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覃老師,孫全關上店門,沖了個澡來到小房間,打開電腦、調出存稿完成今天的更新量,就有點不想動了。
酒勁上頭,腦袋昏昏沉沉,他心里清楚今晚肯定是碼不了字了。
但他還不能睡,手機上有一條短信是廚師劉廣福下班時發給他的,說黃燜雞和黃燜豬手已經不多,請他晚上有空的話,燒一些備用。
所以,關了電腦,孫全甩甩頭,令自己清醒一點,又下樓去廚房。
他本是咸魚一條,有現在這樣的生活他很珍惜,所以他腦中每次閃過的偷懶念頭,總是被他第一時間消滅在萌芽狀態。
重生前,他咸魚過很多年,所以很清楚一條咸魚是怎樣養成的。
努力很辛苦、很難,偷懶卻很容易,也會上癮,或者說會產生惰。
今天少做一件事無所謂,明天再少做一點也無所謂,久而久之,當每天少做的事累積到一個程度,生活就會扇你耳光,讓你明白做咸魚,就要承受生活給你的一記又一記耳光。
他骨子里其實也是很懶的,躺著多舒服啊!碼字、干活都好煩。
可他如今已經把骨子里的那種“懶”慢慢戒掉了。
就像今晚,明明腦袋昏昏沉沉,好想睡覺,但他還是強逼)自己去廚房做菜。
并且強迫自己排除不耐煩的緒,嚴格按照原來的過程,一步步把菜做好。
這大概就是成熟?
熟了是不是就可以吃了?誰來吃他呢?
好像沒人。
大半鍋黃燜豬手在高壓鍋里煮著,液化氣的火苗發出呼呼的聲音,高壓鍋蓋上也漸漸噴出嗤嗤的水蒸氣,淡淡的豬手香氣漸漸在廚房里彌漫開來。
酒勁越發上頭的孫全坐在冰柜旁的一只塑料小凳上,背靠著冰柜,一只手拄著耳門,閉著眼睛,子一晃一晃地打著盹,似乎正在做什么美夢,他嘴角不時翹起的笑容看上去有點jiàn)兮兮。
忽然,突然響起的一聲手機提示音把他驚醒。
被驚醒的他子突然大幅度一晃,差點就摔倒在地,茫然的神色慢慢變得清醒一些,但依然是醉眼朦朧的樣子。
打著懶洋洋的哈欠,他掏出手機,見是袁水清給他發來信息。
點開短信“剛才被小阿蕊纏著喝酒,沒辦法給你回信息,她分手的原因?嗯,我問了,她說那人是從小信佛的,跟他和老爸養成的習慣吧!反正她說某次她陪他出去應酬回來,半醉半醒的,可能是還沒喝夠,就把他供在佛像前的一瓶酒給喝了,第二天上午她還在抱著酒瓶睡覺,就被他搖醒了,然后就聽見他說要跟她分手。”
孫全看得呵呵直笑。
竟然還能因為這么離奇的原因失戀,這湘妹子果然不是一般人啊!不過,佛像前供酒的嗎?佛祖也喝酒?
孫全不確定,但也沒心思細究,反正他又不信佛,那小阿蕊跟他也沒什么關系,只要知道她是怎么失戀的,能讓他樂呵樂呵就行了。
“你們在哪兒喝的酒?酒吧?還是宿舍?你現在怎樣了?有沒有快醉的感覺?”
孫全關心的是這些,把這些問題發給袁水清后,他就拿著手機等她回復,提醒自己不要睡著,萬一袁水清快喝醉了,而且還是在酒吧,他得馬上趕過去保護。
好在片刻后袁水清這么回復:“沒在酒吧,我們是把酒買回我宿舍喝的,她喝的比較猛,我沒喝多少,她已經醉了,我還好吧!”
借著點酒勁,孫全發信息問她,“親的,你現在想不想我?”
片刻后,袁水清:“嗯,很想!”
于是,孫全傻乎乎地笑了一會,又發信息問她,“那你喊聲老公!”
片刻后,袁水清回復:“老公……公!”
已經擺好笑臉,準備哈哈大笑的孫全笑容僵在臉上,醉眼朦朧的他嘴里嘀咕:“這誰的妞啊?這么不聽話……該打股!”
兩人今晚都喝了酒,可能都進入一種奇妙的狀態,類似的沙雕短信竟然你一條我一條,發的不亦樂乎,直到高壓鍋里的豬手燒好,孫全搖搖晃晃地扶著墻上了樓、上了。
躺在被窩里他還和她發了一會,直到他不知不覺中睡著,手機從掌心滑落。
時間匆匆,又過去數。
已是2月月底。
孫全店里每天晚上多了兩男兩女四個兼職生,都算是他的學弟學妹,這四人對他很尊敬,至少禮貌上的尊敬一直都有保持,尤其是那兩個女生,每次喊他“師兄、師兄”,都喊得很親。
如果孫全有意拿下其中一女,成功的幾率可能會很高。
但他沒那個念頭。
都怪袁水清拉高了他的審美。
這幾天他的心不大美麗,這次不怪袁水清,要怪也是怪張蕊那個湘妹子。
好幾天了,那湘妹子竟然還不走,跟長了根似的賴在袁水清那里,弄得孫全想跟袁水清約個會、牽個小手的機會都找不到。
你說這樣的湘妹子可不可恨?
他在電話里問過袁水清那個小阿蕊到底什么時候走人?
結果你猜袁水清是怎么說的?
“這次跟她分手的是他實習的公司一個小組長,算是她的頂頭上司,所以她跟我說她來的時候就沒打算回去,行李都帶過了,準備在咱們這邊找一個公司繼續實習……”
聽聽!這叫什么事?
這典型就是天降電燈泡啊!而且還是兩百瓦以上的那種。
當時孫全腦中就有好多草泥馬奔騰而過,整個人都不好了。
于是,他開始琢磨怎么把這只大電燈泡給解決了,他認為這不能怪他,都是那個小阿蕊逼)的。
一連琢磨數天,他都沒琢磨出來。
有點挫敗感,感覺自己的腦洞還是不夠大,完全沒在這件事上發揮出自己作為一名網文作者該有的腦洞天賦。
直到鄺龍飛突然送上門來,看見精神狀態已經恢復不少的鄺龍飛,那一瞬間,孫全腦中閃過一道靈光,他眼睛微微發亮。
一個禍水東引的計劃被他想到了。
他終于為自己腦洞天賦而驕傲。
就是可能、也許、大概會有點對不住兄弟,但關鍵時候不能幫忙的兄弟還叫什么兄弟?所以他心里壓力并不大。
“來了?像個人樣了啊!”
晚上8點多,坐在吧臺等著打烊的孫全看見鄺龍飛,迎過去,抬手在鄺龍飛心口輕捶一拳,笑得有點過于。
毫無警覺的鄺龍飛笑了笑,點點頭,“現在有空吧?咱們再喝兩杯?”
一聽他說又要喝酒,孫全眉頭就皺了,連忙搖頭,“算了算了!你饒了我,我上次陪你喝酒就醉了一晚上……”
孫全還沒說完,鄺龍飛就笑著打斷:“別這么緊張,放心!這次我們只是小酌,小酌幾杯而已!孫全,別拒絕我,我明天就要走了,我特意在離開這座城市之前,來找你喝兩杯,就當是為我餞行,嗯?怎樣?”
“你要離開這座城市?”
孫全眉頭一皺,心下忽然變得有點沉重。
主要倒不是因為鄺龍飛一走,他剛想到禍水東引計劃就得擱淺,而是因為這半年來發生在鄺龍飛上的那些事。
鄺龍飛作為他們03屆烹飪班的班長,畢業前,一直是很多老師眼里的優秀生,理論課成績優秀,實際動手能力也是優秀,并且待人接物方面的商也是全班的佼佼者,幾年班長和在學生會工作的經歷,使他也擁有一定的領導能力。
這樣的鄺龍飛,孫全他們很多老師之前都很看好鄺龍飛前途的。
教他們《中國名菜》的老師就曾經當眾說過“鄺龍飛!你畢業后好好干,別的我不敢說,但只要你好好干,三年內你肯定能掌勺,十年內,做一個三星級酒店的廚師長,絕對綽綽有余!如果你以后的機緣不錯,十年內,四星級的廚師長,你也不是沒機會去做!”
孫全他們烹飪班不是本科,專科而已。
可他們這個專業在當時又很特別,怎么個特別法?
全國只有兩所大學有這個專業,并且在他們報考這個專業的時候,專科學歷是這個專業的最高學歷。
所以,他們這些烹飪班的同學,在外的時候,既自卑又自信。
自卑的是他們的學歷,相比那些一本、二本,有點拿不出手,而自信的是……在他們這個專業領域里,他們的學歷已經是最高的。
他們不是名校的高材生,卻是這個單一領域的高材生!
孫全想著半年前的鄺龍飛那般的自信、那般的意氣風發,如今卻要黯然地離開這座城市,他心中當然難免會感慨。
工作上,鄺龍飛沒有出問題,但卻敗在了感上。
女人果然是禍水……
所以禍水東引的計劃不能擱淺啊!不把張蕊那個禍水引走,我跟袁水清還怎么繼續進展?
心里轉著這些念頭,孫全沒有再拒絕鄺龍飛,讓廚房做了幾個菜,拿了兩瓶啤酒,想想又加了兩瓶。
“今晚咱們就喝這么多!你同意咱們就開始?”
孫全拿著啤酒跟鄺龍飛劃下道來。
鄺龍飛有點無奈,微微點頭,“行!你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