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千雁咬著牙,說道:“你們說,是不是冷宮里那個賤人搞得鬼?若不是如此,她又怎么會被皇上接出來,現在,還住到皇上的寢宮里,一直都不離開?”
含香到底還是更小心一些,她走到門口,往外看了看。
確定外面沒有人,這才又走回到寧妃的身邊,小聲的說道:“這兩天,宮里宮外的人都在議論,大家都說,是貴妃在搞鬼。”
“她故意讓人把藥換了,這樣,她就好裝病,讓皇上把她接出來。”
“這個女人,可真的好心機。”
聽到她這么說,馮千雁更是怒火中燒。
倒是一旁的琴兒,小小聲的說道:“不過說起來,咱們娘娘運氣也真是好,若不是御藥房的人玩忽職守,讓那碗附子湯里沒有附子,娘娘現在就——”
“渾說什么?!”
聽到這話意味不祥,含香怒瞪了她一眼,琴兒嚇得立刻縮了縮脖子。
含香又急忙安撫馮千雁道:“娘娘這是吉人自有天相。”
這一回,馮千雁倒是冷靜了下來。
她想了想,冷笑道:“自然也是本宮吉人有天象,不過,怕是也有人看不慣那個賤人,想要暗害她才是。”
“娘娘的意思是——”
“附子湯附子湯,一副藥里最要緊的就是附子湯,少什么都可以,怎么會獨獨少了附子呢?”
“所以,那個潘德義是故意的?”
“只怕是有人交代,才會這么著。”
含香眼珠轉了轉,立刻明白過來:“惠妃娘娘他們……”
馮千雁道:“看來,也不能小瞧了他們。惠妃現在的品級原本就不低,聽說,她的兄弟現在又得皇上重用,只怕她還要囂張一陣子。”
想到這里,她又一陣暗恨。
自己的父兄也在朝中任職,偏偏都是在些無關緊要的位置上,也沒機會立功,所以,沒有辦法進入皇帝最核心的內閣當中。
否則,自己一定還有機會再上一層的。
現在,別人都靠不上,唯一能靠的,就是自己了。
她伸手輕輕的撫向了自己的肚子——已經五個多月,她的肚子已經顯懷,現在,她真的巴不得明天就分娩,立刻生出一個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皇子出來。
可是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讓她心有余悸。
更有一點不安,始終留存在心里。
正在這時,小多子從外面跑了進來,說道:“娘娘,太醫來為你診脈了。”
一聽這個,馮千雁的眼睛亮了一下。
她抬起頭來,就看見一個瘦小的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自從那次的事之后,太醫院也隨之整頓了一番,現在來給自己診脈的,是太醫院院使邵仁。
此人四十來歲,醫術高明,剛剛被提拔到太醫院不久。
急于立功表現,卻苦無機會。
他手里提著藥箱,走進來恭恭敬敬的對著馮千雁行了個禮。
“微臣拜見寧妃娘娘。”
“邵太醫,勞煩你了。”
“微臣分內之事。”
他一邊說著,一邊熟練的拿了小軟墊給馮千雁墊著,又用一塊絲帕小心翼翼的覆在她的手腕上,為她診脈。
馮千雁微笑著看著他,說道:“這些日子,可辛苦邵太醫了,本宮有東西要賞你。”
“啊?”
邵仁愣了一下,只見馮千雁對著含香遞了個眼色,含香急忙轉身到內室,不一會兒,拿了一張銀票出來,放進了邵仁打開了蓋子的藥箱里。
一看那銀票的額數,邵仁的眼睛立刻亮了一下。
但他還是推辭道:“這,無功不受祿,微臣豈敢受娘娘這么重的賞?”
馮千雁又對著含香他們使了個眼色。
含香會意,立刻領著琴兒退了出去,內室便只剩下他們兩,馮千雁微笑著說道:“當然,不會讓你無功受祿的。其實,本宮想要知道一件事。”
“娘娘有什么,盡管問。”
“附子湯——本宮若真的喝了附子湯,對本宮,對本宮腹中的孩兒,到底有多大的影響?”
一聽這話,邵仁的心微微一動。
抬起頭來,對上了馮千雁暗藏深意的眼睛。
另一邊的延禧宮。
這幾天幾乎都沒什么動靜的左殿,總算門窗敞開了,小宮女弄琴出去轉了幾圈,回來之后對著秦若瀾笑道:“娘子,沒事了。”
“哦?”
“奴婢打聽清楚了,換藥的事御藥房的人沒有一個人承認,皇上龍顏大怒,將御藥房的人全都處置了。”
“這樣的嗎?”
秦若瀾一聽,臉上頓時露出了一點喜色。
但下一刻,又慢慢的皺起了眉頭。
小憐捧了一杯茶送到她手里,輕聲說道:“事情既然已經了了,娘子還在擔心什么呢?”
秦若瀾沉默了許久,喃喃自語般的道:“這,不是皇上的處事風格。”
“什么?”
“皇上出身行伍,任何事情都要弄得一清二楚才會處置,又怎么會沒查出什么來,就直接將整個御藥房的人都處置了呢?”
“這太不像往常的他了。”
小憐和弄琴都有些疑惑。
半晌,弄琴俯身下來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娘子,皇上是不是知道了,這件事是娘子做的,所以,有意包庇娘子啊。”
聽到她這么一說,秦若瀾的心都跳了一下。
她抬起頭來:“是嗎?”
弄琴原本也只是這么一猜,但見她這樣又驚又喜的表情,尤其想到這些日子,皇帝幾乎都沒到延禧宮門口走過一趟,她難免心中又是寂寞,又是落寞。
如今一句話就讓她欣喜若狂,弄琴便索性安慰她:“一定是這樣。”
“要不然,皇上還能對其他的哪個人這樣寬容呢?”
“也只有對娘子你,才會如此了。”
聽到他們這么說,秦若瀾又喜又悲,哽咽著說道:“若真是這樣,那倒罷了。我也不求別的,只要他心中還有我,哪怕只有一點點,我也心滿意足了。”
弄琴和小憐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松了口氣。
弄琴又輕聲說道:“那接下來,娘子打算怎么做呢?”
一提起這個,秦若瀾滿眼的柔情似水漸漸化作了寒冰,更化作了寒冰凝結的針刺,冷冷道:“沒想到這一次,陰差陽錯的,竟然讓寧妃逃過一劫。”
“可我,不會死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