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加城,暴雪剛過,冷得透骨。
這樣寒冷的天氣,本來應該大家都繼續躲在家里,但是外面卻到處都是人。
幾輛除雪車駛過道路,在主干道上清理出來了可以通行的道路。
有人將自己的卡車前面固定上了鐵板,做成了簡易的除雪車,清理自己家附近的道路。
還有人干脆直接用上了鐵锨、鐵鍬之類的工具,擼起了袖子,干得熱火朝天。
這個城市,已經許久沒有像現在這樣,爆發出了蓬勃的生機。
每一個人,都拼盡全力地在努力著,讓人有一種感覺,就像是如果他們再不努力地活著,就再沒有機會了一樣。
這一次的暴雪,讓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原來生命是如此的珍貴,又如此的脆弱。
這世界上有太多人力無法抵抗的因素,可以打破一切,消滅一切的災難,隨時可能到來。
在所有人齊上陣的努力之下……
整個城市,依然被大雪覆蓋著。
如果從高空俯瞰的話,就像是在一個巨大的白色畫板上,有人用繡花針畫出了細到看不見的細細紋路。
可就這樣的細細紋路,讓這座城市終于重新活了過來。
清晨,阿萊克納打開了門,就看到自己的鄰居正在幫自己打掃車道。
“早安,阿萊克納先生。”幾個鄰居用巨大的鐵板將車道上厚厚的積雪堆在草坪上,然后對阿萊克納打招呼道。
“呃,早安,這是……”阿萊克納有點意外。
“您為我們做了那么多,這是我們起碼能做的。”
“是的,您的車也已經修好了。”
“我剛才去領了一些物資,我也幫您領回來了!”
面對這些認識的或者不認識的,卻一樣熱情的人們,阿萊克納有點不適應。
這座城市,在他的記憶中并不是那么熱情澎湃的,這種美好到近乎虛假的情況,讓他又感動,又覺得莫名的有點寒毛直豎。
可怕!
好可怕!
這不是里加,這怎么可能是里加?
而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待遇?
看阿萊克納穿著西裝,一名鄰居問道:“您要去市政廳嗎?”
“大家都在等著您能多做點什么呢!”
“對啊,那些官僚們太廢物了,如果不是有阿萊克納先生您監督他們,他們恐怕什么都不會做!”
“阿萊克納先生,您什么時候競選市長呢?”
“阿萊克納先生是要競選總統吧!”
“呃……”阿萊克納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么好。
就在此時,阿萊克納聽到一個聲音道:“是的,阿萊克納先生是要競選總統的!”
旁邊,一個面帶笑容,帶著金絲眼鏡的亞裔男子湊了過來,一把環住了阿萊克納的肩膀——他身材比阿萊克納要矮一些,這么環著阿萊克納的肩膀,顯得有點別扭。
聽到這個聲音,阿萊克納的身體猛然一僵,汗毛都豎了起來,只覺得尾椎一股涼意升到了頭頂,頭發都炸了!
“大家好,我是阿萊克納先生的競選經理,你們可以叫我王。”那個亞裔男子放開了阿萊克納,笑瞇瞇地把手中的名片遞了出去,一邊遞名片,還一邊道:“記得給阿萊克納先生投票啊!”
“我們會永遠支持阿萊克納先生的!”
阿萊克納一臉便秘表情,看著王玉新笑瞇瞇地給大家發名片。
他瞥了一眼,看到上面儼然寫著“渤林邦黨”。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當初王玉新說過,這個名字是海盜組織來著。
這是明目張膽把海盜組成的政黨合法化了?
而自己,還“被加入”了這個政黨?
阿萊克納一把抓住了王玉新,把他來到了一旁,壓低了聲音道:“我可以說,我不想競選嗎?”
如果過去的這段時間,讓阿萊克納感受到了什么的話。
那就是累。
無法言喻的累。
他必須挺身而出,卻真的不想再挺身而出一次了。
他只想過好自己的生活,帶著自己的家人和孩子,好好過完下半輩子。
“你覺得,如果你不競選,別人會答應嗎?”王玉新笑瞇瞇道,“你看吧,今天會有無數的利益團體來找你,如果你不競選,會有人恨不得要把你吃了!”
然后王玉新拍了拍阿萊克納的肩膀,道:“不過你放心吧,有我們來幫你!你只要安心做好你該做的就好了!”
“我說了,我不想參加競選!”阿萊克納受夠了這種被強人所難的感覺,“我已經受夠了這一切!”
王玉新拉著阿萊克納轉身:“你看你身后,你看到他們信任你的眼神了嗎?”
阿萊克納看著那些鄰居們,那些鄰居們也在看著他。
他們的眼神中有信任,也有疑惑,似乎疑惑阿萊克納的表情為什么有點不開心。
“你還記得,你去城堡的時候,看到的那些嗎?你看到你們的官僚們,在整個國家陷入困境的時候在干什么嗎?”
阿萊克納記得。
他甚至現在都記得自己當時看到那些權貴們在城堡里開酒會時的憤怒。
“如果沒有這些愚蠢而自私的權貴們,他們甚至可以不經歷這一切。”王玉新道,“但是他們不但愚蠢自私,甚至連基本的人性都沒有。你難道不應該把你的同胞們,從這些人的手中解救出來嗎?”
“說得那么多,你不過也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阿萊克納太清楚王玉新他們是做什么的了。
投機、挖坑,乃至詐騙、威脅,他們什么沒做?
“沒錯,我們是坑蒙拐騙啥都干,但是我不騙窮人,也不搶窮人。”
“真的?”阿萊克納不信。
“相信我,我們這輩子,干得都是劫富濟貧的買賣!”王玉新拍著胸口,“我們只是把本來就分配不公的資源,重新分配一次而已!你不覺得,他們值得得到更多嗎?”
阿萊克納:“咳咳,我們這是個高檔小區,我們就是富人!”
“嗨,就是這個意思!”王玉新道,“干不干,如果由我們的支持,你能創造歷史!”
阿萊克納還在猶豫。
王玉新道:“這樣吧,我們先不考慮競選的事情,你過完今天,看看會不會想法有所改變。”
阿萊克納開車行駛在里加剛剛通開的道路上。
路上,他遇到了一些公職人員在維持秩序,在看到他的車之后,就對他敬禮。
駛過了公司大樓附近時,他放在駕駛臺前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咦,有信號了?”
看來這個區域,信號已經恢復了。
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個不認識的號碼。
“阿萊克納先生,您好,總統先生想要邀請您和他共進午餐……”
掛了這個電話,過了一會兒,又是一個電話響起:“阿萊克納先生,我們發現您之前沒有從政,也沒有加入政黨,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加入我們政黨,我們愿意全力協助您競選總統……”
“阿萊克納先生……”
“先生……”
一路上,電話不停的響起,直到他不得不在路邊停下,下車透透氣。
這一刻,他終于意識到了,王玉新所說的話。
或許,在他挺身而出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此時此刻,他覺得這個城市,是如此的陌生。
就像是一個人突然沖出了迷霧,走進了另外一個不同的世界。
站在現場,深吸了一口氣,他突然覺得眼前一黑。
他抬起頭,就看到天空中,一只鯨魚飛過。
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然后他聽到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哭喊。
一只只鯨魚飛過天空,這種本來只有在電影里,漫畫里,甚至夢境里才能看到的畫面。
在被白雪覆蓋的城市上,鐵灰色鯨群,搖動尾巴,游弋在樓群之間,人群之上。
這畫面是如此的美麗,美到讓人窒息。
但在那一天,波羅的海三國的人,卻都回憶起了被谷小白和漫天的鯨群支配的恐懼。
阿萊克納的車里,收音機正在播放。
“最新消息,谷小白的經紀公司小白娛樂,以及他的經紀人郝凡柏,發起了一場賑災義演,目前已經有超過200名來自世界各地的明星響應了號召,將會前往波羅的海三國,進行數場演出,目前時間地點尚未公布……”
“這場演出的所有收入,都將會捐贈給波羅的海三國的政府,作為他們災后重建的資金……”
“在接受記者采訪的時候,郝凡柏先生說:‘災難無情人有情,不要讓冰冷的災難,澆滅了人類的熱情。人類之所以是人類,就是因為人類的悲喜總是共通的,我能感受到你們的悲傷,你們也能感受到我的……’”
“在被問及谷小白先生會不會親自前來賑災的時候,郝凡柏先生則表示,目前谷小白先生還沒有確定是否前來,他的研究工作比較忙,但無論如何,谷小白先生的心,和波羅的海三國同在……”
聽著收音機里傳來的聲音,阿萊克納都不知道該說啥好。
谷小白的心和波羅的海三國同在?你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好不好!
谷小白真來了,是賑災義演,還是重溫恐懼?
系統會自動統計一個地區對他的支持度,但是這種支持度到底是出于本心還是什么,就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在意了。
毫無疑問,現在的波羅的海三國,人們對谷小白的支持各不相同。
有人是真的跪了,甘心順服。
有的人是怕了,不得不服。
有的人是表面服了,不敢反抗。
這只是結果。
但是,對谷小白不來賑災演出這件事,對大部分的波羅的海三國的人來說,都是松了一口氣,又空落落的,像是少了點什么。
有人真的想要見到谷小白。
有人則在埋怨,他一手造成了這一切,卻連看都懶得來看一眼嗎?
“好了,該我們上場了!”王玉新推了阿萊克納一把,“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這算是什么千載難逢的機會?
“你要邀請谷小白來賑災演出。”
“我?”
我何德何能?
“想要邀請谷小白前來演出的話,恐怕就只有你能做到了。”王玉新把手機拿出來,遞給阿萊克納道:“只要你說服他們,把這幅目前收藏在城堡里面的畫,捐贈給谷小白,以表彰他對波羅的海三國作出的貢獻。”
阿萊克納覺得這簡直是荒謬。
谷小白對波羅的海三國的貢獻?
然后他就被那副畫吸引住了。
那副畫上,有兩三名頭戴王冠的男人,還有一名少女。
少女坐在中央偏右的位置,她的身邊,一名頭戴王冠的男人,展開了一幅畫,低著頭,似乎在對她說什么,而在旁邊,還有一個頭戴王冠的男人,正把手中的一個卷軸舉起來,似乎在等著少女去看。
下方的標題是《接受國王覲見的少女》。
這幅畫,其實阿萊克納曾經見過,在他上次去城堡的時候,就掛在走廊里。
當時他看到的第一反應是,這幅畫應該是畫的圣母,因為只有圣母才能讓世俗的國王,如此恭敬。
但是現在他卻覺得,似乎這幅畫并不是如此。
仔細看去,這個少女的面容,似乎是東方人。
“只要你能說服他們把這幅畫捐贈給谷小白,谷小白一定會來賑災演出的。”王玉新道,“而你,將會作為唯一可以接待他的人,這對你來說,就是強大的政治資本……”
海上龍宮里,郝凡柏正在焦頭爛額。
他發起的賑災演出,已經得到了國際上的爭相呼應,偏偏是他打算作為主力的校歌賽的歌手們,反而對這場賑災演出毫無興趣。
他抓了好多人問,偏偏問的人里,沒有一個人愿意去賑災演出。
而且,理由一個比一個奇葩。
“單飛”了的王海俠還不算啥。
付文耀竟然告訴他,他在“害相思”,所以無心演出。
而周先庭和趙默,更是直接拒絕:“我們忙著呢!”
“你們告訴叔,你們到底在忙啥?”郝凡柏問他們,他們還不回答,只說:“保密!”
問了不知道多少次,才終于問出來了一個答案。
“小白不是要18歲了嗎?我們打算送他一個禮物啊。”
“禮物?”
“對,就叫《小白的成年特別企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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