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兒,你怎么來了?楚爺呢?”
奮力激戰的李狗子忽然感覺的身前的壓力一松,回過頭,就見到大熊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自己身邊。
大熊的身量極其魁梧,身高過八尺,臂粗如成人大腿,站在人群中猶如鶴立雞群,一把柳葉刀,在他手中揮得如同擂鼓大錘,砸中誰,誰便像是皮球一樣倒飛出去,周身三尺內,無人可站穩!
大熊率眾一口氣逼近四海堂的大門前,大喝道:“楚爺命我帶弟兄們前來支援你……狗哥,楚爺說了,讓我們將四海堂的牌匾給他帶回去!”
“牌匾?”
李狗子一抬頭,就見到了頭頂上懸掛的四海堂門匾,大叫道:“簡單!”
他奮力一揮手,掌中柳葉刀電射而出。
“啪嗒。”
浮雕著“四海堂”三個鎏金大字的門匾碎成兩塊,落到李狗子面前。
四海堂的幫眾們見狀,眼珠子幾乎要噴出火來!
打人不打臉!
一個堂口的牌匾就是一堂口的臉面!
這臉都被人給打碎了!
“恁死他們!”
“上啊,殺他娘的!”
“把牌匾搶回來!”
人群騷動著、大喊著,宛如潮水一般的往外涌。
李狗子見狀,上前一把抄起斷裂成兩塊的門匾,興高采烈的大吼道:“大熊,撤啦!”
大熊且戰且退:“兄弟們,撤!”
余二:“風緊,扯呼!”
一伙人退出大門,扭頭就整整齊齊的朝長街的另一頭奔去。
四海堂的人哪肯放他們走,拎著刀子就奮起直追。
跑了半條街,李狗子見身后的四海堂的人還緊追不舍,心頭火起,一把將懷中抱的兩塊牌匾塞進孫四兒的懷中,奪過他手里的柳葉刀,轉身額頭青筋暴起的咆哮道:“來啊,不怕死的,上前一步!”
聲音宛如炸雷,瞬間就把數十號四海堂幫眾給鎮住了!
他這一吼,他手下的血刀隊也紛紛停下腳步,轉身聚到他身后,殺氣騰騰的挑釁道:“來啊,你們過來啊!”
“你們不是要恁死我們么,老子就站在這兒,帶種的過來啊!”
這一架,干得他們心頭憋屈。
他們是人少!
但如果能下死手,他們不一定輸!
四五十號的四海堂幫眾見他們像是真要下殺手了,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一個個慫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敢當出頭鳥上前一步。
這些人,本質上和余二手下的那些人相差無幾。
當初四海堂血戰,受創最重的就是四海堂,趙昌輝上位的時候,連毒蛇幫這種小幫派都無力抵御,還不得不拉張楚下水。
如今趙昌輝奪權失敗,帶走了一批四海堂的老人,剩下的,盡是些只能欺負欺負平頭老百姓的生瓜蛋子,遇上李狗子他們這伙殺過人、不懼殺人的狠茬子,直接就傻眼了!
最后,四海堂四五十號人竟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李狗子他們耀武揚威的扛著刀子離開牛羊市場!
……
“嘩啦!”
步風掀了酒席,氣得渾身發抖、臉色鐵青,“欺人,欺人太甚!”
韓擒虎也是心頭火氣,狠聲道:“瘋子,咱們干脆直接聯合去八門幫的弟兄們,滅了張楚!”
步風聞言一怔,隨即就跟泄了氣兒的皮球一樣,頹聲道:“時候未到啊!”
韓擒虎何嘗不知道時候未到,可張楚幾乎都已經成了他們哥仨的魔障了。
不殺張楚,不足于平憤!
不殺張楚,念頭不通達!
不殺張楚,睡不好、吃不香!
韓擒虎起身,背著手在堂內徘徊了幾圈,越想越覺得窩囊!
可任憑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對付張楚,最后只能泄氣的一腳踢飛一個碗碟:“去他娘的!”
……
張楚坐在堂上,看著李狗子抱回來的四海堂牌匾,欣慰的點頭道:“很好!”
“弟兄們怎么樣?”
李狗子接口道:“掛彩的不少,但俺都看了,都是皮外傷,不打緊!”
張楚欣然道:“堂口出錢,今兒個參與行動的弟兄,每人發三兩銀子置辦年貨,掛彩的弟兄,一人五兩,湯藥費另算!”
李狗子、大熊喜滋滋的抱拳道:“謝楚爺。”
余二面露慚愧之色的一揖到底:“謝堂主。”
張楚:“自家兄弟,不用客氣。”
頓了頓,他的目光落到了余二身上:“老二啊,今日的行動,你有沒有什么想法?”
余二羞愧的低著頭,抱拳道:“堂主,屬下辦事不力……”
“你我不用說這些。”
張楚擺手,溫和的說:“你是什么心思,我明白,今日讓你帶手底下的弟兄們過去參戰,也不是針對你,是不想你手底下的兄弟們,心里有什么想法……明白嗎?”
他手底下三支人馬。
待遇最好的是李狗子的血刀隊,錢多、事少,連吃穿住行都由堂口一手包辦。
其次是衛隊,錢多,事不少,而且隨時都要有替張楚擋刀的心理準備。
待遇最差的,就是余二手下這一支人馬。
他們的人數是最多的,做的事也是最多的,但拿得錢,卻是最少的……這個最少,是相較血刀隊與衛隊而言,和其他大佬手底下那些全憑大佬高興才能落個仨瓜倆棗的小弟們,他們例錢不算少,而且很穩定,每個月都有,年節還有額外的禮錢。
只是余二和李狗子都是張楚的近身小弟出身,這種待遇上的天差地別,時間長了,余二手底下的小弟們,心頭難免會覺得自己這一支人馬是“后娘養的”的,不利于團結。
余二聞言心頭一凜,知道肯定是下邊有什么風言風語傳到張楚耳中了,連忙再次抱拳彎腰道:“屬下回去后,一定好好敲打那群小兔崽子!”
張楚笑了笑,抬手虛壓,“哎,不氣盛那還是年輕人嗎?真有覺得自己有本事拿血刀隊那份例錢的,你完全可以給狗子打個招呼,把人交給李狗子帶嘛,都是自家兄弟,李狗子難道還能虧待你咋的?”
李狗子一聽就樂了,拍著余二的肩膀笑道:“是啊老二,咱倆可是過命的交情,這人,你帶和俺帶那不都一樣么?難不成,你有啥事兒,俺還能不幫你咋的?”
余二的臉色頓時就苦了下去。
張楚話說得很輕巧,像是在跟他開玩笑。
但他可不敢真當張楚是在跟他開玩笑。
這分明是告訴他,他這一支人馬,就是給血刀隊輸送新鮮血液的人才儲備隊啊!
不是輸送一個兩個,而是要形成慣例!
他這支人馬是有這個條件的,畢竟他們成天在街面上做生意,打照面兒的人多,群眾基礎大,招人比衛隊和血刀隊更容易。
可他也是大哥,他手底下也需要敢打敢殺的人手撐場面啊!
他有心爭一爭。
但一想到今日自己手底下那群小弟們的表現,他又覺得沒底氣。
他了解張楚。
他若要爭,張楚肯定會給他這個面子。
但下一次再出去打打殺殺,他就必須帶隊參加。
他已經老了,不想再繼續打打殺殺了……
“屬下明白!”
余二抱拳,很艱難的吐出這四個字。
張楚看著他,意味深長的說道:“老二哪,‘鍋里有,碗里才有’這個道理,你一定要多琢磨琢磨!”
不待余二回答,他一拍扶手站起來:“好了,今天的事兒到此為止,年前我不準備有什么大動作了,大家伙兒把自己手里的事兒做好,做生意的,好好琢磨怎么把生意做大做強,招人的,無論想什么辦法都要給我把人招齊,練功的,也不能因為下雪就偷懶!”
“有什么解決不了的問題,上報給我,我來想辦法解決,沒上報給我,而你們又出了問題,無論是誰出的,我只會找你們三個的麻煩!”
堂下三人齊齊抱拳彎腰:“是,楚爺(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