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員聞言蹙眉,不由認真去看面前的人。
山匪頭頭頓時緊張。
怎么這么看我?
難道看出了我的身份?
他要干嘛?
該不是要把我抓起來吧!
他身側幾個同伴,整個人都僵硬了要。
人人捏著拳,做出攻擊的準備。
一旦這官員說抓人,他們就把這個麻桿兒干翻在地!
氣氛一時間,有些詭異。
官員……
默了須臾,那官員目光平靜的笑道:“前一陣子,平陽軍招安了一群悍匪,這件事,不知幾位聽說沒有?”
山匪頭頭狐疑的看著這個官員,“聽說了。”
“你看,連悍匪都能參軍,他的孩子,憑什么不能接受教育,我們這里的宗旨很明確,為老百姓辦學,辦老百姓的學,只要孩子肯努力,愿意學,不論出身。”
頓了一下,那官員又道:“另外,等明天春天,陛下可能要辦一所軍校,專門接收那些愿意參軍的有志青年。”
說著話,他打量了面前幾位壯漢一眼。
“我看你們,就很適合那里!如果各位對參軍有興趣的話,不妨等到明年春天,大約三四月份的樣子再進京詢問,說不定,可以加入平陽軍。”
一個山匪就忍不住道:“我聽說,平陽軍的將軍都死了!”
這話一出,那官員的臉色,驟然冷了幾分。
“平陽軍的軍魂,永遠都在。”
一個文文弱弱的文官,幾乎是挺直脊背,用盡一切力量,眼里帶著一種肅穆,一字一頓的道。
面前幾個山匪,不由愣住了。
提起平陽軍,這人怎么這個樣子。
難道死去的蘇清和他是親戚?
幾個人狐疑的看著這個文官,周圍又來了幾個詢問書院的百姓,文官又去接待那些百姓的問題。
幾個山匪站了站,轉身離開。
“大哥,咱們現在咋辦?”
“什么咋辦,咱們當然是回去繼續做咱們的行當啊!”
“我看大哥有想法。”
“大哥,要是能參軍,我覺得挺好的。”
“以前咱們是不敢,現在朝廷政策寬松,未必咱們就不能干出一番大事業!別人一腔熱血保家衛國,咱們一腔熱血……同樣是刀尖舔血的日子,人家是名留青史咱們就是臭水溝的老鼠。”
“我聽說,平陽軍的家屬,每年能領到非常多的補貼,有的是朝廷給的,有的就是平陽軍的將領自己發的。”
“是啊,人家刀尖舔血,拿的錢比咱們搶來的都多。”
“可惜,蘇清死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著,一群山匪,仿佛他們的人生,出現了新的光亮,大家的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激動。
山匪頭頭一直沉默著。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及至一行人走出城門,行到城外樹林里,山匪頭頭忽的頓足,一臉嚴肅的看向兄弟們。
“我打算明年開春,參軍,你們呢?”
剛剛大家只是在議論,說的熱火朝天,現在突然做選擇,大家驀地安靜下來。
“咱們去,人家能要嗎?”
“參軍了,就回不了家了。”
“是啊,我娘肯定要想我。”
新的議論聲,再次響起。
等大家說的差不多了,山匪頭頭就道:“參軍之前,我準備給自己撈個功勞,聽說蘇清是被南梁的人殺死的,如果我能把殺死蘇清的人給宰了,我再參軍,那就算是平陽軍的恩人。”
“大哥,你這個想法好!”
“對,不愧是大哥!”
“咱是恩人,到時候,肯定對咱特殊照顧!”
恭維聲響起一片。
山匪頭頭眼底閃著精光,“所以,我不回咱么山頭了,你們愿意跟著我去的,現在就跟著我走,不愿意跟著我去的,現在就帶著這些東西回去,日后謀生,自行做主。”
“大哥,你不要我們了?”
“人各有志,兄弟們,咱們今日一別,日后必定還能再見,再見面,還是兄弟!”
眾人沉默了。
沉默了許久,人群開始晃動。
有人開始站隊。
七八個人,齊刷刷站在了山匪頭頭的背后。
“大哥,做山匪,兄弟們跟著你,參軍,兄弟們也跟著你!”
山匪頭頭一拍身側兄弟的肩膀,“好兄弟!”
幾個人正說話,商議著之后的行動,忽的一個通信兵騎著大馬卷塵而來。
“急報,西秦邊境急報!讓開!急報!”
臨近城門,他左手握著韁繩,右手揮起一份公文,朝著城門口放聲高喊。
嗓音嘶啞干裂,一聽就是許久未曾喝過水。
原本進城門需要盤查,因著他這一聲高喊,急報當前,盤查便免去。
那人騎著馬,一路狂奔進京。
幾個山匪面面相覷。
“西秦急報,難道要打仗了?”
山匪頭頭眼底放著熱光,“也許,咱們不用等到明年開春了!也不用去南梁尋仇了!”
這廂,微不足道的幾個山匪,定下了人生的新方向,并且依著新方向,迅速做出行動。
那廂,京兆尹已經進了宮。
御書房里,京兆尹立在桌案前。
皇上一臉苦大仇深的看著京兆尹,“這么說,你把杜之若留下了?”
京兆尹……
“送他來的人說,找朝陽街的大爺大媽辨認過,臣不得不留啊。”低著頭京兆尹無奈的道。
皇上……
他費盡心機讓杜之若潛逃離京。
現在,人又被熱心的百姓送回來了。
天意嗎?
四十五度仰望御書房的房梁,皇上滿眼生無可戀。
朕怎么有這么高素質的子民!
“你隨便找兩個人,將他押解回西秦吧,讓那兩個人路上機靈點,別讓人家尋機要了他們的命。”
京兆尹……
這是民間潛逃失敗,改成官方押解發送嗎?
一抱拳,京兆尹道:“臣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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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揉了揉眉心。
兵部尚書這個時候不是在大佛寺參加蘇清的葬禮嗎。
怎么過來了。
難道是恒兒又被人揭穿了?
今兒清晨,容恒當街孕吐,皇上在宮里得知這個消息,驚得坐立不安。
好好的安排,一切都天衣無縫,要是因為容恒一個孕吐被人揭穿,那可真是……
好在那孩子遺傳了朕的聰慧,回去就裝醉了。
而朕派去他府邸的內侍又及時抵達……
現在兵部尚書怎么又來了。
“讓他進來。”心頭一陣狐疑,皇上沉著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