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對手都當流蘇錯判了。
金烏在坑中桀桀怪笑:“尸傀?流蘇,我看你是變成個球變得糊涂了。你看我哪點,不能自主了!”
說到最后,語氣已經變成了狂吼,沖天黑炎噴薄而出,連周遭的刀芒都被融成了黑灰。
幽冥禁法,無天黑炎!
這招秦弈見過,當初和岳姑娘打炎魔的時候,岳姑娘就表示這個是厲害的禁招,當時秦弈還覺得就那么點破爛威力算什么禁招,如今才知道,從金烏尸魔手中用出來,與當初那個炎魔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羽裳安安離得很遠,只是遠距離提供輔助,都被擦邊的熱浪沖得下意識再退了數里遠。
秦弈前沖之下,只覺得撲面而來的窒息,不是單純的高溫,而是極致的毀滅,仿佛天地初開之時蘊含在最核心處的寂滅,在肆無忌憚地吞噬一切!
這一點都不會比太陽之火差,而是太陽之火的反面極致,只圖毀滅的力量。
秦弈顧不上震驚,雙手護前,強自沖進了核心地。
棒棒還在里面呢!
連他們在邊上的感覺都如此可怕,身處核心之地的流蘇會如何?
流蘇不如何。
茫茫黑炎之中,卻似有白霧彌散,任由黑炎焚盡天地,白霧卻如萬古恒在,不但毫不受影響,好像還反過來了,被焚毀的其他東西化作煙霧,反而成了白霧的養分。
白霧之中露出一雙眼睛,眨巴眨巴。
“神氣流轉,萬法歸元?”金烏怒道:“你未達太清,為何能身合天地,盡歸其神?”
流蘇微笑,只是簡單地說了兩個字:“白癡。”
在金烏此時仰首看去,白霧上那兩只眼睛就像鼻孔一樣,那微笑的感覺更是嘲諷,讓人只想抽她。
它更是暴跳如雷,一團無邊無際的黑色隕石沖起,如烈日沖向了大地。
無論如何身合天地,將天地一起碾壓便是。
身側揮來了一根狼牙棒。
“砰!”
流蘇的嘲諷太劇烈,金烏竟幾乎忘了旁邊還有個揮著狼牙棒的男人也不是個吃干飯的。
那可是有混沌意的男人。
這一棒子從側面掄過來,正是避開了鋒芒選擇了弱處,生生把它這一堪比星球沖撞的大招敲歪了少許。
只是這么少許,偏離了對流蘇的核心鎖定,這一沖根本沒對流蘇本源造成任何影響,擦著邊過去了。
于是身邊又出現了一個白棒子,“砰”地又是一抽。
混合雙打。
堂堂烈日金烏,被抽得跟個陀螺一樣。頂級大招烈日之隕,連個威力都沒看見,就被這種莫名其妙的方式破了個一干二凈。
金烏氣得大怒:“我日!”
翻譯:我好歹也是個太陽。
被這兩個真當成球打過來打過去!誰能不暴躁得怒急攻心?
耳畔還傳來流蘇的聲音,正在對秦弈說:“你看,是不是覺得這球不太聰明的樣子?”
秦弈道:“確實不怎么聰明,力量層級比我們都高,可用得有點死板,就會放大招的感覺。”
“這是魂魄有缺的很標準體現。”
“簡稱腦殘?”
都開始說相聲嘲諷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其實打了這么久,他們連對方的皮都沒破,之所以嘲諷,無非是看準了對方思維不是太靈敏,想要徹底激怒,看看是否有可乘之機。
他們好像成功了。
黑日之中的烏鴉之形,終于振開了雙翼。
遠遠看去,有一點黑火鳳凰的味道了,但秦弈卻發現,它的意象越來越大,越來越廣,直至充盈空間,仿佛整個三途六道都塞不下。
鯤鵬意。
果然融合在它的身軀里。
它憤怒地沖向了……
羽裳和安安。
“不好!”秦弈飛速沖了過去。
可奇怪的是,羽裳微微偏了偏頭,看著恐怖無比的氣息沖過來的樣子,不但沒有如臨大敵之感,反而覺得:“夫君,它有問題啊……”
一邊說著,她的身后也冒起了鯤鵬法相。
只是一個生機勃勃,雪白浩瀚若垂天之云;一個死氣沉沉,漆黑蒼老若瀕死之地。
兩種鯤鵬……
兩個法相轟然撞在一起,身后秦弈也緊急追上,攔住了金烏的身軀。
出乎意料的,金烏似乎無心和他糾纏,反而那種極致的憤怒還消退了點,有些清醒過來的樣子,震驚地抬頭看天。
秦弈也下意識抬頭看天。
兩個鯤鵬法相都是充盈天地,不需要對沖也是自然重疊,可重疊之中不是預計中的互相排斥敵對,反而是產生了一種撕扯牽引之感。
金烏的鯤鵬法相,好像要被扯離身軀了的樣子,和它之間不是太融洽,反而對羽裳那邊更向往更渴望,好像那才是自己的歸宿一般。
血脈之傳,妖族最重的東西。
流蘇眼睛亮了。
金烏的鯤鵬意,顯然是在北冥強行融合的,依托的是羽翼族群的同類性。所以另外兩個魔主肯定合不了,他們是人,怎么合鯤鵬?
可羽翼族群也不是什么都一樣啊……金烏,鳳皇,鯤鵬,說是說都有個翅膀飛天的,卻怎么可能是同屬?放在幾萬年前爭霸之時,互相之間狗腦子都能打出來好么?
金烏可能是被氣得想要證明一下自己并非“不太聰明”,于是沖向了他們的團隊輔助去了……明明是一個聰明的選擇,結果撞上了羽裳,卻反而暴露出了自己最大的破綻。
鯤鵬之意和它之間,沒有徹底融合,是存在裂隙的!
鯤鵬之意若是不在,它根本就不可能擁有無相巔峰的實力!
流蘇揮棒而指:“夫清濁剖判,上下攸分,故三才肇基,萬物分定。強行合一,裂隙恒在,此逆天之道也,給我破!”
秦弈很熟悉這一招。
這是他都用過的招,當初對建木分開陰陽,把被混沌火強行注入揉合的死氣驅逐出去,就是用的這一招。本就是棒棒教他的,棒棒自己當然會。
天地法則,陰陽剖判!
金烏首次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聲,身上忽然起了點扭曲之意,鯤鵬法相和金烏道則有了奇異的相絞,仿佛時空在它身上錯亂。
“原來羽人是鯤鵬血脈,有趣。”
平靜的聲音不知從哪傳出,一個灰衣人影如同穿越時空一般,驟然出現在場中,一把拎起痛苦嘶吼的金烏,又驟然消失。
另一個魔主……與明河纏斗的是神降,這是本體來臨。
果然他才是最麻煩的一個。
全場唯一對這驟來驟去有反應的只有流蘇。
它一棒駐地,怒喝一聲:“斷!”
空間如玻璃碎裂之感,那灰衣人消失的影像片片崩裂,仿佛遁走的空間通道被流蘇撕成了次元碎片。
空氣中隱有血絲飄落,人影終究還是遁走了,隱約還傳著他的言語,似是頗為佩服:“不愧為遠古人皇,空間之道的掌控者……本座受教了。咳咳……”
說到最后,終于還是咳嗽出聲,似是被流蘇這一擊傷到了。
一切平息,金烏不在了,鯤鵬法相也沒了,連帶著周遭的刀獄和烈火,都如同初始一般,還更加虛弱。
那是因為悲愿惡念正在虛弱。
前方似是一片坦途,可以直達忘川。可大家的眉頭卻都皺成了“川”字。
這戰……好詭異啊……
對方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