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湊上前一看,水池波光粼粼,上方其實還有一層淺淡的光罩。
有膽大的伸手去碰光罩,結果被一層無形的柔和力道擋了回來。
伸不進去。
大家這才將目光聚焦到水池當中,都是驚奇地咦了一聲。
池水蔚藍,水草蕩漾、奇石珊瑚堆疊,里面有無數水族游動。起先大伙兒以為這就是個水族箱子,但仔細看去,分明就有諸多奇異:
首先,看不清水池深淺。
千歲靠在池邊,以手支頤,按理說池子深度最多到她胯部。可是燕三郎俯視水池,竟覺其深不可測。
而沉在底部的水草、水族,都小得不可思議,其中最大的珊瑚礁石,也只有人類尾指蓋那么大。
賓客一邊觀察池子,千紅夫人一邊解說:“這是乾坤池,也是我們第一個游戲‘魚龍變’的發生地。”
乾坤?朗朗乾坤的乾坤?燕三郎若有所思。
一個開放式的水池,時間久了,本來就會自成一副生態。但千紅夫人將它命名為“乾坤池”,自然意味著內有乾坤,值得探索之意。
池邊也堆著籌碼,整整齊齊。她過去隨手拈起一枚握在手心,靠近唇邊道:“認領一條金魚。”
而后,她把籌碼扔進一個小小的陶罐里。
罐子比巴掌也大不了多少,上下都有開口。上口才吃進籌碼,下口就掉出一顆圓珠,大概有豌豆大小,但通體透明,中間仿佛還有東西會動。
“這是魚卵。”千紅夫人說著,拈起魚卵,一抖手扔進了水池里。
說來奇怪,那層淡淡光罩阻止任何人進入,卻攔不下這顆魚卵。它呈拋物線入水,沉了下去。
這魚卵放在千紅夫人掌心還有豌豆大小,但進入光罩體積驟縮,比芝麻也大不了多少。圍觀群眾視力差一點的,基本啥也看不著。
這也從側面印證了燕三郎的觀點,這池子不僅大,還很深。
甚至從光罩到水面的距離,也大得出人意料。
魚卵入水,周圍游動的小魚急不可待地沖了上來。那迫切勁兒,和塘子里搶食的錦鯉沒什么區別。
不過魚卵也是給力,入水即孵化。只用了兩息不到的功夫,幼魚就破卵而出,搖尾往下游去,拼命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底部層層疊疊的礁巖洞穴,能給初生的魚類提供許多掩護。
“魚卵孵化之后,這條魚就歸你了。”千紅夫人坐到榻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倚著,“只要閉眼入定,你的神識就能附去這條魚身上,指揮它進食、戰斗、避開危險。”
說話間,她正前方空氣中浮出一個金色的圓球,和鵝蛋差不多大小,緩緩轉動,其光華三尺有余,基本將她罩在其中。
“這是心球。”千紅夫人一指金球,“轉換你們的神魂之用,對你們無害無益,忽視它就好。”
餓鬼道的優蠻出聲問她:“規則是什么?”
“從孵化計時,每條魚只能活一個半時辰,如果它沒能演化成龍,壽限一到就會死亡。”千紅夫人緩緩道,“當然,對一條魚來說,生命其實非常漫長,你們的神識進入水底,也會有這種感受。”
這話說得拗口,但燕三郎出入過小世界,一下就明白了:
千紅山莊和乾坤池底對應的時間流速不同。
這很合理,否則千紅山莊只對客人開放半個月,如果他們未來十多天都坐在這里玩魚,山莊里更多有趣的項目就沒機會嘗試了。
“龍?”賀小鳶忍不住道,“這池子里有龍?”
“當然有了。”千紅夫人伸手一指,即有一道紅光射出,打在一片潔白的礁石上。
這塊礁石很大,在水底應該如同高山。
紅光打上去,眾人才發現,石頭上居然盤著一頭蛇形生物,通體覆鱗,頭上長角,嘴邊有須,正在呼呼大睡。只不過它的體色和礁石基本一致,事先竟然無人發覺它的存在。
這池子里居然真養著一條龍!
“這有什么?”有個人類異士笑出聲來,“不過是個游戲。”
千紅夫人看他一眼,卻贊同道:“不錯,這不過是個游戲。只說它可以帶著大家領略畢生難見的海底奇景,就值回籌碼了。”
“但海底也格外兇險,除了充斥各種各樣的掠食者之外,還有來自周圍同伴的競爭。為此,我給各位準備了一點助力。”千紅夫人笑意盈盈,再給大家做了一個示范:
她再度拿出籌碼,低聲說了句“元珠三枚”,而后投進圓罐里去。
罐子底下果然就滑出來三顆紅色的圓珠子。
她把這些東西也扔進乾坤池,圓珠入水即化作紅光,直追先前那條幼魚去了。
“每條魚畢生可以使用三枚元珠,不用時就儲藏起來。其中兩枚可以直接恢復氣血至全盛時期,并且解掉所有負面和被控制狀態。”她頓了一頓,“最后一枚,直接隱身十息。總之,只要用得好,這會是魚兒保命的殺手锏。”
“輸贏怎么判定?”人群里有客問道。
山莊里的游戲,都是要分出高下的。
千紅夫人拈起一枚籌碼,向大家晃了晃:“人間使用銀兩,修羅道使用元晶,都不能互通。但是公平大廳二層以上的游戲,價格必須統一,因此每一枚魚卵和元珠的售價都是十五天壽命,或者——”
最后兩字咬重音,是為重點:“一力元。”
她手里又亮出一枚灰色貝殼,乍看上去平凡無奇。可是千紅夫人往里頭灌注愿力,貝殼就亮起來了,散發出藍色的瑩光,十分美麗。
“貝殼就是容器,灌滿它才會發光。”千紅夫人說得很清楚,“以一枚發光貝殼存儲量為單位的真力、愿力,或者你們修行所用的力量,就是一力元。”
池邊也擺著灰貝,燕三郎聽到這里,隨手拈起一枚貝殼,灌注真力。
很快,貝殼就發光了。
此時邊上有異士也依樣施為,卻嘀咕道:“哇,這么費勁?”
他灌了好久,這貝殼卻很貪吃,把他全身真力吸走了十分之一,才不緊不慢地發出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