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長孫無忌、杜如晦、岑文本攜朝中百官,拜見楚王殿下。”朱雀門外,李恪并凱旋大軍方才行抵,長孫無忌三人便齊齊上前,俯身拜道。
這三人都是朝中巨擘,長孫無忌份屬外戚,杜如晦乃皇帝心腹,岑文本更是李恪恩師,李恪哪能有半分怠慢,李恪見狀,連忙率眾下馬,將馬韁丟給薛仁貴,而后親自上前扶起三人。
李恪道:“本王凱旋,怎還勞三位在此等候,豈敢豈敢。”
長孫無忌笑道:“殿下北伐大捷,振我大唐國聲,威服天下,我等奉陛下之命在此迎候,也是應當。”
一旁的杜如晦也上前道:“陛下已在兩儀殿,還請殿下隨我等同去。”
李恪也抬了抬手,笑道:“豈敢叫父皇和百官久候,我等速去。”
說著,李恪便和杜如晦等人一同往兩儀殿而去。
在前往兩儀殿的龍道上,長孫無忌和杜如晦在右,而岑文本和李恪并肩而行在左。
岑文本看了眼對面的長孫無忌,對李恪低聲:“依陛下之意,今日本該是太子率眾相迎凱旋大軍的。”
李恪聞言,好奇地問道:“那今日為何是岑師并幾位宰輔在此,未見太子?”
岑文本笑道:“今日太子突然告病了,現在東宮休養,近日來太子的日子可不好過。”
李恪問道:“何為突然告病,難不成太子竟是昨夜抱恙染疾了不成?”
岑文本回道:“太子的身子康健地很,就在前幾日還因為留宿青樓被太子家令權萬紀彈劾,直稟御前。太子因此勃然大怒,東宮上下也因此鬧得很是難看。”
李恪點了點頭道:“這是應有之意,東宮臣屬,雖不乏能臣,但諸如于志寧、杜正倫、孔穎達之類俱是諍諫之臣,權萬紀更是沽名好直之輩,以太子的習性作為,不被彈劾才是怪事。”
岑文本道:“太子雖然名敗,但宮中有長孫皇后,宮外有長孫無忌在,太子之位尚算穩固,殿下切不可為眼前表象所迷,表露野心,逐一時之利致追悔莫及。”
岑文本乃李恪之師,對李恪多有提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眼下大殿獻捷在即,岑文本卻突然同李恪提及此事,就難免有些奇怪了。
李恪問道:“先生何處此言?”
岑文本回道:“就在權萬紀彈劾太子之后,朝野內外便風聲四起,甚至其中不乏有廢黜太子,另立賢良的意思,殿下此番攜滅國之功還朝,萬人矚目,也會被推到風口浪尖,殿下切莫在此時犯了糊涂,叫陛下不滿。”
以李恪對李世民的了解,他絕不會低估李世民對李承乾這個嫡長子的偏愛,自然也不會以為光憑著幾封彈劾的奏疏就能廢黜李承乾的太子之位,李恪也不會做這個出頭鳥。
李恪忙應下道:“岑師放心,本王知曉輕重,不會失了分寸的。”
岑文本笑道:“殿下行事一向穩妥,臣不過稍作提點而已,自然放心。”
李恪和岑文本一邊說著話,一邊往兩儀殿而去,過了省臺,不過盞茶的功夫便到了殿外。
兩儀殿中,大唐群臣早已在殿中等候,皇帝李世民也在大殿正中上首端坐,朝中百官俱在,宛若例朝。
李世民看著愛子在前,原本一臉嚴肅神情的臉上竟也多了些笑意,對朝中百官笑道:“哈哈,眾卿且看,朕的霍去病回來了。”
李世民本就好功喜武,此番愛子李恪北伐大捷,不止是為大唐平定了北患,更是為李世民賺足了面子。昔年漢時,有霍去病北伐,封狼居胥,名傳天下,而今李恪北伐凱旋還京,李世民笑稱愛子李恪為霍去病,自是疼愛,喜愛已極。
李恪聞言,臉上也不動聲色,不見絲毫的驕縱,只是走到大殿正中,對李世民俯身拜道:“兒臣李恪拜見父皇。”
李世民抬了抬手,對李恪道:“我兒北伐辛苦了,快快起身。”
“謝父皇。”李恪道了聲謝,站起了身子。
緊接著,待李恪起身后,李恪從身后蘇定方的手中拿過一面玉盤,遞到了殿中內侍的手中,對李世民道:“兒臣奉父皇之命北伐,幸不辱命,特向父皇獻捷。”
李恪呈上的玉盤中放著的便是象征著薛延陀最高權威的可汗印信和狼旗,李恪經由內侍之手呈遞到了李世民的手中,李世民看著手邊的玉盤,臉上的笑意更重了。
李世民道:“恪兒北伐,揚我大唐國威,居功甚重啊。”
李恪謙虛道:“兒臣能有此勝,全賴父皇信重,諸將效力,兒臣不過盡綿薄之力而已。”
李世民對李恪問道:“恪兒,當初在郁督軍山,以六百陌刀軍,破薛延陀三千可汗狼騎的壯士何在?”
郁督軍山一戰,乃至整個北伐之中,除了李恪之外,名聲最盛的便是統帥陌刀營的席君買了,郁督軍山下,席君買以區區六百人一舉擊破被夷男視作殺手锏的可汗狼騎,幾乎全殲,而己方更是無一人傷亡,如此戰果,足可震驚天下。
李世民行伍出身,最好勇士,聞得席君買之事豈能不奇,也是早欲相見了。
李恪聞言,揮了揮手,示意席君買上前,而后對李世民道:“啟稟父皇,此人便是兒臣麾下陌刀營軍使席君買。”
李世民看著席君買,緩緩走下殿來,走到席君買的身邊,竟抬手拍了拍席君買的手臂,對殿中群臣笑道:“果真虎賁之士,此人若是早生二十年,只怕又是一個秦叔寶。”
秦叔寶和尉遲恭兩人,乃是大唐諸將中最善戰著,人盡皆知,李世民當著群臣的面如此比較席君買,已是極大的贊譽了。
李世民對李恪笑著問道:“如此人物,若只統區區六百人馬豈不可惜,朕有一事想同恪兒商議,不知恪兒可否割愛啊?”
李恪聽得李世民之言,哪還不知李世民的意思,李世民多半是生了愛才之心,欲將席君買留于長安了。
李恪當即道:“父皇只管吩咐便是。”
李世民道:“朕欲收河東陌刀營入禁軍,以陌刀營為基,擴編三千人,而席君買便是這三千陌刀軍的主將,如何?”
陌刀營雖說是李恪一手練出來的,席君買更是他的心腹愛將,但李世民既開了口,李恪豈有不允之理,若是李恪稍有半分猶疑,都會顯得心懷不軌。
李恪當即應道:“陌刀軍乃國之重器,正當用于禁軍,而席君買能得父皇青眼更是他的恩遇,如此甚好。”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