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到最后還是沒有走成。
按祁風的理解,就是既然星辰已然被點亮,自然沒有再熄滅的道理,相逢即是有緣,人影多逗留一番倒也無妨。
祁風也正是想明白了這點,才松開了抱住人影大腿的手。
星空浩蕩,忽然又有聲音傳來:“星圖非人力所創,乃天運匯聚之所在。凡是在某條道路上走到極致的人,死后都會化作一顆星辰,懸在星圖之上。”
“點亮星辰,承續其所代表的極致之道,便可接受星辰之影的傳承。”
承續極致之道,便可以接受傳承?
祁風聞言,好奇得向眼前的人影問道:“那你是什么的極致?”
人影毫無情緒的說出四個字:“戰無不勝。”
戰無不勝?
祁風愣愣的看著人影,半天才反應過來。
戰無不勝的極致?
這豈不是說,站在自己眼前的這個人影,從生到死無一敗績,逢戰必勝,無人可敵,甚至強大到連星圖都認可了他的存在,將他死后化作了星辰,永世長存?
這般人物,就是稱之為諸天最強都不為過吧?!
這要是能得到他的傳承,解決個區區廢體怪病,還不是手到擒來?
不過......
祁風下意識的抬頭望了眼頭頂的星圖。
像他這樣走向極致的存在,老子腦殼里竟然還有九千九百九十八個?!
臥槽,這星圖牛大發了啊!
祁風朝星圖問道:“我要怎么承續極道,接受傳承?”
星圖回道:“請自行摸索。”
自行摸索?
祁風沉思了片刻,看著眼前被星圖稱作星辰之影的人影,遲疑了下,這才不情不愿的伸手摸了過去......
講道理,祁風可沒有耍流氓,這可是星圖讓摸索的啊,他能有什么辦法?!
結果剛才還猶如實體的星辰之影,下一刻卻在祁風的手中,突然化作一團柔和的光。
一股若隱若現的吸力,仿佛在呼喚著祁風的進入。
祁風順著吸力,走到了星辰之影中,人影的金光正好將他完整包裹了起來,就好像穿上了一件剛好合身的衣服。
當祁風進入到星辰之影中后,人影忽然開始動了起來。而祁風的身體包裹在金光中,也開始不由自主的跟著動了起來。
沐浴著金光,一個威嚴的聲音,忽然在他的腦中響起。
“這世間萬物,有盛有衰,終會消散于無。即使是圣仙魔尊,佛陀道君,也逃不過壽元將近,生死輪回的一天。唯有天上神靈,能夠永世長存!”
“而我修得,便是無敵的成神之道!”
祁風的身體跟隨著金光的動作,分腳前后,雙手在身前交叉,又緩緩張開。
一瞬間,祁風仿佛看見了雙手之間,撥開了層層虛幻的濃云煙霧。
它們在空中化作了游龍鸞鳳,萬水千山,浩瀚星辰,無盡世界。
那是祁風終其一生,都無法領略的美麗景象。
“但漫漫神途不歸路,危機四伏。敗,則死!”那個聲音又再次響起,“你可做好了準備?”
祁風語氣堅定的回道:“我準備好了。”
那個聲音遲疑了一下,又說道:“可你太弱了。”
祁風一愣,隨即認真的反駁道:“但我會變強的。”
“變強?”
那聲音一愣,忽然又大笑道:“好!那我就等著你變強的那一天。”
那笑聲里有欣慰,有期許,有感慨。
卻唯獨沒有嘲笑和輕視。
話音剛落,人影猛一握拳,重重的朝著眼前虛幻的畫面揮去。祁風緊跟著也揮出了自己的拳頭,朝著身前砸去。
剎那間,只見龍吟鳳鳴歸于寂靜,萬水千山終于虛無。
浩瀚星辰明明滅滅,無盡世界,盡數煙消云散。
金色光影宛若融化了一般,慢慢滲透進了祁風的身體。
一段段完整聯系的記憶畫面,憑空出現在祁風的腦中。
這就是星辰之影戰無不勝的傳承。
“百劫霸體訣?”
剛才那一瞬間,祁風好像領悟了這個星辰之影的功法,也明白了對方走的,究竟是怎樣一條戰無不勝的無敵路。
但祁風卻一點也不激動起來,甚至臉色還有點不太好看。
在他的腦海中,可以清楚的知道,百劫霸體訣很強,非常強,可歸根到底,卻并不難修煉。
難的是在修煉過程中,還能活下去啊!
百劫霸體訣不修真元,不修靈氣,不修魔力,只修一身純粹到極致的肉身,修的是百劫霸體。
其寓意,便是受盡世間劫難而不滅,從而走向神靈之境。
所以簡單來說,它就是一本煉體功法。
何為百劫?何為霸體?
歷經劫難,方成霸體!
但和其他煉體功法不同的是,百劫霸體訣修煉起來很簡單,非常簡單,甚至簡單到根本不需要任何天材地寶的打熬輔助。
只需要一些外界的適當刺激,就能不斷提升霸體的強度,一路成神!
而百劫霸體訣的霸道之處,便在于不論任何形式的能量,只要它足夠純粹,足夠強大,理論上都能作為祁風變強的原料。
至于到底需要什么樣的外界刺激,那可就多了。
比如說可以撕裂百煉金剛的靈氣罡風啊,比如說地脈中融化一切的熔巖火脈啊,比如說冰原中凍結萬千生靈的極致冰寒啊......總之是環境越危險,效果越好。
通篇修煉,總結起來也就兩個字,找虐。
所以祁風現在是真的后悔了。
這個破功法是拿來修煉的么?
這特喵的分明就是在教人作死啊!!
誰吃飽了沒事找事,專門往世間絕地里鉆,不為尋寶,只為了找虐啊喂?!
如果功法傳承是凝聚成書籍的話,祁風現在估計就已經吧百劫霸體訣摔在地上,以表憤怒了。
“如果能凝練霸體,廢物之身自然不會再成為我修煉的阻礙。只是這一時半會的,讓我去拿找什么世間絕地啊?”
祁風撓了撓頭,但金色人影卻將他排出體外,并沒有給出答案。
尋找絕地的問題,自然要靠祁風自己來解決。
就在祁風頭疼這個坑爹功法的時候,一股淡淡的危機感,忽然在他心頭浮現。
那危機感,來自于體外。
他心跳猛地加快,立刻從腦海中退了出來。
剛回歸外面的世界,就看見一條赤練長蛇,正盤在身前不遠處的一根樹枝上,吞吐著信子,慢慢朝祁風靠近過來。
赤練蛇注意到祁風發現他后,偷襲不成,便直接朝著祁風飛撲過來!
只可惜祁風發現的早,自然不可能再讓一條蛇給偷襲得手。
他想都沒想,直接側身一倒,直接從樹枝上掉了下去,躲開了赤練蛇的飛撲。
一只獸牙匕首,卻突然被祁風從懷里抽出,豎在了剛才自己逗留的地方。
匕首只是放在那里,但赤練蛇卻是一頭撞了過來,鋒利的牙刃便直接刮破了它的鱗片,將其開膛破肚,從蛇頭到蛇尾,劃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線。
祁風另一只手吊在樹枝上,像只猿猴一般蕩了一圈,又重新跳回到了樹枝上。
而那條偷襲的赤練長蛇,飛撲時還毒牙畢露,但等跌落出去的時候,卻已經是一具死去的尸體。
祁風皺了皺眉頭,沒有上前去取蛇膽和蛇囊,而是飛快的跳下樹,離開了荒古山脈。
毒蛇就算死后,短時間內受到刺激,還是會釋放毒液,不可輕碰。而再等下去的話,隨著血腥味迎風飄散,這里不多時便會引來不少蠻獸,更是危險無比。
祁風現在不過是廢物一個,再敢繼續留在這里,恐怕下場不會比剛才吃掉的半只烤兔好到哪去。
至于腦中的那片星圖,還有從星辰中走出的那個人影,恐怕只能等自己確認安全之后,再做詳細了解了。
反正星圖就在那里,也跑不掉,自己有的是時間。
不知不覺間,太陽漸漸升起,星辰隱匿。
而在祁風的眼中,卻似有無盡星辰,忽然在黑暗中亮起。
那光芒閃爍迷人,匯聚成一條蜿蜒璀璨的浩瀚星河,浩浩蕩蕩,流向遠方。
祁風抬頭看了眼天色,喃喃道:“天亮了啊。”
說完,便朝著青山鎮趕去。
這里是韓琴國國土邊緣的荒古山脈,綿延千萬里,橫亙了整整四分之一的大陸,無數危險的蠻獸生活在其中,幾乎可以列為人類禁地。
而青山鎮,位于韓琴國西北偏北,山嵐郡最邊緣處,緊鄰著荒古山脈。是個連國圖匯編上都沒有記載的偏遠村鎮,但的確是屬于韓琴國的領土。
青山鎮靠近青山綠水,風景秀麗,因此得名。
不過只要是臨近荒古山脈的村鎮,也不會有什么別的特點了,清一色的就青山綠水特別多。
靠著這種簡單粗暴的取名方式,山嵐郡里叫青山鎮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個了......
所以在附近郡城中,經常會見到這種場景。
“你是也青山鎮的?”
“你也是?這么巧啊!”
“我也是啊,可我怎么沒有見過你們?”
“你是哪個青山鎮的,鎮長是誰?”
“我鎮長姓王,大高個。”
“我鎮長姓李,是個女的。”
“我就是鎮長......”
祁風來青山鎮已經三年了,但他就從來不會遇見這種問題。
一來是因為他從不去郡城,只在青山鎮和荒古山脈之間活動。
二來,則他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鎮的鎮長是誰......
荒古山脈的氣候多變,帶有西北特有的粗獷和大氣。只要天晴,便必定是烈陽當空照,河澤干枯。但凡有雨,便一定會河流倒灌,大地化作泥沼深潭。
也正因為這種極端的氣候,所以青山鎮很難去種什么莊稼作物,只能依山而林,近湖而魚,就荒而捕。到最后能吃上什么,全靠老天爺賞飯。
回到青山鎮,祁風把包裹里裝的地蠻兔和葉尾山雞賣掉,又拿到手了八十多靈幣。
他之前對那三個被陷阱困住的菜鳥說的話,可沒有撒謊。他大早上去荒古山脈,還真就是去打獵找野雞野兔子的。
地蠻兔和葉尾山雞雖然只是低級蠻獸,但肉質鮮美,被眾多老饕喜愛,人氣一直居高不下。
可別看不起這些低級蠻獸。為了這十幾枚靈幣,祁風每天半夜就爬起來,摸著黑就往荒古山脈鉆,披星戴月而去,直到日上三竿才回來。
就這,今天還算運氣好的。
有時候忙活一早上,說不定一只低級蠻獸也沒抓住,那才真是白跑一趟。
至于赤練蛇的蛇膽倒還能值幾枚靈幣,而毒囊和毒牙可就不值錢了。正好拿回去制作捕獵工具,倒也算物盡其用。
賣完獵物之后,祁風輕車熟路的走街串巷,不一會便來到了一間不大的店面門前。
店面上的牌匾上,寫了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啥都干!
而在三個大字的下面,則還有一行小字:只要給錢。
這就是祁風的小店。
只要給錢,祁風什么臟活累活苦差事都肯干,就差出賣節操了。
不然他一個廢物,也不可能在短短三年時間內,在這小小的青山鎮中,攢夠將近一萬靈幣這么個天文數字。
祁風從懷里摸出鑰匙,正準備打開“啥都干”小店的大門,突然感覺到身后好像有人走了過來。
他扭過頭,看見兩個身穿黑衣的青年,正一臉來者不善的看著自己。
為首的青年問道:“你就是這里的老板?”
“就是鄧老頭說的那個,整個青山鎮里,最了解荒古山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