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邵毅對阿燦的身世有了新的猜測,可是,天下這么大,道觀那么多,修道之人又多如牛毛,讓他到哪里去找一個連真實姓名都不知道的女孩子呢?
邵毅心里盤算著,從哪里開始查詢,才能更快找到阿燦,對感業寺的齋飯更是少了興趣,只心不在焉的同著一干狐朋狗友,在寺廟外的山道林木中閑逛。
若是腳步重了,偶爾還有野兔被他們驚出來逃竄,引得展鴻飛幾人止不住的遺憾,沒把弓箭和獵狗帶出來。
邵毅掃一眼不遠處感業寺的山墻,心下好笑。這幾個貨色,也不知每日都想些什么。
感業寺的主持,那是在皇上跟前都是有臉面的。他們居然想在感業寺外,雞鳴狗叫的打野兔?
這事若是真的發生了,被感業寺那老和尚告到御前,就算是他,那也是要吃板子的?
冷不丁,一個聲音響起來:“想什么呢!這是佛門重地,豈容你們這群敗類撒野?”
一瞬間,邵毅差點兒懷疑,這句話是他不小心之下,脫口而出的。問題是,他雖然在心里吐槽了,可這兩句話不是他吐槽的內容啊。
“誰?誰!是哪個混賬東西敢罵小爺?”
“哪個不知死的,趕緊滾出來!讓哥兒幾個教教你死字怎么寫?”
展鴻飛幾個轉身,紛紛出口喝罵。
“死字啊,貧僧早就會寫了,至少比你們幾個人人喊打的混賬玩意兒學會的早。”一個人身著灰色僧袍,二十歲出頭年紀,身材修長的清俊和尚,從他們身后的小徑轉出來。
展鴻飛幾個一見此人,二話不說,立即撲上去,七手八腳把那和尚壓在地上,笑罵聲轟然而起。
“廣源,你這個混蛋……”
“……才幾天沒見,居然也敢公然挑釁咱們這么多人了。”
邵毅好歹學了點兒拳腳功夫,他是最先撲上去的。
幾人笑鬧一番,被廣源連聲控訴:“佛門重地,這是佛門重地,你們搞搞清楚,貧僧是供奉佛祖的出家人,你們莊重點兒成不?”
“貧僧你個頭?在我們面前你還裝!”邵毅毫不留情的拆穿他,然后才招呼哥兒幾個把他放開。
待到幾個人站起,又是一番拍拍打打的廝見,才開始正經說話。
邵毅率先問道:“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也不給我們捎個信兒?哥兒幾個也好帶點兒私貨來,好好給你開開葷。”說著,幾人一起沖著廣源擠眉弄眼。
廣源是京城富豪李常孝的幼子,原名李源。因為李家和邵毅家的宅子離著近,他打小就和邵毅幾個玩得好。
只是,這小子十二歲那年得了一場重病,幾天功夫就病得昏迷不醒,幾乎藥石無醫。
無奈之下,李常孝的妻子唐氏來感業寺上香許愿,說李源若是能得回一條命來,就送他進寺修行二十年,以謝佛祖再造之恩。
不知是她許愿靈驗,還是李源命不該絕,唐氏許愿的第二天,李源竟然能咽下湯藥了。兩個月之后,李常孝一家人把李源送進感業寺,拜在感業寺和尚道嗔名下,剃度出家,取名廣源。
只不過,他自小錦衣玉食,長在富豪之家,哪里懂得潛心修佛。雖然師父和父母都對他嚴加管教,卻也頂多把他那跳脫的性子圈的穩重一些。每當遇到邵毅這幾個發小,立時就會原形畢露。
而邵毅所說的私貨,則是他們時不時的上山,給他帶來的燒雞熟肉什么的,實實在在算是給他開葷。
前年,廣源的師父道嗔帶他出去云游,幾人才斷了聯系。
廣源抖著僧袍上的草葉塵土,說道:“師父和我昨晚上才回來,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個給你們捎話嘛。”
重逢的喜悅過去,邵毅猛然想起,上一世,廣源和他師父云游好多年才回來的。
那時的李源經歷頗多,不但性情沉穩,心機也極為深沉。在之后的十幾年里,無論當和尚還是還俗,李源一直都是能和他共進退的生死兄弟。
可這一世,他這么早就回來了,而且還是那個跳脫性子,哪里還有那許多的心機?
“哦,你師父有沒有說,以后還要不要再出去?”邵毅狀似無意的詢問。
“近期是不會了,師父最近身體不大好,所以我們才返回來的。”廣源的話,立即惹來展鴻飛幾個的歡呼。
邵毅的心則是一沉,難道無論他怎樣小心,這一世終究和上一世不一樣了嗎?
看來,得加快人手尋找阿燦了,若因為這一世的變化,再也見不到阿燦,那他這一世重生又是為了什么?
…………
被邵毅幾個圍觀、在涼亭里歇腳的女眷,看見這幾個名聲狼藉的紈绔走開,很是松了一口氣。
京城里,多的是世家權貴,不成器的子弟當然也少不了。這幾個,卻是不成器子弟的頂尖。
別的不說,若是讓他們上來對自家女兒揪扯上兩下,自家女兒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陶小娘子的母親李氏望著遠去的幾個浪蕩子,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說道:“還好他們都走了,沒有生出事端。”
這幾個紈绔子弟,她倒不是個個認識,但他家老爺在吏部做主事,張尚書家的五爺,她卻是見過的。
這幾個混在一處,只要能認出其中一個,其他幾個猜也猜的出來。
和李氏同行的,是陶德榮上司黃征的妻子,姓吳。
吳氏聽了李氏的話,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不過是些不成器的浪蕩子,光天化日之下,難道還沒王法了不成?若他們真敢無禮,我即刻就去郡王府,向襄親王妃討公道去。”
李氏連忙賠笑:“是呢,黃大人是王妃的本家,和王府自是親近,可不是我們這樣的家世能比的。跟著夫人,果然能安心不少。”
聽李氏這么會說話,吳氏很是得意,更是撇了嘴角,“不過是個連宗族都沒有的外世子,若是要臉面,早就躲在犄角旮旯,羞于見人了。他倒好,不但不收斂,反倒整日在外招搖撞騙。幸虧當日王妃執意堅持,沒讓他進王府,否則,丟人的就是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