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朝陽初升的清晨。
青山鎮一條無名小巷里,一個身受重傷的山嵐宗弟子,腳步踉蹌,跌跌撞撞的闖進了一個院子。
院子不小,一顆茂盛的梧桐生長在院落的一角。斑駁的樹影下,是一只展翅足有兩人高的巨大飛禽。
飛禽通體生長著棕色的羽毛,溫和的眼神就如山雀一般,此時正趴在地上休息。
看見有人來,飛禽立刻輕輕喚了幾聲,不多時,屋里便出來了幾個同是山嵐宗的外門弟子。
“我的天!師弟,你這是怎么了?!”
看見來人,幾個山嵐宗弟子臉色一變,趕忙圍了過來。
被眾人包圍的弟子,渾身上下綁著零零散散的繃帶,特別是頭上,幾乎纏成了木乃伊,只留了半只眼睛露在外面。鮮血更是灑了一身,浸透了長袍,看起來受傷極重。
“被樹魂牙豹舔了一口,差點沒了腦袋。”重傷的弟子扶著墻,聲音虛弱的說道,“我想先回宗里治療一下,師兄您看......”
“凝玄境蠻獸?!”
聽見樹魂牙豹之名,其他幾個弟子面面相覷。
“樹魂牙豹的唾液有腐蝕性,也虧師弟你能活下來。只是云山鵬......”
云山鵬,是山嵐宗為數不多的飛行蠻獸之一,日行萬里,負載驚人。
要沒有它,山嵐宗想要把三百弟子派到青山鎮,也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
只是按照規矩,云山鵬卻是輕易不能起飛。至少也需要執事堂師兄們的命令才行。
要是隨便因為一兩個弟子,就馭駛一次云山鵬祁風,光憑云山鵬那大得驚人的食量,那就算是財大氣粗的山嵐宗,也多少有些消耗不起。
但看見眼前的弟子氣息微弱,靈氣虛浮,傷勢顯然極重,甚至都跌倒了平氣境圓滿的地步,也確實耽誤不得。
一個主事的弟子沉默了下,還是點了點頭,趕忙說道:“救命要緊,事不宜遲,你先和我走吧。其他人留在這里,有事等我回來再說。”
說罷,他便帶著重傷的弟子,朝著趴在梧桐樹下的云山鵬走去,一個翻身,便將重傷弟子撫上了云山鵬。
見有人上來,云山鵬立刻直了起身,興奮的長吟一聲,雙翼展開,幾乎撐滿了整座院子。
“走,先回宗!”
話音剛落,云山鵬便振翅而飛,一陣颶風,瞬間吹得滿院落葉紛飛。
狂風之中,那個重傷的弟子,一只手抓緊云山鵬背上的羽毛,另一只手,則下意識捂住了腰間的錦囊腰包,生怕它被風吹掉。
主事弟子吹了一聲口哨,云山鵬乘風而起,直上高空,一路向北,朝著山嵐宗的方向飛去。
山嵐宗距離青山鎮,說近不近,說遠不遠。
就算是云山鵬,也足足花了整整一個白天的時間,才太陽落山之前,到達目的地。
日頭漸漸西下,淺淺的云在遠處暈染,呈現出一片艷麗的瑰紅色。日落的光芒,將天際線給染成了油彩的顏色。
映著晚霞的,是一片被縹緲云霧遮蔽的群山。
“抓緊了。”
云山鵬清鳴一聲,一頭朝下方環繞在群山的云霧扎去。
飛掠而過的身影陡然加快,穿過了層層疊疊的霧氣,激蕩的風,吹得兩人耳邊呼呼作響。
等到霧氣從眼前消散,云山鵬的速度才漸漸慢了下來。
一處猶如人間仙境般的地方,這才呈現在兩人眼前。
古色古香的建筑坐落在群山之間,與山林青水融為一體。飛湍瀑流連貫其中,旖旎霞光,為其染上了一片炫目的紅暈。
重巒疊嶂,山水如畫。
山嵐宗,到了。
云山鵬在一處廣場上落了下來,兩道身影一先一后,從云山鵬的背上翻身而下。
“師弟,你快去百草閣看看,我就不陪你過去了。”身穿素衣的山嵐宗弟子對另一人說道,“我還要趕緊趕回去。這次壞了規矩,可不能被發現了,不然怕是少不了被責怪一番。”
“勞煩師兄了。”另一個被綁成木乃伊一樣的弟子聞言,趕忙鞠躬道謝。
素衣弟子笑著擺了擺手,說道:“哪里的話,都是同門師兄弟的,舉手之勞而已。師弟快去吧,可別誤了傷勢。”
“好,師弟先去了。回頭必定報答師兄今日破例之恩!”
告別之后,被綁成木乃伊的弟子匆匆離開,在幾個拐角之后,便消失在了素衣弟子的視線中。
“咦?那里......好像不是百草閣的方向吧?”
素衣弟子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卻也沒有太過在意,乘著云山鵬,又重飛離了宗門。
而在拐角的陰影中,祁風烏黑機靈的眼珠子一轉,確定周圍沒人發現之后,這才把腦袋上的繃帶拆了下來,全部丟進了乾坤袋。
“搞定收工。”祁風滿意的拍了拍手。
也不知道是因為重修一次的緣故,還是說祁風體內沒有經脈,所以平氣境的修煉格外的快。
曾經他花了三年,才修煉到平氣境十二重大圓滿的地步,如今不過三天,就讓他觸摸到了粹念境的門檻!
不過修為得以快速提升,很大程度還是祁風從丹師洞府里帶出來的洗澡......洗,洗,洗經伐髓感天動地修煉靈液的功勞。
如果不是源源不斷的靈液供給,祁風想要短時間內煉化這么多靈力,也確實不太可能。
不過雖然靈液效果很好,但祁風還是打定了主意,趕緊把這東西賣掉,換成靈石,這樣修煉起來才更安心。
用靈液倒也不是不行,效果不比靈石差,就是有點影響胃口。
畢竟成天喝自己的洗澡水,換誰可能都有些吃不下飯......
不過靠著平氣境圓滿的修為,祁風還是瞞過了青山鎮留守的山嵐弟子,成功讓他們送自己進了山嵐宗。
不然的話,不提祁風趕過來要花上多長時間,光是護宗大陣他就闖不進來。
但雖然混進來了,可危機卻還沒接觸。
祁低頭看了一眼身上沾滿血跡的弟子長袍,搖了搖頭。
他現在穿的衣服,還是從那個被他兩招秒殺的倒霉蛋身上扒下來的,竟然還意外的有些合身。
至于衣服上面的血跡和戰斗的痕跡,反正也洗不干凈,干脆用來裝作戰斗后的重傷痕跡,去糊弄青山鎮留守的弟子。
事實證明,效果還不錯。
只是既然已經混進了山嵐宗,在穿著這一身血跡的衣服,就實在有些不太合適了。
“還是要換件干凈的衣服啊。”祁風喃喃自語道。
祁風想了想,忽然趴在拐角的陰影里,只露出一個腦袋,賊眉鼠眼的往外面望去。
不一會,便盯上了一個目標。
“師弟,你這是?”
“師兄,你快來,我給你看個寶貝!”
五分鐘后。
“真的,我沒騙你們!
剛才有個人躲在巷子里,說要給我看個寶貝。
結果等我進去,就看見一個拳頭在我眼前放大,放大,不斷放大......然后我就暈過去了!
再等我醒過來,我就被扒了個精光!
我沒有騙你們!我真的不是變態!!你們快放開我啊!!!”
只見一個渾身上下只穿了一條內褲的青年弟子,在眾目睽睽之下,一邊掙扎叫冤著,一邊被一隊面色鐵青的執法弟子,強行帶走。
沿途的女弟子,個個都羞紅了臉。
而男弟子們,則是幾人一伙竊竊私語,偶爾還會爆發出幾聲淫笑。
偶然路過的祁風看見這陣勢,趕忙一臉事不關己的讓到一邊,目送著這個變態離開,被執法弟子押送進了執法堂。
祁風搖頭嘆道:“嘖,現在的年輕人啊,光天化日的,竟然喜歡不穿衣服。變態!”
說完,祁風看著身上干凈如新的長袍,滿意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