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廷拿下臺灣已設立府縣,并有臺灣鎮設總兵、副將,除福建水師外還有澎湖水師,再加上南澳鎮,其兵力可不少呀,如是陸軍出動我寧波倒也不怕,可渡攻擊可有把握?”蔣瑾提出了一個問題,并把目光投向王樊。
雖說他提的是軍事問題,可在場中人對于臺灣情況除了幾個福建水師的降將外也只有王樊最清楚,王樊當即說道:“蔣兄說的不錯,自清廷拿下臺灣后就設了臺灣鎮,如今總兵為王國興,臺灣副將和澎湖副將各為王三元和葉國鼎,臺灣鎮總兵力1600余人,并不算大鎮,其部分散,各自駐扎在臺北、臺南等幾處地方。至于澎湖方面的水師也僅僅千人而已,以作把守門戶,其戰艦遠不比福建水師。”
說到這,見眾人微微點頭,王樊繼續道:“除此之外,蔣兄還提到了南澳鎮,如今南澳總兵為藍延珍,雖是一員悍將,但無論從南澳至臺灣的距離還是福建水師如今的情況,南澳對我攻略臺灣的威脅并不大。”
當聽到王樊說臺灣的兵力布署后,眾人都聚精會神,等聽完后張鰹在一旁證實了他的說法,王東此時也開口道:“如此看來,臺灣這篇文章應該可做,我寧波水師無論戰艦還是將兵遠超臺灣方面,以強擊弱拿下臺灣不成問題!”
對于打臺灣,其實最為熱心的除了王樊外也就是王東了。王樊考慮的是航道和海貿,而王東考慮的卻是寧波水師的戰功。這次打臺州,由于顧柏的原因導致寧波水師只是做了一次行軍游,除拿出幾門艦炮協助陸軍攻城外再也沒其他功績,這讓王東心中大為不滿。但打臺灣就不同了,臺灣四面臨海孤懸海外,靠的就是水師,這如此立功機會他哪里會放過。
“話是這樣說,可諸位別忘了打臺灣必先打澎湖,占了澎湖才算拿下臺灣的門戶,而要登陸臺灣就需從鹿耳門過,可一旦澎湖打響,臺灣守軍封鎖鹿耳門,這就難辦了。”廖煥之也是經歷過施瑯臺灣之戰的人,雖然他當初僅僅只是個小小地方官,更沒親身參與此戰,不過清廷對此戰有過宣傳,所以對于如何打臺灣倒也有點見識,當即開口問。
“這個其實不難。”王樊笑著說道:“一來,在下曾親自去過臺灣,對于鹿耳門地形并不陌生,鹿耳門作為臺灣門戶并非如此嚴密,要知道現在臺灣可在清廷手中,并不同往日。二來,我寧波海商無論同澎湖還是臺灣都有來往,在這點上應該可以做點文章。”
廖煥之想了想點點頭,至于作為老大的朱怡成也在琢磨拿下臺灣的利弊。說實話,王樊提出打臺灣的確是個好注意,如今東南沿海水師力量最強大的也就是他的寧波水師了,如此雄兵在手,放任臺灣不顧實在是太可惜了,何況拿下臺灣的好處也不少,臺灣作為中國第一大島,資源豐富,人口眾多,更重要臺灣對滿清本就有深仇大恨,縱觀整個清朝,臺灣反清起義可不少,相比浙江其他地盤來講,拿下臺灣更有利于反清大業。
不過,打臺灣可不是打臺州,這可是渡海之戰,稍一疏忽就會帶來極大損失,朱怡成不可能僅憑著王樊的幾句話就拍腦袋做決定,如今他雖然心里已贊同打臺灣的決策,可究竟如何打,怎么打,朱怡成必須要琢磨清楚。
會議并沒把攻擊臺灣的策略給決定下來,但朱怡成在會后找來王東和王樊等人,包括福建水師的幾個降將,讓他們把如何打臺灣做一個完整的方案出來,同時還讓董大山派探子去福建打聽有關臺灣防務的情況,以做好萬無一失的準備。
隨著冬天的來臨,天氣是越來越冷,而受災的江南也因為糧食的原因鬧的更加厲害,清廷一方面努力想法賑災,另一方面派出官兵不斷圍剿反叛勢力,至于祝建才部也趁此機會和袁奇部取得了聯系,帶大軍向袁奇部靠攏,兩部形成相互依存的姿態,以防清廷的主力。
立冬后不久,朱怡成得到消息,清廷撤消了在臨安的大阿哥一應職務,并把大阿哥召回京城,派老將殷化行接替大阿哥,同時給予他節制三省三鎮兵力之權。此外,浙江巡撫黃秉中的接替者也有了下文,由原湖廣巡撫年遐齡之子,內閣學士年羹堯出任浙江巡撫。
“什么?年羹堯?”聽到這個名字,朱怡成頓時一驚,對于大名鼎鼎的殷化行他是沒有過耳聞,畢竟他是從后世來的,所以殷化行這位有著赫赫戰功的老將究竟是如何根本就不知道。可是年羹堯就完全不同了,這可是個如雷貫耳的大人物啊!尤其是這位年大將軍和雍正皇帝的恩怨情仇后世無論是小說還是電影電視劇可沒少宣傳。
可這年羹堯不是武將么?他怎么會做了巡撫?另外這家伙不是雍正,也就是如今四阿哥的大舅子么?難道老四現在已經嶄露頭角了?
朱怡成忍不住琢磨起來,其實這還是他歷史缺乏,再加上被后來的戲說誤導的原因。年羹堯可不是武將出身,人家可是正兒八經的進士出身,不僅當過主考官,還當過康熙的秘書,后來在地方當官也當的全是文官,直到雍正朝時期,由總督兼大將軍之職,這才以戰功聞名天下。
另外,年羹堯是雍正的大舅子現在還是沒影子的事,在歷史上直到雍正,也就是如今的四阿哥在康熙面前被重視,正式封親王的時候,年羹堯這才把自己的妹子嫁給了他,從而搭上了這層關系。
但不管怎么說,人的名樹的影,聽到大名鼎鼎的年羹堯名字,朱怡成不能不給予極大重視,從后世的評論來看,這可是一個極有能力的人物,既然他接替了浙江巡撫,那么對于義軍而言絕對不是什么好事。
而事實也是如此,年羹堯抵達杭州后,先是雷厲風行處置了一批辦事不力的官員,然后在殷化行的支持下對于控制的浙江各地進行清理,尤其是對因為糧荒造成反叛的地區更是不手軟,舉起屠刀是大殺特殺,殺完了還扣上一頂反賊的帽子。
接下來,年羹堯對于浙江實施軍管策略,一應物資全部配量供應,對囤積居奇的商人更是心狠手辣,砍了一批又抓了一批。僅僅一個月不到的時間,以杭州為中心,周邊的幾個州縣就給他穩定了下來,再加上后續由康熙提供的物資源源不斷運來,浙江糧荒所造成的動蕩居然就被他這樣壓制下去了。
當浙江糧荒緩解后,年羹堯就配合殷化行重拾圍剿策略,此時殷化行也對三省三鎮的兵力布置重新做了調整,他們的首要目標依舊是浙西的袁奇和祝建才,但對于已擁有兩府之地的寧波方面也有所計劃。
“這些日子辛苦亮工了。”在臨安大營,殷化行和前來商議圍剿一事的年羹堯說道。
“這都是年某應該做的,熙公您準備的如何?”年羹堯也不客氣,直截了當地問。
對于年羹堯直來直去的性格殷化行很是喜歡,作為武人就喜歡這種方式溝通,如果像是那些文酸繞圈子的打交道,以殷化行的性格根本就不會重視對方。這個年羹堯雖然是文人,但有武氣,而且這些日子在浙江干的非常不錯,這也是殷化行所滿意的地方。
可年羹堯真是直爽的人么?其實這是年羹堯的聰明之處罷了,能中進士,而且能得到康熙重用的人哪里會如此簡單,到哪個山頭唱哪個歌,年羹堯之所以做出如此姿態只為了和殷化行搞好關系。
“其實大阿哥在浙江整體做的還是不錯,只是運氣不好罷了。如今有皇上的支持,再加上三省三鎮的兵力,想來袁奇等部的日子不長了。”殷化行這話雖然說的謙虛,可話中卻帶著掩飾不住的自傲,在他看來只要浙江地方不亂,以手上兵力平定叛亂不是什么難事,如今已基本準備妥當,只要等天氣稍暖和些,大軍就可徹底剿滅反賊。
“熙公善戰,年某在此先祝熙公旗開得勝!”年羹堯笑著以茶代酒道,殷化行見此心情極好,當即哈哈大笑起來。
放下茶盞,年羹堯問道:“除袁奇和祝建才部外,熙公對于寧波那邊的洪強又是如何看的?是否有所安排?”
殷化行道:“寧波的洪強前些時候占了臺州,其勢可不小。不過這剿匪有輕重緩急之分,兵法上更需集中兵力首顧一處,相比袁奇和祝建才等,洪強那邊就先讓他得意些日子,等我大軍滅了袁奇和祝建才部,哼哼,那就是他寧波束手之時了。”
“熙公高見!”年羹堯先是贊了一句,接著又道:“不過依我看來,洪強可不是一般人,別看他在寧波僅僅只是占了兩府之地,但聽聞在寧波的動作可不小,而且以他的實力完全可以西進,以同袁奇等部對我形成東西夾擊姿態,可洪強卻一直按兵不動,反而南下去占了臺州,難道熙公就不意外么?”
見殷化行若有所思,年羹堯又道:“更奇怪的是,這洪強早年從而耳聞其名,其人冒起仿佛從石頭縫里蹦出來一般,其身份絕對不簡單。”
“亮工覺得這人是何身份?”
年羹堯也不賣關子,當即凝重道:“我懷疑所謂的洪強就是朱怡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