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李恪要御駕親征,那一定會在朝中掀起軒然大波,朝中眾臣也絕不會贊同此事,但當李恪以安撫西北為由,要西巡時,朝中百官就沒了反對的理由,這也是王玄策給李恪出的主意。
天子西巡,又是祖籍所在的隴右故地,合情合理,任誰都挑不出毛病來,所以就在朝會當時,李恪便力主議定了此事,李恪將于正月后御駕西臨,以天子之尊巡查隴右,震懾西域諸國。
長安城,大明宮,拾翠殿。
“恭喜陛下得以西行,御駕親征在即。”李恪西巡的消息傳地很快,朗日林芝自然也得到了消息,李恪于朝后剛回拾翠殿,朗日林芝上來便對李恪行禮拜道。
李恪扶起朗日林芝,笑道:“你也知道此事了。”
朗日林芝道:“陛下心中所想,臣妾清楚,陛下西巡又是朝中大事,臣妾怎會不知。”
李恪道:“不錯,吐蕃居于西面高原,對我大唐和西域之地虎視眈眈,早晚必為我大唐勁敵,在朕壯盛之年親滅吐蕃,親手為我大唐子孫后世拔出這個眼中釘是朕的宿愿。”
李恪行事雷厲風行,凡是想做的,便會竭力盡快去做,滅薛延陀和高句麗如此,現在輪到吐蕃也是如此,以李恪的性子,他是絕不會把吐蕃留到身后的。
朗日林芝聽著李恪的話,竟效仿起了朝臣間的禮儀,對李恪躬身行禮拜賀道:“那臣妾就預祝陛下旗開得勝,早日攻破邏些。”
李恪見狀,笑著將朗日林芝扶起,將朗日林芝摟在懷中,看了眼一邊床榻上還在酣睡的愛子李璠,道:“此戰朕是必要勝的,朕此次御駕親征,不止要滅了吐蕃,還要為咱們的璠兒打下一個大大的封地。”
李恪所言是李恪一直以來承諾朗日林芝的,李恪要效仿突厥之事,冊封自己和吐蕃公主朗日林芝之子李璠為吐蕃王,代替吐蕃贊普的統治,成為新的吐蕃之主。
李恪說話向來作數,李恪的行為也正印證了這一切,這就是李恪的允諾,也是朗日林芝之所以一直期盼著大唐西征,也幫著李恪傳遞假消息,麻痹貢日貢贊,讓貢日貢贊有膽動祿東贊的緣故。
李恪和朗日林芝正在殿中說這話,而就在此時,有內侍傳話,本來了。
岑文本是李恪的心腹,也是李恪的恩師,有李恪的恩旨在,無論何時,只要是岑文本親至,不必行文通稟便可直達御前,李恪著朗日林芝暫且退下,便命內侍領了岑文本進殿。
“臣岑文本拜見陛下。”岑文本進殿,對李恪行禮拜道。
李恪連忙上前扶起了岑文本,笑著問道:“岑師怎么來了?”
岑文本起身回道:“陛下在朝會上做出這般大的動靜,臣若再不盡快進宮見陛下,再想見陛下只怕就要登吐蕃高原了吧。”
岑文本何等聰敏,李恪又是岑文本的弟子,李恪的這些心思誆騙旁人或許還行,想要誆住岑文本是絕無可能的,岑文本知道李恪的目的,也不加掩飾,當面就跟李恪點破了此事。
御駕親征之事,李恪想瞞過很多人,確實也瞞過了很多人,但唯獨就來沒有想過要瞞過岑文本,更沒有想過要瞞著岑文本,因為李恪對于御駕親征之事固然信心滿滿,但也要做好充分的準備。
李恪親征吐蕃,就算不能大勝也理當不會敗,但凡事從無絕對,更何況還是要遠征高原之上的強國,李恪在出征前必定是要做好萬全的準備,要安排好后面的事情,以備萬一,而能叫李恪安心托付要事的,毫無疑問的最佳人選就是岑文本,李恪又怎會瞞他。
李恪對岑文本拱手道:“朕此去吐蕃,短則三五月,長則大半載,朝中事務繁雜,還要多麻煩恩師照看。”
李恪當著岑文本的面沒有絲毫的掩飾和否認,以岑文本對李恪的了解,這也說明了李恪對御駕親征之事已經是下定決心了。
岑文本問道:“陛下已經決定好了嗎?”
李恪回到:“朕心意已決,此番西征必定親臨。”
“這是何故?”岑文本眉頭微皺,不解地問道。
李恪回道:“于國而言,吐蕃虎踞高原,是我大唐之勁敵,朕自當御駕親征,為我大唐子孫后世拔除此患,一勞永逸。于朕而言,吐蕃是我大唐最后一個鄰國強番,若是朕能親自領兵滅了他,留于史冊也是一樁美談。”
岑文本看著李恪堅持的模樣,道:“陛下少年從軍,行伍多年,身上亦是功勛無數,還在乎一個吐蕃嗎?”
李恪回道:“朕在乎,吐蕃居高原之利,易守難攻,若是不能以大毅力,大決心一戰而滅之,日后還是大禍,朕心意已決,朝中還望岑師支持朕。”
吐蕃不是邊陲小國,是虎踞高原的強番,哪怕李恪行離間之計,斷了吐蕃的左膀右臂,吐蕃的兵力依舊強盛,不是輕易可勝的,更絕非短時間內能分出勝負的。
如此大戰,哪怕是李恪御駕親征,也離不開朝中的支持,而在李恪親征后能給李恪最大支持的莫過于諸相之首,將會奉旨輔政監國的帝師岑文本了。
岑文本是看著李恪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的,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李恪的性子,李恪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是絕不會再回頭了。
岑文本一整衣衫,正聲道:“陛下是君,臣是士,陛下劍鋒所指,臣縱是明知不妥,哪怕碰地頭破血流,也絕不后退半步。”
岑文本之眼入耳,李恪的臉頰一陣滾燙,岑文本懂李恪,李恪又何嘗不懂岑文本,對“士”這一字的詮釋,天下之人莫如岑文本這般身體力行的了。
唐史本,明知李世民親征高句麗不妥,但在勸阻無果后還在毅然隨軍東行,主持軍中一應政務,最后熬地油盡燈枯,落得個重疾而亡的下場,這就是岑文本,這就是大唐的“士”。
李恪看著岑文本,拱手道:“正是朝中有岑師在,所以朕才敢如此放肆行事,有岑師在,朕不管身在何方都不會擔心朝中之事,朕西行之后,朝中政務就全賴岑師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