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門下,柴令武、李元昌并薛萬徹三人以大軍強攻玄武門,薛萬徹雖然了得,但玄武門卻是結結實實橫亙在面前的天塹,取不得巧,也難以逾越。更何況玄武門守將李君羨更是猛將,在沒有內應的情況下想取玄武門又談何容易。
叛軍強取玄武門,在宮中各處禁軍還未緩過來的情況下,前后打了一炷香的功夫,而就在此時,武媚娘帶著李璄也已經到了玄武門。
“將軍,太子妃和武功郡王到了。”李君羨指揮著玄武門的守軍正在守城,突然有士卒上前稟告道。
李君羨聞言,面露訝色,叛軍攻城,玄武門危險,在這個時候太子妃帶著太子嫡長來此確實奇怪地很。但武媚娘既然來了,李君羨也不敢怠慢,一面命副將指揮,一面自己連忙趕到了后面。
果然,正如士卒所言,當李君羨趕到玄武門內城時,太子妃武媚娘已經帶著李璄并東宮內率府數百人已經到了。
“末將李君羨拜見太子妃,拜見郡王。”李君羨對武媚娘和李璄俯身拜道。
武媚娘抬了抬手,示意李君羨起身,而后問道:“城上局勢如何了?”
李君羨道:“太子妃放心,有末將在,玄武門可保無虞,只是此間危險,還請太子妃和郡王先行回避。”
玄武門的城防雖一時無虞,但刀劍無眼,武媚娘和李璄在此難免有被誤傷的可能,一旦她們受了傷,其中的責任可不是李君羨能夠背得起的。
武媚娘知道李君羨的意思,但還是道:“玄武門守軍不過一千余人,難保完全,此番本宮來此就是帶東宮衛率助將軍守城的。玄武門若在,本宮在哪里都安全,玄武門若是丟了,就算本宮躲在內宮也難逃一劫。”
玄武門是太極宮北面的大門,只要玄武門在,叛軍就進不得皇城,武媚娘和李璄也自然無虞,但一旦玄武門丟了,整個太極宮和東宮就會暴露在叛逆的兵鋒之下,無論武媚娘帶著李璄躲在何處都難逃厄運,所以與其在宮中擔心受怕,不如索性把東宮內率府的兵馬交給李君羨,一同守城。
李君羨聞言,拱手道:“太子妃大義,更勝須眉,末將佩服。”
武媚娘一面命高侃帶著東宮內率府的人馬上城助守,一面對李君羨問道:“叛軍之中以何人為首?”
李君羨回道:“叛軍為首的是李元昌和柴令武,但指揮士卒攻城的是薛萬徹。”
武媚娘也是知道薛萬徹的脾性的,想了想,對李君羨道:“勞煩李將軍上城喊話,就說太子嫡長武功郡王到了,要他
們先行止戰。”
“諾。”李君羨聞言,應了一聲,上城去了。
城外所謂的叛軍其實也只是還蒙在鼓里的禁軍士卒,多是關中兒郎,如果他們知道李元昌、柴令武他們的所為是在謀逆的話,必定是不會從逆的。
而攻城許久后,玄武門始終未下,有些士卒已經慢慢地回過了味來,覺得事情有些不妥了,當他們聽到太子妃和太子嫡長武功郡王到了的消息后,已是戰意全無,許多士卒在第一時間都都停下了手,而慢慢的,隨著有人停手,越來越多的士卒停手止在了原地。
“璄兒,你怕不怕?”武媚娘拉著李璄,在一眾東宮衛率的護衛中走上了玄武門,對李璄問道。
今年的李璄年才六歲,尚是孩童,面對這種陣仗哪有不怕的,但哪怕李璄心里害怕,卻還是強忍著懼意,強撐著對武媚娘道:“璄兒是阿爹的孩子,璄兒不怕。”
武媚娘常拿李恪少年出質的事情來教導李璄,李璄身邊的師父包括侍讀的狄仁杰、欽陵也都常提及李恪以往的事情,李璄心中神往,并以此為榜樣,才有此一言。
武媚娘又接著對李璄問道:“娘方才同你說的話都記住了嗎?”
李璄應道:“阿娘放心,兒已經記下來。”
“好。”武媚娘笑著點了點頭,抱起李璄,站在在城墻邊。
“陛下嫡孫,太子嫡長武功郡王李璄在此,誰敢造次!”李君羨一聲暴喝,響徹玄武門內外,叛軍和守軍士卒紛紛看了過來,看見了武媚娘抱在懷中的李璄。
李璄是李恪長子,時常出入禁宮,李璄的模樣許多禁軍士卒都是識得的,隨著李璄的出現,整個玄武門上下慢慢地安靜了下來,甚至就連柴令武和薛萬徹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右武衛大將軍薛萬徹何在!”過了一會兒,李璄稚嫩的臉頰上強打著鎮定,壓抑著內心的慌張,對城下高聲問道。
薛萬徹來此是為逼宮,但當薛萬徹聽到李璄的一聲高喝,猶豫了片刻,竟還是不自覺地走上前幾步,對李璄拱手道:“末將薛萬徹在此。”
李璄看著薛萬徹上前,看了看身邊的阿娘,在阿娘鼓勵的眼神中再次轉過頭去,對薛萬徹問道:“薛萬徹,你可知此乃何地?你在干什么?”
李璄的話一問,薛萬徹頓時愣在了當場,前后不過短短的剎那,薛萬徹一閉眼再一睜眼,望著頭頂高懸的“玄武門”三個字,竟恍若隔世。
這里是玄武門,大唐皇城的心腹所在,他在攻城,在挑釁大唐天子
的權威,一時間被李璄這么一問,本就木訥的薛萬徹竟有些說不上話了。
一時間,原本仗著一股子熱勁強攻玄武門的薛萬徹開始有了些后怕,他和東宮之人不和是真,一旦太子登基他難保富貴也是真,但攻玄武門可是謀逆之罪,這能是他身為臣子應該做的嗎?
薛萬徹被李璄一問,一下子愣住了。
看著薛萬徹愣在了當場,李璄并沒有停口,而是依著武媚娘先前教他的話,接著道:“大唐禁軍,俱為袍澤兄弟,你等兵圍玄武門,手足相殘是為何故,是要助賊子謀逆,造皇祖父的反,奪我大唐江山嗎?”
第一句話,李璄是問的薛萬徹,第二句話李璄則是問了城下的“叛軍”,其實所謂“叛軍”,都是尋常的禁軍士卒,在一個多時辰前他們甚至都還對此事一無所知,只是從主帥和漢王李元昌之令勤王,謀反絕非他們的本意。
李璄身份特殊,隨著李璄的出現,城下的叛軍的人心在很短的時間里已經散地差不多了,若是再任由李璄這么說下去,恐怕不必守軍動手,叛軍自己就都散了,柴令武看著眼下的情景,心中大急,偷偷地背過手去,拿起馬背上的弓箭,竟是要射向城上的李璄。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