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界大劫將至,兩個人也沒時間信步閑庭。
為了節省時間,九歌化身成了紫猙,讓禹木坐了上來。
“九歌,你還別說,我一直想要個坐騎,今天總算是得償所愿了。”
“你要是再多說一句話,就自己走過去。”九歌厲聲道。
九歌怎么說也是異獸族正統的少主,給人當坐騎這件事,他心里其實是非常不情愿的。
畢竟,誰還不要面子的。
“你又不是第一次駝人,這么激動干嘛?我要是能變成什么飛龍烈獸,我絕對愿意找個騎士一起征戰四方。”禹木隨口說道。
“你又不是騎士,再說了你和奕鶯能比嗎?”九歌不屑地回道,言語中透著一絲溫柔。
聽他這么說,禹木不禁有些心涼,嘆道:“老哥,你還真是有了老婆忘了兄弟啊。”
九歌沒說什么,望著前方的朝陽,一路狂奔。
禹木騎著紫猙,怕引起騷動,一路上都選得一些沒什么人煙的山路。
饒是九歌自小就在山中生活,對于這些凹凸不平的地形應對自如。
一人一獸,很快便到了一處村落。
到了那里,九歌身子一抖,將禹木甩了下來。
好在禹木身手矯健,單手撐地,一個翻身穩住了身形。
“用不用這么暴力,我又不會賴在上邊不下來。”禹木晃了晃肩膀,輕笑道,“不過吧,有個坐騎的感覺還是不錯的。”
禹木這個貨,純粹應了那句話: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想騎我。
九歌幻化成人形,揉了揉老腰,罵道:“你就不能減減肥,奕鶯可比你輕多了。”
“你這不是廢話嗎,我要是比她還輕,那我不成紙了嗎?”禹木斜了九歌一眼,雙手插在胸前,哼道,“有本事讓你家奕鶯跟我家婉兒比比,看看誰比較輕。”
“你這話什么意思,難不成我家奕鶯就一定比你家婉兒輕?”九歌也是不服氣,折扇在手,回懟道,“說不定你家婉兒比我家奕鶯得重不少呢。”
“別在這兒自我感覺良好了,肯定是我家婉兒瘦!”
“你才是,別在這兒自戀了,奕鶯的身材你知道嗎!”
兩個大男人突然為了這事兒爭起來。
不得不說,世事就是這么微妙。
村口,一個女子正向著二人走來。
這人,身材很燃,步子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我說,你們兩個在這兒朗朗乾坤之下,公然探討姑娘的身子,是不是有些下流?”
禹木和九歌沒想到會突然蹦出來一個人訓斥他們,連忙干咳兩聲,裝作在討論別的事情的樣子。
“九公子,你說得那個青瓷花瓶,確實姿色不錯,但是腰身似乎顯得有些不夠纖細吧?”
“禹公子,我看你提到的那個,才是分量太實誠了吧,畢竟每頓飯都吃得不少。”
說了兩句,兩個人話里還是帶著刺兒。
“你們可真有意思,又不是誰瘦誰就漂亮,在這兒爭個什么勁兒?”
“要你管!”
兩個人轉過頭,異口同聲地喊道。
可這一扭臉,見那女子一身開叉旗袍,本就凹凸有致的身材更是盡顯無疑,不由自主的,兩個人的視線都被抓住了。
“怎么了,是不是還想問問我的體重?”那女子掩面輕笑。
“波姐,你怎么在這里?”
“還穿得那么……”
來人不是波伊又是誰。
禹木和九歌怎么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波伊,更沒想到會是談論這種話題時波伊會出現。
九歌和禹木看了眼波伊,相視一笑。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么,要是對我有意思就直說,姐姐一定好好照顧你們。”波伊沖著二人拋了個媚眼。
九歌和波伊不熟,以為她是認真的,尷尬了好久,悠悠回了一句:“那個,我已經幾千歲了,咱們年紀不合適。”
“你可真是個正經人,她敢問你還真敢答啊?”禹木勾著九歌的脖子笑道,“要是按照波姐那邊的時間來算的話,她已經一萬歲了,年紀不成問題的。”
九歌一聽這話,嘴角一抽,波伊這么個大美人兒,哪像活了一萬年?
隨口回道:“那比我大七千歲年紀也不合適,還是算了吧……”
提起年齡,波伊托著下巴,輕笑道:“這么說來,我已經一萬歲了嗎?”
“我就是開個玩笑,別生氣。”禹木可知道招惹波伊的后果,連忙陪笑道。
提了提衣襟,波伊踩著高跟鞋,走到禹木面前,又問了一遍:“婉兒現在不在,真不打算和先和姐姐組個隊?”
“組隊沒問題,其他的就算了吧。”禹木在波伊面前,絲毫沒有招架的余地,退了兩步,把九歌推到了前邊,探著頭繼續問道,“波姐,你不是已經心有所屬了嗎?怎么這會兒又開始四處狩獵了?”
伊人蹙顰,郎君何在?
波伊心中確實有個人,就是在六芒祭上認識的霄。
不過,霄是個比波伊更隨性的人,瞧著是一枚書生奶狗,實則身手卻深不見底。
而這個人,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自打那次一別,就再沒見過面了。
“那個沒心肝的,說是去追什么血奴,到了現在都沒見著人影。”波伊似乎對他已經徹底死心了,言語中不僅有無奈,還有失望。
“別說的人家那么無情好嘛,你又沒跟人家表白。”
“我早就跟他表白了!”波伊嘟囔著,“只要是我見過的,長得帥的,我都表白過……”
“你這也算表白?”禹木眼睛瞟著一旁,嘴角略微一勾,覺得波伊真是無可救藥了。
“那小哥哥,怎么才算是合格的表白?要不,你教教我?”說著,波伊便貼了上來。
“咚!”
突然被波伊壁咚,禹木立時有些窒息,轉頭望向了九歌。
一旁的九歌瞧著波伊這架勢,早就閃出幾個身位,靠在樹旁,召了幾只小鳥,正聊得起興。
兄弟真是靠不住……
禹木一個瞬身,從波伊壓迫性的“脅迫”中掙脫而出,喘著粗氣,就像是剛經歷過一場大戰一樣。
走到九歌身旁,干咳兩聲,小聲嘟囔道:“咱們要不先去那個什么‘人鬼之井’?”
九歌像是沒注意到禹木過來,“誒呦”了一聲,這才說道:“我以為你們需要很久呢,這么快就結束了?”
“你真是夠了,不過別急,要是咱們現在不走,一會兒被壁咚的絕對就是你。”禹木威脅道。
“被這么個大美人兒壁咚,不也是一件幸事嗎?”九歌搖著折扇,深情地望著那邊的波伊。
瞧了瞧九歌,望了望波伊,禹木覺得這兩個人都沒救了。
“你們慢聊,我先撤了……”
波伊和九歌見禹木真要走,觸目一笑。
清了清嗓子,波伊收起了曖昧的腔調,沖禹木喊道:“‘人鬼之井’不是你想下去就能下去的,我們還有事情要商量。”
聽聞波伊的話,語氣沉穩了很多,想來不會再開車了,禹木這才停下腳步,瞬身到波伊面前,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這口井現在能不能回到人間界?”
“這件事兒,我可解釋不清,人家也不告訴我,非說什么只告訴男人,女人就算是知道了也沒用。”波伊翻了個白眼,輕聲罵道,“臭老頭兒,這么重男輕女。”
“還有這種事,那你在這里是?”
“這里是唯一能通往人間界的地方,我想要是還有人來到了鬼界,一定會來這里,就一直在這里等著。哎,等得我花都謝了,就來了你們兩根木頭。”
“那你這段時間都去了哪兒?”
“找個地方說吧,堵著個村口不太方便。”波伊指了指身后,“跟我來吧。”
這里的村落看著要比三曲那里富有很多,但是似乎很古老。
村民穿的衣服比之酆都的人差了很多,多說都是粗布和獸皮做的。
一路走過來,村子里鐵匠鋪、藥鋪、布店應有盡有,瞧著人們的樣子,比沒有貧瘠之態,生活想來還算不錯。
跟著波伊,來到一家茶樓。
“小二,一壺茶,三碟小菜!”
三人上了樓,在靠著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這里的布置陳設和人間界無二,相比鬼界其他地方卻要落后很多。
“波伊,這個村子叫什么?你來這兒多久了?”禹木好奇地問道。
“這里叫鎖龍村。”九歌喝了口茶,沉聲道。
“鎖龍村?”
聽到這個名字,禹木神識空間中的黑龍突然轉醒,靜靜聽著外邊幾人的談話。
墮天也注意到了黑龍的異樣,輕聲問道:“老黑龍,你知道這鎖龍村的事兒?”
“我一直被囚禁在暗室之中,對外邊的事情并不了解,只是有些好奇罷了。”黑龍悠悠地回道,“興許,鎖地那龍我還認識。”
“若真是如此,那感情好,你還能找個老鄉聊聊天。”墮天淡淡回道。
九歌就是從這村中的“人鬼之井”來到鬼界的,對這里多少也有些了解。
“這里的村子里鎖著一條龍嗎?”禹木從字面理解,八成就是這個意思。
波伊點了點頭,將這里的情況介紹給了禹木。
鎖龍村是個很古老的村子,幾萬年前就已經有這個地方了。
只是那個時候,這里還不叫這個名字。
至于那個時候的名字,誰也不記得了,就是這里的老人也一樣。
沒人知道這個村子的來歷,也沒人在乎,但所有人都知道這里的那口井的來歷。
“村子里的那口井有兩個名字,一個是我們知道的‘人鬼之井’,而另一個名字就是‘鎖龍井’。”波伊沉聲道。
“人鬼之井”的名字很好理解,想必就是因為這口井連接著人鬼兩界。
那這“鎖龍井”的名字又是從何而來?
既然是兩界之間的通道,怎么又會成了“鎖龍”之井?
禹木靜靜等著波伊繼續講下去。
波伊還沒張嘴,九歌先插了一嘴。
“禹木,你知道這口井連著人間界的哪里嗎?”
突然被這么一問,禹木理所當然地回道:“我自然不知道了,那口井是連著哪里的,在哪個國家?”
九歌用筷子的另一頭蘸著茶水,在桌子上畫了幾個彎曲的線。
初時,禹木實在看不懂九歌想畫什么,可當他畫到第九個曲線成,禹木脫口而出:“你是說,九龍坡?”
“不錯,這‘人鬼之井’所連接的人間的位置,就是九龍坡。”
“我們上次去得時候怎么沒見到?”
“這人間界的入口,需要特殊方式才能進入,平時,是不會被察覺的。”
波伊并不知道九龍坡的事情,卻也聽村子里的老人提起過“鎖龍”之事,這鎖龍井曾經確實鎖困過巨龍。
經九歌這么一說,再結合這里的傳說,波伊對于這“鎖龍井”的由來也算是徹底理解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鎖龍井既是當年鎖困巨龍之地,也是連接人鬼兩界的通道,而這鎖龍村下方,對著的就是人間界的九龍坡。”波伊將這些傳說串了起來,對二人說道。
“我還有一個問題。”禹木托著下巴,皺眉問道,“這鎖龍井當年鎖的是什么龍?和下邊的九龍坡又是什么關系?”
波伊和九歌雖說都知道些鎖龍井的由來,但具體的細節也不曾問過,齊齊搖頭。
“對了,我不是說了么,這事兒估計村子里的老頭兒會知道一些,不過,他們只講給男人聽,不愿意給我這種大美人說。”波伊嘆氣道,“看來姐姐的魅力還是不夠啊。”
九歌不經大腦地說道:“你不會是連老人家都……”
這話還沒說完,禹木便一腳踩在了九歌的靴子上,瞪著他壓著嗓子說道:“我還想安生吃頓飯呢,你可千萬別惹事!”
這一腳疼得痛徹心扉,九歌頭上青筋直爆,卻是沒喊出聲,嘴角抽搐著回道:“你丫提醒歸提醒,也不至于踩這么重吧?是想直接把我踩殘廢了嗎!”
“行了,別裝了,誰不知道你們異獸族天上血厚抗揍,踩一腳那叫事兒嗎?”禹木嘿嘿壞笑道。
波伊看著九歌貼著桌子,頭上一個勁兒的冒冷汗,關心地問道:“九歌,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沒事兒,可能他就是水土不服,一會兒吃點好的就沒事兒了。”禹木轉過頭,一臉燦爛地問道,“是不是啊,九歌?”
九歌這會兒能說什么,嘴角勾起一抹邪惡的笑容,淡定地回道:“是啊,只不過是水頭不服,一會兒就好了,我猜禹木是不是也有點難受呢?”
“我沒……”
禹木剛說出兩個字,九歌的腳已經踩了上來。
這一腳怕是連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疼得禹木“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你又怎么了,不會也是水土不服吧?”波伊奇怪地看著兩人,不知道他們在搞什么東西。
“我確實……也可能有……一點點的水土不服,趕緊上菜吧,晚了……就來不及了……”禹木忍著痛,從牙縫里擠出一句。
波伊不明所以,叫了小二過來。
“小二哥,菜都好了么?”
“您的菜馬上就好,只是……”
上個菜,還有“只是”,禹木趴在桌子上,歪過頭問道:“怎么了,涼菜都沒有了嗎?”
“不是……怎么會沒菜呢……”小二哥瞅了一眼樓下,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波伊站起身,走到欄桿處,向下邊望了望。
只見下邊一伙人正拎著刀喝酒。
“他們這伙人一來就坐在廚房前邊,我們也不敢進去端菜,怕是只能等他們喝完酒再去端菜了。”小二難為情的說道。
禹木和九歌兩個人瞧這架勢,一時半會兒還吃不上飯了,便起身走到了波伊的身旁。
還別說,這么兩個修為不俗的武者,被各自踩了一腳,傷得還不行,走路忽高忽低的。
二人相視瞪了一眼,這才向著下邊望去。
這幫人身材很魁梧,紋著紋身,一個個兇神惡煞的,不少人還赤著膀子。
“他們是什么來頭?”九歌隨口問道。
“大……大爺,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您還是別問了。”小二見九歌在欄桿處直接發問,嚇得連忙小聲提醒道,“可不敢讓他們聽到……”
九歌身為異獸族的后裔,天生便是浪子,做事哪有什么不敢的,靠在欄桿上,又問道:“你這茶樓也就是兩層,你說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那什么才是說話的地方?”
“大爺,我不是這個意思……”
九歌眼睛往下邊一掃,輕笑道:“我知道了,下邊才是說話的地方。”
撇下小二,九歌手中還端著茶杯,翻身向著下邊飛身而去。
一群大漢還在喝酒,突然見一個白衣少年從二樓飛了下來,不悅道:“哪兒來的野小子,敢打擾你大爺們的酒興!”
九歌腳尖立在一把木椅之上,懸空而坐,碗中的茶水絲毫未撒。
輕品一口茶香,反問道:“你們幾個,坐得位置不當不正,堵著廚房,難道就沒有掃了別人吃飯的雅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