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晏衡也知道對一個女人好,無非就是寵。但在他這里,是先有愛才是寵。沒有愛為根基的寵,都是讓人無法信服的。
像他這樣的,就很靠的住。
南風很滿意,從他腿上下來,挽著他的胳膊,頭靠在他肩膀上,感動地說:“你放心,將來你要是生不出兒子,我就守著你,沒兒沒女我也不離不棄。”
晏衡被她的舉動弄得很欣慰,但聽到她說出來的話……
他側了頭:“生不出兒子是什么意思?”
南風抬起頭:“你看你前世膝下也沒個一兒半女……”
她能生她是很有數的,但他行不行她沒數啊,他雖然沒跟黃氏圓房,那他后來也沒親近過別的女人?總之提前做好最壞的打算肯定是沒錯的。
晏衡望她半晌,臉色難看如便秘一般:“你這么體貼,我可真有福氣。”
李南風頭又靠回去,心里美滋滋地,嫩生生的手指頭輕摳著他脖子下衣襟下的繡紋:“也不用太感動,這也是我應該做的。我母親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而且我雖然兇,但只要我想,我也知道怎么做個賢妻良母。”
晏衡一顆爆栗敲在她頭上。
李南風捂頭:“干嘛?”
他陰著臉,沒好氣:“成悅可是說過我會兒孫滿堂,我看你倒是要做好準備。”
“你還找他算過這個?”
晏衡靠在車壁上,翹起二郎腿:“有那么一天,閑著也是閑著,就讓他算了算。”
晏衡還要去尋靖王,李南風就不耽誤他了,自己先下了馬車。
晏衡打聽到靖王已經回府,便也往回趕。初霽在如意門下截住他說:“前陣子世子立了功,皇上著人送賞賜來了,世子不在,王妃代受了。”
晏衡哦了一聲,又問:“只有我有嗎?縣君有沒有?”
初霽微笑:“縣君那份剛剛已經送過去了。”
晏衡這才往曦日堂來。可巧靖王也在,晏衡便邀他去了書房。
宮里太監帶著金銀珠玉到達太師府,李南風看了看滿桌子的匣子,一點也不掩飾高興地跪地謝過了皇帝,然后在太監們恭謹的笑容里招呼丫鬟把賞賜收了回房。
查韓拓這案子,本是她自己的意愿,如今還能得到賞賜,無異于錦上添花了。
現在倒是一點都不缺錢,何瑜在經營上屬于穩中求勝,每月鋪子里的盈利,除去本身的花銷,還有盈余。
李家這些年開支也比較大,將來有她這位世子夫人協助,家底上想來不用擔心。
李舒還在娘家,李南風回房,從一堆綢緞里,挑了幾匹織錦送到了三房給李舒。
出來的時候就碰上楊琦回來了。見了她便道:“近日城里還是沒發現有水痘病患,只有早前城外發現的那幾例。”
李南風皺了眉頭,離她染病并發都不到十來日了。這種病染上之后,并不會馬上就發病,而她前世并沒有出過城,要染上也只能在城里。
那么按理說,這個時候城里應該得有人發病了才是,為什么卻一例都沒有呢?
“你是不是查漏了?”
“不可能。”楊琦篤定的說。“小的們給城里所有的醫館和藥房都打了招呼,包括在家坐診的,一個也沒有漏過。”
那就奇怪了。
李南風想了下:“那你再到相國寺,還有這兩家鋪子去蹲一蹲。”她說了兩家鋪子的地址給他。
前世發病之前她就去過這三個地方,不可能除了她之外沒有別的病患,說不定是這三處地方有自己人患了病。
楊琦領命離去。
再回消息來的時候是第三天早上。
“連守了三日,還是沒發現。”楊琦道,“鋪子每日往來人就那么多,不可能錯過。相國寺里人來人往,屬下也特別注意,包括后面禪院都打聽過了,確確實實沒發現有長痘的。”
李南風鎖緊眉頭:“那城里呢?”
“還是沒有。”
李南風就不明白了,三個地方沒有,城里也沒有,那她前世到底是怎么染上病的?
李南風其實并不喜歡捕風捉影。但是這一世發生的事情太多不可思議了,就算這種事情看上去不可能有人為插手,她也還是忍不住覺得有蹊蹺。
要知道,前世她分明只去過那三處。
“再去盯盯吧。”她說道。
這一世世事變換的太多了,也有已經改變的可能,但如果有貓膩,那總歸逃不出這幾處。
接下來照舊過日子,眼看著前世中招的日子都過去了,楊琦也還是沒有傳回什么新的消息。
李家也正常極了。
李南風嘆了口氣,天氣漸熱,也只能且等著。只是看著眼下的太太平平,偶爾會疑惑,如果她患水痘是場預謀,那敵人究竟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為免天天在同一處地方晃悠太過扎眼,楊琦除了帶自己幾個兄弟,還邀上了府里的護衛,一個地方分幾批人輪流盯著。
相國寺每日里從早到晚香客不計其數,楊琦今日守住的位置是寺里前方的山門。
盛夏的天氣里,一大早暑氣就熱烘烘的撲面而來。他找了寺門口一個賣涼茶的棚子坐下。買了一碗茶,閑適地靠在竹靠背上打量著往來人群。
已經染上水痘,還跑出來的其實也不多見。以他宮里御用侍衛的能耐,要發現端倪也不會太難。
他不知道他們縣君為什么吃定城里一定有水痘病患,不過她常常吩咐一些讓他們摸不著頭腦的任務,自己也已司空見慣。就比如對裴寂的懷疑,當初他們壓根沒看出來裴寂有什么疑點,但縣君偏偏就看出來了,讓人不能不服。
“小二,來一壺茶。”
有人在旁邊桌上落座,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腰上挎著劍,身材魁梧,官話說的并不標準。
楊琦端起碗,湊到嘴邊剛要喝,眼角余光飄到了青年的衣擺上,目光又側了一側。
青年的衣角下擺上,有一抹灰色的污漬。再往下看到他的鞋履上,楊琦停留半刻,若無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青年也看了他一眼,這時候小二拎了茶前來,抬手執壺的動作阻住了兩人視線:“客官,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