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一點小計謀罷了,肯定是瞞不過奏者你的啦。”
是覺得我無奈的樣子很好玩嗎,尼祿再度掩口輕笑。
她的舉止氣質原本就像小孩子,再這樣做出可愛的模樣,簡直是萌到讓人噴血!
我有些心虛地別過臉去。
“當然了,就算奏者和余沒有之前的相遇,余也會被卿深深吸引吧……畢竟,卿是如此與眾不同,第一眼就深深鉆入了余的腦海,再也無法忘懷。”
尼祿的目光牢牢落在我的臉龐上,像是在感嘆什么一般。
“那個……說說你吧,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情況的……”我輕咳幾聲,決定把主動權重新找回來,“莫非,你專門去調查了嗎?”
“哼哼……這件事說起來,可就是奏者的錯了!”
不知怎么,尼祿突然站起身來,目光居高臨下看著我。
“怎……怎么就變成我的錯了?我不太明白誒……”
被那雙碧瞳中濃濃的壓迫力所懾,我不由向后仰倒在椅子上。
差點忘記了……眼前這看起來幼稚的少女,可是羅馬帝國的皇帝,后世有著“暴君”之名的存在啊!
就算再怎么用藝術和天真的外衣遮掩,當少女決心掀開它們的時候,任何人都將無法直視那奪目的輝煌之光!
“奏者真的想知道?”
尼祿卻是沒有急于回答,而是用帶著笑意的口吻問道。
“想……請你告訴我。”
我心中無奈地說。
這位尼祿皇帝,似乎又在打著什么不好的主意了。
“奏者想知道的話,就把面前這杯酒喝掉吧。”尼祿沖我瞇起一只眼睛,“喝完它之后,余就會將一切原原本本告知給奏者的哦。”
“我……”
我低頭看了看。
盛放在尊貴金杯中的美酒,色澤清冽,芳香撲鼻,自然是品質極其優質的存在。
然而,若是就這么喝下去……
“怎么了,奏者不喝嗎?”尼祿看著我猶豫的樣子,也是眉頭微挑,“奏者可不要告訴余,卿不會飲酒吧?若是那樣,余也就不強求了。”
“倒也不是,酒我還是能喝的……”我搖搖頭道,“只是,我并不會品嘗美酒。如此優秀的存在,落到我這個外行人口中,豈不是可惜了?”
“哈哈哈,原來奏者是在擔憂這個呀!”尼祿先是因為我的話語一愣,隨即就哈哈大笑起來。“不必擔心哦,奏者,假如美酒只能給那些真正會品嘗的人喝,那不就失去它們原本存在的意義了嗎?”
“誒?”
我的內心,因為尼祿的話語而一顫。
“酒這種東西,原本就是為釋放性情,舒緩壓力而存在的,難道品質好了一些,它的功能就發生變化了不成?”
尼祿的嘴角微微上揚,顯現出明亮的弧度。
“若是好東西,自然應當與盡可能多的人分享,共同體會這份難得的快樂。何況美酒之所以成為美酒,不也是從很久以前,被許許多多不懂酒的人慢慢喝出名氣來的嗎?余可是覺得,美酒只有真正落入外行人的口中,所得到的評價才是無比真實,值得去聽的!”
“尼祿……”
我呆呆望著眼前,神采飛揚的少女。
我終于明白了,尼祿為何能夠成為尼祿。
她的美麗,絕對不是好看的容貌,奢華的服飾堆積出來;亦不是優雅的舉止、華麗的舞姿傾情展現。
那些,不過是再表層不過的東西罷了,只能去吸引普通的俗人。
尼祿真正的魅力,在于她不拒絕,不否定任何存在!
在她的眼中,世上萬物存在即為合理,都有著其無可比擬的優點和美麗。
不會囿于傳言,更不會限于觀念,她尊重著,愛惜著,歌頌著自己所見所聞的一切。
我突然想到了一句話——
羅馬即世界,世界即羅馬!
在尼祿的身上,我無比清晰地感受到了這點。
其意義不僅在廣闊領土的開拓,更在那無比包容開放的文化理念!
在羅馬,每個人都能自由選擇生活方式,體驗多姿多彩的人生。
或許有煩惱,有失意,但道路是那樣清晰明確,鼓舞著全體民眾奮發前行。
我亦明白了尼祿受到所有人愛戴的原因。
——尼祿,就是羅馬的化身!
她的一言一行,都無不是羅馬精神的象征,再光輝不過的存在!
人們在盡情贊頌尼祿的同時,也在抒發著對羅馬那永不停息的愛意。
只要羅馬還存在一天,尼祿這位皇帝就將一直受到愛戴吧。
“尼祿,真的很了不起呢……”
再次抬頭望著面前的少女,我輕輕笑道。
壓迫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心中濃濃的敬意。
同樣依靠精神治理國家,尼祿的方法卻與阿爾托莉雅截然相反。
阿爾托莉雅的騎士精神,是由她身體力行作出表率,從而一步步被國民所接受。
而尼祿的羅馬精神,則是她將國民原有的期望融合于自己一體,從而成為所有人意志的體現!
兩人的方式難以說明孰輕孰重,但我明白敢于將自身和整個國家融為一體的人,無論如何都值得由衷佩服!
“唔……奏者打算恭維余嗎?雖說余感到很開心,但別想就此蒙混過關哦……”
尼祿的臉紅了紅,低下頭小聲說道。
于此相反的是,她的嘴角卻不斷上揚,像是在拼命忍住高興的笑臉。
……能被如此夸獎,余好開心。
這位再好懂不過的羅馬皇帝,仿佛在如此說。
“我可沒有恭維你,只是實話實說。”我笑著說道,“還有,既然你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那我也就只好從命了。”
說完,我學著尼祿之前的樣子,舉起酒杯就往口中猛灌下去!
身為男性,可不能輸給女孩子的尼祿啊。
“哎呀!奏者等一下!”
尼祿看到我的樣子,卻是驚叫一聲,連忙上來就想奪過我手中的酒杯。
然而,她還是遲了一步。
“噗嗚——!!!”
幾乎要將喉嚨整個洞穿的辛辣涌上,整個胸腔近乎著火一般!
“水!快給我水!”
我掙扎著向尼祿伸出手,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只不過,此刻的我只希望能有無窮無盡的水灌入身體,哪怕就此淹死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