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節登門
眼前的景物飛速掠過,速度太快,所以張若水什么也看不清。不過令張若水意外的是,他既沒有感覺到撲面的風,也沒在耳邊聽見呼嘯的聲音,除了腰被拎著有點難受,并沒有任何的不適。
在徐善行走了二十幾步后,張若水漸漸地可以看清眼前的事物了,兩旁的樹木好像連成了一條線,不住地倒過去。張若水心中感慨,牛鼻子雖然脾氣又臭又硬,其實還是有本事的。
沒一會,張若水在前方發現了一條白色身影,白影曲曲折折,像一條海蛇般在林間急速地游動著。看著離地一人高游弋的白影,張若水不需多想,就能確定那必是白十一無疑了。
“不是人,你們倆個都不是人!”
看到了白十一后,徐善行便沒再刻意追趕,速度也稍稍慢了一些,始終保持著與白影間隔著一段距離。
再行幾步,一處偌大的莊園出現在張若水的視線里,此時一襲白衫的白十一正好整以暇地在莊園門外叉手而立,做了個恭候的姿態。
徐善行見狀只一步,便帶著張若水也來到莊園門口。
“白兄好本領!”剛被十四先生放下,張若水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整理,就對白十一拱手贊嘆著。
張若水是真心佩服白十一,他那一身近妖的本事張若水自認是怎么也學不來的。當然,張若水既是在贊揚白十一,其實也是在重鑄著自家的心里防線。
即便張若水本人再不想承認,可這個世界就是存在著很多讓他無法理解和接受的人和事,這些人和事不但一點一點的展現在自己眼前,而且已經深刻的影響了自己的命運。
所以張若水此時雖然心里罵著“妖孽”,但其實他已經再次準備好迎接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了。
“哪里哪里,在下不過是有些雕蟲小技,哪里比得上徐前輩咫尺天涯的大道高明,張兄見笑了!”白十一這時面色居然有些紅潤,態度也比在河岸上的時候又公瑾了三分。顯然樹林的一番追逐對他的消耗也不小。
張若水見白十一更加謙卑,不由暗道,果然到了哪里都是實力為尊,你本領高強自然有人敬你怕你,而像自己這樣沒本事的就只有給人家喝彩的份了。
白十一這時拱拱手,和聲說道:“兩位先生稍后,在下這就叫鐘員外親自迎接二位。”說著白十一走到莊園門口,在鑲釘的大門上很有幾分節奏地輕輕拍了三下,一個門子便應聲而出。
門子先是探頭探腦地往外瞅瞅,等看清了來人立刻把門大開,對著白十一深施一禮,道:“原來是白先生回來了,老爺正等著您呢!”
白十一伸手止住門子,然后回頭看了徐善行和張若水一眼,對門子笑道:“去和你家老爺說,白某給他引來了兩位貴客,叫他親自出門來迎!”
門子聞言往張若水這邊迅速地瞟了一眼便躬身應諾,轉身回去。
不多時,一個身高體壯,虎背熊腰的中年大漢便大踏步地迎了出來,“貴客臨門,鐘某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大漢音如洪鐘,笑容爽朗,一臉的連鬢短髭。張若水看大漢身著錦緞,手上滿是金玉的佩飾,心道這必然就是白十一嘴里的鐘員外無疑。
幾個人在白十一牽線搭橋下客套了一回,鐘員外也不問徐張二人的來歷,就把三個人熱情地往正堂里邊迎。
走在燈火通明的院落里,張若水仿佛聽見白十一跟鐘員外說著“七郎可曾歸來之類”的家常話,看來這兩個確實交情甚篤,就不知道鐘員外是花了多少錢才籠絡了白十一這樣的高人。
進得廳堂,四個人分賓主落座之后,白十一先是和鐘員外撤了幾句家常,便把從水關外遇見徐善行和張若水,到樹林里和徐善行那番追逐的經過詳詳細細地和鐘員外說了。白十一其間參了不少對徐善行的敬服贊嘆。
鐘員外越聽臉上越驚奇,等白十一講完了鐘員外趕忙笑著起身對徐十四先生深深施禮,只是張若水看鐘員外的笑容里貌似透著幾分古怪。
張若水細想一想也就釋然了,當時在水關外白十一眼看就要幫鐘員外把買賣談妥了,可突然出現的“徐十四”橫插一杠,可不是攪了人家的生意嗎。這還不算,如今又大晚上無緣無故的殺到人家府上,就是換作自己也一定不會跟徐善行善罷甘休吧。這鐘員外現在還肯對徐善行擺著好臉色已經算是不錯了。
念及于此,張若水不由瞅了瞅徐善行,難道您真是為了抱打不平來的?
十四先生老神在在的啜著茶湯,即便自認對徐善行的性子了若指掌,可此時張若水還真猜不透便宜師叔這回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此時幾個人一時無話,白十一和鐘員外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徐善行身上,顯然他們也對徐善行的來意極為關心,可徐善行依舊我行我素地飲著茶,好像對場下一樣的氣氛一無所覺。
白十一看了看鐘員外,終于先開了口:“鐘兄,小弟好歹也是七郎的師父,既然七郎已經回來了,他怎么也不出來見上一面,也好拜見徐先生和張先生兩位高人啊?”
白十一說完便直愣愣地盯著鐘員外看,鐘員外先是一愣,然后嘿嘿笑了笑:“是是,白老弟說得有理,我這就遣人去喚七郎!”
“欸!怎么能讓下人去喚,你自己兒子的性子你還不清楚,下人怎么能把他喚得來,還是得你親自去喚才行!”白十一有些面帶不悅,仍是盯著鐘員外看個不停,那樣子給人的感覺好像只要鐘員外說個不字,他白十一就要立刻翻臉一樣。
“白先生說的是,白先生說的是,”鐘員外這次回的痛快,并把腦袋像洗衣的棒槌一樣不住地點著,“我這就親去,這就親去!”
張若水不由好笑,鐘員外這個地主老財明明算是白十一的老板,可人家臉色一變,他反倒要看人家的臉色行事,看來有的時候錢并不是萬能的。想要任何時候都挺著腰說話,還是得有自家的實力做后盾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