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坊的生意開始變得好起來,瓷器、絲綢終究是高端貨,在開始的幾天紅火之后便冷清下來,這居延城中有購買能力和購買意向的中就只有那么一部分,這些人買完了,剩下的想要再拖手可不容易,除非降價,但如此一來,不劃算,也沒必要,完全可以等到開春之后,其他國家的商販陸續到來再賣。
而天工坊的生意就不同了,一開始雖然不慍不火,但隨著名聲打開,加上東西價格并不貴,很快就在居延城內傳開了,有意思的是,無論是天工坊建造的房屋還是做得農具或是家具什么的,上面都會有龍形雕刻,還有一些簡單的漢字。
沒人知道是為什么,但居延城中百姓對于漢家的親切感也越來越強,劉毅這些人在居延城受到的愛戴也越來越重。
居延王又派人來請了一次,這一次相對正式一些,有王宮使者專門前來邀請,不過劉毅依舊沒有答應。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呂玲綺有些擔憂的看著劉毅,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畢竟也是個王,劉毅兩次拂了人家面子,讓呂玲綺心中生出幾分愧疚之感。
“若在中原,一個縣令邀請你家夫君,派個縣吏過來,你覺得合適嗎?”劉毅端著酒杯,品嘗著葡萄酒,反問了一句道。
呂玲綺怔了怔,隨即搖了搖頭,居延可不就是一個縣城嗎?還不是那種很大的,隨即又覺得有些不對:“但夫君如今是以商賈身份過來。”
“但那居延王也不是我大漢縣令!”劉毅抿了一口酒,看向呂玲綺笑道:“而且,接下來,我會以大漢天子使的名義與他見面。”
“夫君要亮明身份?”呂玲綺笑問道。
“差不多了。”劉毅點點頭:“之前不以身份壓人,是擔心居延百姓排斥,如今我等名聲已出,城中百姓多擁護,這個時候亮出身份,不但不會被排斥,反而更得人心。”
“這等事情,夫君何必親自來?”呂玲綺有些好笑道:“還遭罪。”
之前沙漠的經歷,讓呂玲綺畢生難忘,太冷了。
“以后我們在西域的治所就在這兒了!”劉毅笑道。
這居延的位置太好了,當然,更為重要的是,這里緊鄰沙漠,能夠大量燒制玻璃,劉毅的玻璃廠就準備建在這里,此外水泥廠、冶煉廠也準備在這里建造,他之前測算過此地五行,適合鑄造五行熔爐,冶煉剛才也可以在這里做,不過要等到夏天,那時陽氣最烈。
這也是為何劉毅要親自來的原因,環境、地理位置以及資源,劉毅甚至想要試著改變一下這里的氣候,若使用造化之力制造的沙盤,是有一定能力影響到周圍氣候的,若能汲取更多的水資源,加大這邊的降水量,這居延城完全有發展為大縣的潛力,也可以成為日后控制天山山脈一帶國家的跳板。
呂玲綺雖然不明白劉毅為何要選擇這遠離中原的地方立足,不過既然劉毅決定了,她也不會多問。
“王上,這漢人商賈太放肆了,請準許臣帶兵捉拿!”居延王宮中,居延大將車里吉在得知劉毅第二次拒絕居延王好意之后,當場大怒道。
雖然是漢人,但也太無禮了吧,好歹也是居延王邀請。
“算了!”居延王擺了擺手道:“聽說這個漢人不簡單,他的人都稱他為莊主,而且能帶這么多瓷器還有絲綢,在中原的地位也不低,不是個普通商賈,說不定是個士人,若真是如此的話,確實是我等怠慢了人家。”
弱國無外交,雖說這幾年居延已經脫離了張掖屬國的地位,但面對漢人,尤其是在大漢有一些身份的人,先天上就有些底氣不足。
其他幾名大臣也不說話,不說別的,單說現在對方再居延城的名望,這事兒就得掂量掂量,可不能無腦的去得罪人家。
“明日吧,本王親自去邀請。”居延王見沒人說話,有些無趣的站起來,揮了揮手道。
“王上,這……”大將更不滿了,他們國家的王見一個大漢商人,竟然還要親自去。
“就這樣定了。”居延王擺了擺手道。
次日上午,居延王親自來到劉毅的天工坊,請求相見,并盛情邀請。
“夫人,為我更衣,換官服,讓居延王在外等著。”劉毅得到傳訊之后,并沒有立刻去見,而是讓居延王在外等著,讓呂玲綺將自己的官服、印綬拿出來,穿戴整齊,這才往門外走去,去見居延王。
天工坊外,已經聚集了不少好事的居延百姓,雖然這段時間,劉毅在居延城不斷施恩,但看著自家王被晾在外面,心中多少有些不滿。
“這些漢人怎么回事?對我們挺和善,為何對王上如此不敬?就算是漢人,這也過了吧?”
“誰知道?”
正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卻見魏昌、魏榮一身戎裝從天工坊中大步而出,二十名將士列于兩側,身上都穿著明晃晃的鎧甲,一股子鐵血之氣彌漫開來。
“爾等何人!?”車里吉面色一變,一把按住腰刀,冷冷的盯著這些人,居延王王廷護衛也各自警惕起來。
但這些身穿戎裝的將士卻并不多言,出門后立于兩側,便不再說話。
很快,劉毅一身朝服,自天工坊中走出,目光看向居延王,一個年近六十的矮胖老者,淡然道:“閣下便是居延王?”
“正是。”居延王有些驚疑不定的看著劉毅,開口詢問道:“不知先生是……”
“居延王漢話說的不錯,卻不知居延為何要脫離我大漢?”劉毅也沒搭腔,只是微笑著詢問道。
“這……”居延王胸口一滯,劉毅久居高位,長期處于決策層,那股子氣場比之居延王強了不知多少,加上這個問題有些不好回答,一個不小心,那就是邦交問題。
“你是何人?有何資格質問吾王!?”車里吉皺眉道。
“放肆!”一旁的魏昌踏前一步,喝聲道:“爾等看好,此乃我大漢司空,當朝三公,兼領西涼都督,總督西涼十萬大軍,爾等安敢不敬!?”
劉毅身邊,呂玲綺將印綬高高舉起,一雙鳳目冷厲掃過車里吉,那車里吉作為居延大將,也是征戰過沙場的人物,但此刻面對呂玲綺,卻被呂玲綺的目光瞪的胸透微滯,說不出話來。
大漢司空!?
居延王面色一變,他對于大漢的官制還是知道一些的,以往居延國見到最大的漢人官員,也只是那幾個太守,面對這些人,他們都得小心供著,更何況是大漢司空親至。
四周不少能夠聽懂官話的人也是一陣騷動,大漢司空是什么,沒人知道,但一看那氣勢就是了不得的人物,難怪有這般派頭。
居延王也總算明白對方為何兩次拒絕自己的邀請了,別說使者來請,就算是他親自出面,一般時候都請不到這等分量的人物。
“走吧。”劉毅看了看四周,淡然道:“莫要擾民,本官此來,算是大漢天子使。”
“是。”居延王哪敢再說個不字,乖乖的帶著人給劉毅帶路,往居延王宮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