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曜景正穿著衣服,但是在手摸到一件皮襖胸口處的時候,手掌微微一頓。
皮襖大抵是用狼皮或者狗皮做的,內部縫了一層軟布。由于被河水浸濕又烘干的原因,軟布內微微有些凸起,似乎有堅硬的東西放置在內部。
王曜景心中有些疑惑,用手指再次摸索了一下,確定里面是有東西的。他當下一用力,沿著線口將軟布撕開,露出了內部的模樣。
一張薄薄的皮子從里面掉了出來,他迅速的伸手接過,仔細一看,卻是一張地圖。
這張地圖的繪制不算復雜,但卻將整個寧古塔的地形地勢都標注了下來。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里面甚至用文字標注了駐軍的位置。
雖然王曜景不是清朝人,但他也知道在封建時代,一份地形圖是何等的重要,更別說上面還標注了駐軍的位置。這已經不僅僅是單純的地形圖了,而是布防圖。
“這是要造反吶。”王曜景暗暗咋舌,這份布防圖竟然出現在一個土匪的身上,真是細思極恐。
難怪禿頭鷹的人廣發懸賞,勢要拿下他,哪里是為了給手下報仇,根源還是在這布防圖上。
王曜景手握著布防圖,頓時覺得有些燙手。他又不打算造反,拿著這東西絕對是一個大麻煩。他可不認為自己會了神打,就能天下無敵了。
潘大年厲不厲害?當年被洋人包圍起來拿槍掃射,差點沒丟了小命。時代不同了,個人的武力越來越微不足道。
現在是清末還好,等再過個幾十年,坦克飛機原子彈都出來了,那修行者才是真正沒了活路。
如此一想,王曜景的心頭不由得升起了一絲悲涼。
“老爺子……你說得對,人活著究竟是為了什么呢。”王曜景重重一嘆,當初袁瞎子總喜歡問他這個問題,但還覺得老頭矯情,現在想來,實是末法時代修行者的迷茫而已。
唉!
……
王曜景看著渺渺茫茫的松花江,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往何處去。雖然習得了神打,但只能喚來命神關圣,其余輔神因為祭拜的時間太短,未能得到呼應。
所以他想要借助浪里白條的力量過河那也是不可能的。
此時的寧古塔刮的是西北風,風勢甚大,他想要過江向北,那就是逆風而行。以他那劃船技術,難度還是很高的。
“吁吁……”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了一陣密集的馬蹄聲和呼喝聲,間隙中還聽到有人說話。不過說的是什么王曜景聽不懂,不是東北的方言,應該是什么其他民族的語言。
王曜景昨晚棲居的樹林頗大,連綿上千畝,和遠處的矮山相連。
經過連日的折騰,王曜景的神經一直都保持著警惕。聽到有人馬過來,立馬矮身躲到一旁。幸好此處山林密集,倒是能遮掩他的行蹤。
來人的速度很快,一共十七八人,全部騎著高頭大馬。這些人的外貌倒是類似于漢人,絕非西亞或者北方的羅剎人。
只是臉型更加瘦削,顴骨較高,頭發基本的剃光,只在腦后留下一小撮小辮子。這種發式倒是類似于清朝開國初期的金錢鼠尾辮,不過現在已經很少有人這么留了,如今大部分都是陰陽頭。
“嗖嗖。”一連十幾枝箭矢射出,一直被追得氣力耗盡的狍子身上中了好幾箭,在地上翻滾了幾下之后,就奄奄一息了。
一只白色的細犬飛奔而出,直接咬住了袍子,然后邀功似的叼著狍子回到了主人面前。
細犬四肢細長且高,臉頰極狹,擅奔跑撕咬,是最好的狩獵犬之一。訓練得當,不僅對主人忠誠,還極為勇猛兇悍,敢跟比自己強大的敵人搏斗。
為首的一個漢子將狍子提溜起來,也不嫌血腥,直接綁在了馬身上。他用自己民族的語言跟旁邊的人說了幾句,然后眾人一起大笑,王曜景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
那只細犬在原地轉了幾圈,忽然間大聲的叫嚷了起來,聲音又急又兇,仿佛在提醒著自己的主人。
而說笑的眾人也停止了說話,面上露出了警惕。
王曜景頓時暗叫不好,自己這運氣也太背了吧。這次他藏好了身形,卻被對方的狗給發現了蹤跡。
那只細犬在四處嗅了一下之后,便撒開朝著王曜景的方位跑了過來。這只細犬一看就極為兇悍,幾有半人之高,滿嘴的森森牙齒,一口咬下去肉都能給你撕掉一塊。
“關圣附體!”眼看著這只細犬襲擊了過來,遠處的十幾個人也朝著這里包抄,王曜景當機立斷,心神牽引,默念口訣。
“轟隆。”只是剎那之間,一道難以言喻的力量從天地之間降臨,剎那間沒入到了王曜景的體內。
一層肉眼不可見的熒光籠罩在他的身體之外,他整個人的氣勢也變得深不可測。
“嗚嗚。”原本這只細犬正在迅速的往前沖,忽然間它的腳步一頓,仿佛遭遇了天敵一般。動物對于危險的感知遠遠超過人類,這只細犬感受到了本能的恐懼。
神靈入體,在初期的時候,是以神靈為主體。但隨著祭祀越多,便會逐漸人神合一,便會以人的意志作為主導。
“退去。”王曜景沒有開口,但是在他身后看不見的地方,一尊身高一丈,綠袍紅面,手持青龍偃月刀的大漢站立于地,身形不動,面目古拙。
此道聲音,人耳不能聽聞。但被呵斥了這一下,這條細犬頓時瑟瑟發抖,黃色的尿液滴滴答答的淋了下來,再也不復先前那威風的模樣。
“前方有人!”那些個騎馬的漢子各自交流了一下,一個個迅速的抽出了長刀,一部分甚至還彎弓搭箭。
從這里可以看出這些人的精銳之處,行動之間甚至有軍隊的影子。
“放箭!”為首的漢子驅馬上前,見到細犬瑟瑟發抖的模樣,臉上頓時一沉。他大喝了一聲之后,身后幾人迅速的射出箭矢。
王曜景赤手空拳,身上也沒有穿著棉甲,若是被射中必然會受傷。但他此刻被關圣附體,冷靜無比,在電光火石之間,他伸手超前一抓,將數十斤重的細犬抓在了手里,猶如旋風般的一轉,箭矢紛紛的射到了細犬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