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視歸鄙視,最終陳大器還是在白葉的勸說下,一同前往昆縣。畢竟是五百萬呀,兩個人忙碌大半年,累死累活,也未必能賺夠這個錢。
怎么說呢,不要看白葉的工作室,接了很多訂單。
但是這些訂單,本身也需要成本的,再加上客戶要求不低,也不可能粗制濫造。所以一個月能完成兩三個訂單,也算是神速。
另外不是每個人,都是湯姆這樣的“冤大頭”。
一百萬的報價,只是對外宣稱而已,實際上水分不少。所以每筆訂單,扣除各種成本,以及陳大器、曹象的分賬,真正進入白葉口袋的,也就是二三十萬。
這些都是名副其實的辛苦錢、血汗錢。
所以有機會賺一筆大錢,他肯定不會錯過。畢竟他購置豪宅、豪車的理想仍在,特別是在研究了中海的房價之后,他更不得不努力奮斗。
兩個人開車,一路疾馳,差不多兩個小時,就抵達了昆縣。到了縣城之后,他們找了個免費的公共停車場,把車子安置好,再轉去碼頭。
主要是整個縣,那是典型的水鄉格局。
湖泊運河,縱橫交錯,水運十分的發達。盡管道路交通也十分便利,但是兩人卻決定入鄉隨俗,體驗一下水鄉小船的韻味。
他們在碼頭,租了一條小船。
在船家的載送下,慢悠悠行駛于古老的運河中。船行十幾分鐘,兩岸的白墻黑瓦,保存完好的古建筑,也隨之映入他們眼簾。
由于世界的不同,類似這樣的古村古鎮,在江南各省比比皆是。
很多人習以為常,不覺得有異。
只有白葉這種,見慣了城市千篇一律鋼筋建筑的人,才充滿了驚艷感。小船輕快,過了古村古鎮之后,岸邊就是肥沃的田野。
其中古樹參天,翠竹叢叢,也是比較優美的景觀。
這樣的景致,就算是陳大器,也忍不住頻頻注目,掏手機拍攝留念。
船行十數里,眼前更是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個湖泊。只不過在湖泊邊上,卻是一片片密集的荷花,接天的蓮葉,仿佛一望無際。
清澈的湖水波光粼粼,閃耀散碎的光芒,讓人不能直視。
“這是蓮湖。”
船家笑道:“在湖里有肥美的魚蝦蟹,以及旁邊的蓮藕,這可是當地比較出名的美食。外地也有許多客人,特意趕來品嘗美味。”
“看到了。”
白葉點頭,他目光一掃,就在寬闊的湖面上,發現了幾條小船的蹤影。甚至還有一些小船,干脆停在密集荷葉之中,也不知道是采蓮還是挖藕。
“啊。”
冷不防,陳大器驚呼叫道:“虞、虞教授。”
“什么?”
白葉愣了一下,陳大器一把抓住他,指著旁邊示意,“那不是虞教授嗎?”
一條小船,在湖泊另外一側,破開了層層荷葉,輕快駛進了湖中。恰好這時候,兩條小船匯聚。白葉抬頭一看,何止是虞教授啊,還有虞馳的身影。
……真巧。
本來白葉,還想蒙混過去的,但是對邊船上的虞馳,也順勢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白葉只能舉起手,尬笑示意。
別打招呼,別打招呼。
大家就這樣,相忘于江湖吧。
白葉心中祈禱。
奈何老天不開眼,在看到白葉之后,虞馳確實是沒呼喊,只是低下頭,與旁邊的虞蒿低聲說了些什么。
一瞬間,虞蒿抬眼望來,眼睛炯炯有神。
隔了十幾米,白葉還是能夠感受到,虞蒿那目光的銳利。好吧,或許那是錯覺。但是不管怎么說,白葉知道這下子,混不過去啦。
他很干脆,直接揚聲叫喚:“虞教授!”
不要回應,不要回應。
……
前面的小船,慢慢的停了下來。
看到這狀況,白葉只能讓船家靠過去。
兩船匯合,陳大器興奮問道:“虞教授,你怎么也在昆縣呀?”
“參加文化節。”
虞馳代答,反問:“你們呢?”
“探訪朋友。”
白葉連忙道:“我要南下,一直去到最偏的鎮子。虞教授你們呢,是在附近游玩,還是有什么事情嗎?”
他的潛臺詞是,如果不是同路,那大家只能“遺憾”分道揚鑣啦。
“附近有個的鐵佛寺。”
虞蒿開口了,有幾分和顏悅色:“你們不著急的話,可以跟我去逛一逛。”
“好啊,好啊。”
陳大器迫不及待答應,“我們不急,再晚也沒事。”
豬隊友!
白葉暗暗翻白眼,卻無可奈何。因為這時,虞蒿已經吩咐小船引路了。兩條小船,一前一后,推開了湖波,十幾分鐘之后,已然抵達目的地。
那是一個小村落。
兩條小船停泊在村口碼頭。
還沒有下船,白葉就看到了,碼頭上人頭攢動,黑壓壓一片。要說人山人海,可能有些夸張。但是粗略計算,至少有幾十上百人吧。
他們這是要……
“虞教授。”
“歡迎虞教授蒞臨!”
在小船靠近的瞬間,人群頓時掀起陣陣聲浪,場面十分的熱烈。
歡呼聲如雷,就差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啦。
白葉見狀,忍不住驚訝:“虞教授好大的面子。”
“那是肯定的事情呀。”陳大器與有榮焉:“虞教授可是舉世聞名的大畫家、大學者,自然很受人尊重。”
白葉輕輕點頭,表示明白了。果然,不管他看再多的書,查再多的資料,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還是比較淺薄呀。
畢竟他生活的原時空,那是一個藐視權威,輕視名望的世界。
普通人追星、研究八卦,倒是興趣十足。但是對于學者、畫家、文化人之類的,總是不自覺帶了一些輕視。這固然有一些“磚家”、“叫獸”,破壞了行業的風氣。
最大的原因,或許還是某段時期,在打倒了一切之后,大家骨子里對一些東西,也很難再抱以尊崇之心。
破壞容易,重新塑造,就難啦。
反倒是這個世界,哪怕思潮幾經變化,但是一些本質上的東西,還是完整流傳了下來,潛移默化的影響著大眾。
所以大家對于大學者、大畫家的尊敬,基本是發自內心,感情很真摯。
至于虞蒿,也很適應這樣的場面,在虞馳的攙扶下,順利上了岸,然后抱拳向四方示意,笑容十分和煦:“多謝諸位的盛情厚意,我愧不敢當啊。”
“當得,當得。”
人群之中,冒出來幾個老頭,衣服穿著講究,眉須修剪整齊,也頗有風范、氣度。
白葉一看就知道,這些老頭估計也是名士之流。
總之,他們與虞蒿談笑風生,別人只有旁觀,聆聽賠笑的份。喧囂客套了片刻,一個老頭伸手一引,虞蒿就在眾人的簇擁下,浩浩蕩蕩向村中而去。
大部隊轉移,只有零星的人留下來,其中就有虞馳。
他蹲在碼頭上,勾手道:“你倆,還不上來?”
“來了。”
陳大器躍步上岸,順手扯了一把白葉,也頗有些好奇:“虞師兄,這里要搞什么活動嗎,怎么來了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