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家老宅。
晚飯時,呂仁吃一口青菜,突然說道,“李狗腿交代了,都是趙公子指使的。”
“啊?這就交代了?”
呂智語氣里的遺憾所有人都聽出來了,事實上他正想著怎么慫恿呂仁動大刑,想著等李狗腿足夠虛弱,再來一波攻心計,就拿那幾個趙家派來監視的人說事兒。
說什么趙公子對你不信任啊,說什么你睡了趙公子的情人啊,說什么你偷偷貪墨趙家的銀子拿去吃喝嫖賭啊……
甚至可以說當時圍觀的百姓里藏著殺手,隨身帶著吹箭筒,你只要敢亂說話就殺人滅口……盡管當堂殺人這種事兒根本不可能發生,反正就是編唄,說不準哪句話就正好戳中李狗腿的傷心處,戳中了就是絕殺。
呂智以前是個寫手,腦子里不缺想法,缺的是實踐,就準備拿李狗腿實驗一手,成不成功的不重要,主要是練手。
“嗯。”呂仁遲疑了一下,“老四怎么想的?馬上抓了趙公子?”
“我?大哥呢?”
呂仁不解的看向呂智,“我還以為你會讓我連夜把趙公子抓了,痛快一下,那次打斷趙公子的腿,不就是這樣嗎?難道大哥猜的不對?”
呂智搖搖頭,呂仁肯定是當官當的,還琢磨起人心來了,“我可不是圖一時之快的人……”
呂義忍不住想笑,被呂建一瞪眼,嚇的憋了回去。
“……現在抓了趙公子沒用,還不如先關著證人,等趙家的勢力瓦解了再發難。”呂智拳掌相擊,“到時候一波帶走!”
呂建一直沒說話,此時終于開口,“不錯,如此比較穩妥。”他一發話,呂仁就沒再開口。
“對了,趙公子的腿好了?”呂智問的是呂義,呂義正在啃雞腿,含含糊糊的回答,“沒好利索,有人攙著勉強能走。”
“哦,那就再讓他斷一次吧。”呂智說的輕松,呂仁卻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不是說不圖一時之快嗎?你這是干嘛呢?
呂義猛的起身,把雞腿整個塞進嘴里,使勁兒一捋,吐出一根完整的骨頭,來不及吸吮上面的油水,就這么抓著就要走。
“慢著,這次不勞二哥出手。”可惜呂智的話不太好用,只能無奈的望向呂建,呂建一拍桌子,呂義當即渾身一顫。
“還管不住你了!”這是呂建說的,說出了呂智的心聲。
跟這莽漢也沒法兒講理,呂智轉而詢問起呂仁,“人都救出來了?”
“嗯,被分散關在城里幾處破舊的房子里,受了些屈辱,暫時沒死人。”呂仁情緒不高,屈辱兩個字說起來簡單,但實際情況比這要復雜很多。
暫時沒死人,不意味著以后不死,這些人回去之后將面臨內心的煎熬和外界的譴責,自殺或者被逼自殺是難免的,一個想不通,那就是一條人命,沒法子,國情擺在這里。
呂智眼睛微瞇,拳頭慢慢攥緊,“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得給他們一個報仇的機會,這股火兒不能壓著。”說著一拳砸在桌上。
“讓他們動手,萬一打死人……”呂仁很憤怒,報仇他也不反對,但群情激奮不好控制,也不是說趙公子不該死,只是這樣又要填進去幾條人命,有些犯不上。
“這就需要二哥出馬了,稍微護著點兒趙公子,別真打死,給他留口氣兒。”
呂義雙眼放出兇光,將骨頭塞進嘴里狠狠咬碎,“啥?還護著他?我恨不得一腳踢死他!”
“讓你去,你就去,哪兒那么多廢話。”呂義克星再次發揮作用,這件事兒對收攏人心很有作用,只要做成了,這些工匠基本就是死忠,但解釋給呂義聽又太過費事,所以呂建干脆不解釋,這也是他對付呂義的一貫做法。
讓你干啥你就干啥,老實聽話一切好說,不聽話?搗蛋?又出去打架斗毆?家法狠狠伺候,事實證明,這很有效。
“哦。”呂義瞬間萎了,低著頭扒著空碗。
…………
天工坊。
呂智已經正式開始學習打鐵,呂建作為大師傅收了一些學徒,又雇了其他幾個成手鐵匠,攤子就這么鋪開了,不過想要正常營業還需要一段時間。
叮叮當當~~~
鐵匠鋪里從早到晚都充斥著敲擊聲,幾乎沒有停歇,隔壁劃分出的工坊卻寂寂無聲,連個人影也看不見,兩者都屬于天工坊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呂智已經練了幾天,也沒練別的,就是先用小錘練感覺和發力,為以后揮大錘打基礎,他的力量不好,手上也沒有準頭,練習也沒有其他學徒用功,但誰讓他是東家,又是呂建的小祖宗,也沒人敢管他。
呂智也不勉強,練累了就歇歇,也不是單純的休息,手頭上總會拿著軟木和刻刀練習雕刻,沒穿越之前他爸教過他一些基礎,再多的就不會了,送呂仁的驚堂木著實難看,他就想著刻一個帶造型的。
“又偷懶?小心不給你工錢。”一個有幾分活潑的聲音傳來,一聽就知道是小信子來了,呂智手上沒停,認真雕刻著。
呂信這幾天總來,要么在呂建面前賣乖,端茶倒水,要么在他身邊搗亂,說說街頭趣聞,偶爾也會找塊空地練練基本功,找師父的事兒還沒提上日程,小信子現階段主要是打熬身體,呂義完全能勝任。
小孩子心思單純,這是在表示感謝呢,感謝家里允許他練劍,根據呂信猜測,老爹肯定是在四哥的不斷懇求下才勉強同意,所以兩個人都要感謝。
“四哥,你這雕的這一坨是啥啊?”
呂智拿起木雕打量,面色神秘,“你再仔細看看。”
小信子湊近了研究半天,“唔,看不出。”
“其實……我也看不出。”呂智笑的很大聲,小信子嘴一撇,這個無良哥哥,又逗他,“四哥,你知道嗎?趙公子被人當街暴打,好多人打的。”
“二哥正好撞見,不計前嫌,舍命相救,但是雙拳難敵四手,僅僅護得趙公子性命,聽說不止雙腿,被救起的時候胳膊也耷拉著,老慘了。”
呂智笑的更大聲了,呂信緊張兮兮的,“剛才爹說了,不能笑,要控制。”
“我也想,可就是控制不住,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