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多個半尺見方的小匣子,三十多個要7四個人才能抬動的大木箱,三十家丁搬了好幾趟,到最后家丁都沒了力氣,連碼齊都懶了,索性堆那兒打開就是了。
里面真是,金銀珠寶,讓人開了眼界的東西多。
百姓從最初看神仙打架的興致勃勃,到如今皆是沉默了。
這未免也……太多了。
看向虞瓊的目光,愈發古怪。
如郎墨所想,但凡京城常行走的,有幾個不知道哪些買賣店鋪后面,有哪些惹不得的大人物呢?
齊王和醉紅樓的關系賴不掉,而如此之多的財貨……
這位殿下想干什么呢?真讓人想入非非呀。
虞瓊早都汗透衣衫,連兩條腿都在打顫。
他完蛋了!!
怎么會這樣!
早知道剛才真不如和謝守山進去,找個機會自傷,還能栽回給謝守山。
謝鳳山暗中觀察著這位齊王的臉色,心中冷笑之余,又有些后怕。
六弟這次行事,還是沖動了,回去要罰他才是。
不過他看到現在也是驚訝了,要說齊王貪財斂財他或可明白,但這個真的,太多了,多到不合常理了。
這得是打算做什么,才能要這么多錢?
“都搬出來了?”謝守山一時想不到其他,只在二哥說了那句不該時,已經想到了某種可能,早起了冷汗,暗想幸虧二哥來得早。
而且他還算幸運,家丁隨意拿出來的東西里,就有郎家丟失的夜明珠。
不然今天,真可能是自己占著理,反成了沒理。
“回二老爺,回六老爺,暗室之內還有個暗室,小的們正在開呢!”好容易東西搬完了,還沒等外面的家丁喘口氣,又有家丁跑出來道。
還有吶?!
眾人愣神之間,又有個家丁從里面跑了出來,神色凝重地在謝守山耳邊低聲說了兩句話。
謝守山臉色一白,看向虞瓊,目光中帶著審視。
虞瓊忽然覺得事情似乎,比他想的還要糟糕。
“怎么了?”謝鳳山直覺不好,問道。
謝守山貼近了謝鳳山的耳邊,低聲道:“二哥,怕是兄弟今天,真的給大哥闖禍了。”
“說事。”
“兵器盾甲,大約六千之數。”謝守山我說完,看向跪在女妓中的泉娘,除了看向四王爺的那藏不住的恨意之外,沒有其他。
她應該是真不知道的。
謝小玉更不可能知道,她甚至不知道醉紅樓是四皇子的本錢。
所以這一局,還真是……巧合的意外,橫生的枝節。
這回,謝鳳山臉上所有的風淡云輕都收了起來,成了黑色。
原來如此呀。
怪道要那么多錢財——要做天下最大的買賣,可不得多多準備嗎?
怪道六弟這性格的人都說給大哥闖禍了——那道流言甚囂塵上的時候,偏偏是謝家人發現了齊王不軌之事。
卷入這些暗涌,是如今謝家最不當做的事情。
不過事情已經臨頭,便不需要怕,橫豎大哥就快返京了,眼下先制住這些人,交給陛下處置才是。
“少將軍。”他開口道。
“公爺有什么吩咐?”郎墨抱著那顆夜明珠,神色還是像吃人。
“煩請少將軍去請五城兵馬司譚都督與羽林衛魏將軍來吧。”
“嗯?請他們來做什么?”郎墨一臉茫然。
“帶兵來,京城或者出了反叛。”謝鳳山淡淡地說,又對自己帶來的一隊軍士道,“將醉紅樓的這些人通通綁了,從現在起,這兒一個人不許走脫。”
郎墨聽見“反叛”二字,一怔后知道茲事體大,忙將匣子都塞進了謝守山懷中,撥開人群就跑。
虞瓊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只是謝鳳山的話,也愣了。
“謝鳳山!你這是何意?難道你是拿本王當做反叛嗎?!又是誰給你的膽子,敢帶兵入京城抓人?”他色厲內荏道。
謝鳳山看向他,目光已冷:“殿下,臣不是大理寺也不是刑部,無斷案之權。但臣是負責京城戍衛之事的守將,陛下明令天狼、天機、天權三營不得入內城與皇城,但危機之時,可在外城行戍衛戒嚴之責,是以還請殿下,暫時聽臣的吧。”
這下,連周圍看熱鬧的百姓,都腿軟了。
完了,這是出了天大的事情了。
樓上的虞嫣開始還興致勃勃,但是等到東西被搬出來的時候,已經是變了顏色。
四哥這到底是,要做什么?
她暗中捏著拳頭,額上滲出了汗,隱隱覺得今天的事情不能善了,以至于連謝小玉并碧桃到底是幾時回來了,都沒在意。
一直到謝鳳山讓郎墨去尋人,她才發現謝小玉就坐在她身邊,慌忙握住她的手,緊張道:
“你回來了?你說到底發生了什么?不是抓賊嗎?怎么又成了抓反叛?誰是反叛?反誰?”
到底如今她不過是十五歲的小姑娘,看戲看出了可能引得天子一怒的事兒,怎能不怕?
謝小玉看了一眼窗外,依舊是面無表情,只將那塊玉佩給了虞嫣,替她好好地佩戴在了腰間。
“別再丟了。”她有氣無力地叮囑。
“你尋回來了?哎?不正那兒鬧著嗎?你從哪兒尋回來的?”虞嫣剛還擔憂街上,現在又開始擔心謝小玉,打量了一下才發現先她的裙角沾了泥,未免皺了眉頭,拉著她的手道:
“一塊玉而已,也值得如此?”
這時候倒不覺得沒玉怕了。
謝小玉輕柔地勾勾唇角,算是笑了,回握著她的手,看向了外面,輕聲道:
“兵器。”
“嗯?什么?”虞嫣沒懂,倒是碧桃變了臉色,壓低了聲音道,“殿下,我們小姐是說,那醉紅樓里大約是搜出了兵器。”
虞嫣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呆了半晌,才喃喃開口道:“四哥……怎么可能?不可能吧?”
謝小玉沒有說話,只是陪著虞嫣坐著。
她,忽略了呀。
或者更確切地說,是她真的沒想到,齊王逆案在今生,會以這么神奇的方式,提前了兩年發生。
前世,在兩年后的正月十五,四皇子謀逆事發,在齊家與四皇子府,均搜出大量兵器,麗嬪宮中,還發現了藏匿的龍袍。
但前世案子從頭到尾,都沒有醉紅樓的影子。
而且齊王是冤枉的。
他是被三皇子栽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