真是沒道理可講。
而這個事兒,讓林朔心里頭很復雜。
婆羅洲上的買賣,A
e作為一個弱九境的傳承獵人,于情于理都是不用直接參與的,待在安瀾號上繼續摁計算器,把物資管管好就是了。
可她現在既然已經隱隱進入強九境的領域,那么這趟狩獵她就要參與了。
因為強九境的蘇家獵人,已經初步掌握“圈地禁錮”了,這項絕技對于狩獵七色麂子而言,實在是太重要了。
沒有這項絕技,哪怕林朔和苗光啟、苗雪萍三人聯手,都覺得不是很有把握。
而有了這項絕技,那就是一場名副其實的狩獵,整支狩獵隊的傷亡幾率會被大大降低。
這天晚上,林朔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身邊兩個夫人都有身孕,睡得很沉,還有輕微的鼾聲。
右邊的二夫人,一定要上實驗室的那艘船,去從事疑似病毒的高危科研工作。
左邊的大夫人,免不了要上婆羅洲,去從事危險性更大的狩獵活動。
整個事情稍有差池,就是一尸兩命,再不小心,那就兩尸四命。
出不起任何意外。
自己必須要冷靜下來,前前后后地想一想,思慮周全。
因為不知不自覺,自己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狩獵,也不再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
大家都在一條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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