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陛下?”斯洛烏花園的下仆見到約翰之后先是一愣,隨后慌忙跪在地上,“陛下,斯洛烏花園還沒有打掃完畢……大牧首冕下的追思彌撒還需要幾天時間準備……”
“我離開君士坦丁堡還沒多久,應該到不了沒法住人的地步吧?”
君士坦丁堡的氣氛顯然與尋常時刻不同。大牧首的甍訊已經出來了好幾天,但無論是城中的那一條街道,都仍然沒有多少煙火的氣息。額我略三世算不上是繼往開來的偉大牧首,不過緬懷的排場,巴列奧略算是給足了教會面子。
約翰還沒穿過花園的長廊,一個年輕的信使便慌慌忙忙地跑到了他身后。
“約翰陛下,君士坦丁陛下正在召見您和公主殿下。”
“父親?父親怎么早就知道我來了?”
“嗨……這是君士坦丁陛下提前下的命令。巴西琉斯知道您一定會來君士坦丁堡參加彌撒,所以是提前下的命令。您一抵達君士坦丁堡,就請您去見陛下。”信使稍微喘了兩口氣,便平復了呼吸,“陛下沒有下達其他額外的命令,但應該和彌撒上的事情有關。”
“父親的想法你就不要隨意猜測了。我現在就過去……我騎馬活動活動身子,索菲雅是坐肩輿來的,晚點而才能到,你去斯洛烏花園門口等一會兒就好。”
還未走進御前會議的大廳,爭吵聲就已經將要掀翻了整個圣宮。推開門后,絕大部分已經爭得面紅耳赤的人只是看了一眼約翰,便繼續陷入了爭吵之中,個別幾個,也只是微微行禮而已。
其中有熟人,比如說約翰出發前就不告而別的鳳凰軍團的一眾將領,也有些陌生的面孔,應該是御前會議新的成員,或是君士坦丁十一世臨時聘請的幕僚和顧問。
“父親……這御前會議都成這樣了,您不制止一下嗎?”約翰徑直走到了在圣座上扶著額頭的君士坦丁十一世邊上,“好歹是您的圣宮,鬧成這個樣子……”
“我讓他們吵的,吵吵也好,這件事情一定要盡快給出一個結果來。”君士坦丁十一世無力地嘆了口氣,“七天了,沒有聽過,我叫來了鳳凰軍團的一眾將領,結果他們自己還分成了兩派各自為政!這樣下去,帝國的行政效率就該完蛋了!”
“父親……您傳召了鳳凰軍團的將領,那應該是軍略大政上的爭執……可我看金奇先生,阿格里帕先生也在其中……還相當活躍啊。”約翰瞟了一眼圓桌旁的眾人,不停有閹宦和仆從替口干舌燥的眾臣們端茶倒水,“到底是怎么樣的”
“如果只是關系到軍略或是戰事的話,還用不著千里迢迢請喬萬尼他們過來。事情源于第四軍團火槍手連隊指揮官。一封奏報推出來之后,圣宮還沒安寧過,甚至把額我略三世的死訊都給蓋了過去。”
“一個連隊指揮官的奏報?具體是什么情況?”
“他們倡議立刻停止百分之九十的鐵匠或甲胄生產商對胸板甲、具裝板甲、全身甲以及重型紋章甲的生產,將多余的資金全部充入烏爾班的火器廠,或用于開辦新式的火器工廠。”奏報的原文君士坦丁十一世就放在桌旁,約翰拿過來掃了兩眼,就猜到了如今這幫人爭得臉紅脖子粗的原因。
誠然,直到現在,整個新帝國境內能夠獨立生產火器與火器彈藥的,只有君士坦丁堡威尼斯人開辦的工廠以及烏爾班的軍工廠。威尼斯人的工廠,威尼斯還要自己抽走一部分,按照這個年代的生產力,一家半的工廠想要完全供給一個鳳凰衛隊的新羅馬方陣都有些緊張,加上海軍的炮彈需求,已經是捉襟見肘,第四軍團異想天開也弄一個火槍連隊,更加是給火器生產雪上加霜。
約翰也很清楚,想要生產一套厚板甲,絕非后世地攤文學上所描述的那樣研制個水力鍛錘就可輕松批量生產。一套合身的甲胄,想要配合他的使用者,讓士兵熟練、輕松、靈活地做出各種動作,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經歷,人力物力更是不計其數,而戰馬的馬胄則更加夸張,不同的甲具甚至需要大量鐵匠鋪同時開工。像鳳凰軍團這樣以具裝士兵為絕對主力的軍團,古往今來,沒有幾支,放到眼下,除了教宗,也沒多少人能負擔得起。
鳳凰軍團的具裝騎兵強悍之處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然而新羅馬軍團草創之初同樣戰功赫赫,加上以尤比烏斯光輝號為代表的新式海軍艦隊也同樣配備了火器,在海戰上便是所向披靡。
火器與板甲,這對冤家的爭執,提前了些年頭,便被抬到了帝國面前。
“所以現在……”
“爭執不下,兩方也沒有人愿意退讓。對于帝國來說,如果讓一些鐵匠鋪改為生產更適合火槍手使用的輕甲,的確能省下一大筆開支,但用于生產火槍和彈藥,則又是另一筆巨大的損耗。具裝部隊與火槍手們的表現各有優劣,所以我才坐在這圣座上,看他們吵,讓他們吵出個結果。對了約翰……你的看法呢?”
約翰抬頭望了一眼君士坦丁十一世。巴西琉斯的這個問題問得看起來相當隨意,實際上很有可能成為重要的參考意見。對于約翰的提案,圣宮上下或多或少都有了一絲信任,君士坦丁十一世則更是如此。
雖然整個議會大廳吵得鑼鼓喧天,但君士坦丁十一世這一聲不重不輕,完全可以被聲浪掩蓋過去的一句問話,忽然讓全場都安靜了下來。
“不吵了?”
“不吵了我來說吧。具裝板甲,確實沒有那么大的必要繼續生產了。以具裝士兵為主力的軍團,有圣座衛隊一個就好,多了……不僅不能適應更多的戰場情況,還會給國庫更加大的負擔……”
金奇與幾個第四軍團火槍連隊的指揮官剛要歡呼出聲兒,約翰卻又話鋒一轉……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