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爾先生?您還好嗎?”一句音調偏低沉的問候聲在夏然耳邊響起,這讓他立即感覺到了不對——他分明在獨自租住的房間內休息,耳邊怎么會突兀的響起別人的問候聲?而且這名字是在問什么?
他快速地睜開眼睛,立即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事情:
自己正坐在一輛車子內部,后排的空間很大,這一般是有錢人的加長轎車的待遇。他的左手邊放置有各式各樣的香煙,燙金色的打火機。右前方不遠處則是一個小型的吧臺,有各種顏色的飲品。
此時,一位頭發花白,有燙發痕跡的老人正拉開了把前座相隔開的玻璃,用關心的眼神看著自己,他眼中模糊映出夏然自己的形象。
但夏然沒有注意這些細節,他陷入了極度的震驚中,這位臉上散布著少許皺紋,笑容和藹的老人頭頂有著兩只尖尖挺立的耳朵!
什么鬼?!我應該有給過死黨鑰匙,他把我撈上豪車,然后大家有說有笑的戴上貓耳去參加漫展?!老先生您看起來年近古稀了怎么也童心未泯,竟然還選擇了貓耳裝扮......他剛在心里吐槽,就被狠狠地噎了一下。
老人頭上的耳朵靈巧的動了動,真的如同動物一般。
“我......”夏然剛開口,就被劇烈的眩暈感填充了腦袋,胸口一陣悶堵,他強忍著不適,開口道:“不好意思,我有些難受......請讓我繼續休息一下......”
老人的衣物領口整齊的打理過,他嘴角的笑容擴大:“好的,您不必驚慌。這只是必然的程序。”
什么必然的程序,你的笑容怎么有股皮笑肉不笑的感覺......
龐大的記憶如同數據流一般擠入他的腦袋,使得夏然只能一邊忍受痛苦一邊回憶。
這.......這是穿越了?
作為大天朝的曾經是文科生的夏然,平時接觸文學較多,看網文,也有自己創作的作品,因此對于穿越并不陌生,也曾在中二時期有過類似的幻想。
夏然深呼吸一口氣,冷靜下來思考,最后發現——他貌似,真的穿越了。
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名叫夏爾·夏洛克,維多利亞人,父母在年幼時因病去世。他隨后勤工儉學,考上維多利亞皇家學院,并獲得心理學,刑偵學的雙料博士位,在畢業后成為一名作家,同時有私家偵探的副職。
剛才那位老人名叫老艾克,是維多利亞王國的巴頓·利蒙伯爵的管家。伯爵邀請了夏爾·夏洛克來審訊情報。這是因為在之前的某個案件,伯爵所邀請的人中只有夏爾破案了。
想到這里,夏然不僅一陣頭痛,因為原身夏爾·夏洛克根本沒有什么刑偵能力,他能破案純屬是因為犯人是伯爵雇傭的人,監守自盜的時候恰好被半夜睡不著去抽煙的夏爾·夏洛克碰到。
合著你的刑偵學博士就是為了來寫小說和博取噱頭的,你可是有著夏洛克之名的男人啊......想到那幾本暢銷的披著偵探懸疑外皮的少女讀物,他竟無力吐槽,甚至還有點想拿來細看。
夏然忽然有些惆悵以及迷茫了。在原主的記憶中,這個叫泰拉的世界科技發展程度跟原來他身處的叫地球的世界相差不多,兩者都沒有星際航行的能力。
并且,泰拉時常發生一種叫做“天災”的自然災害,天災所到之處,基本跟“核冬天”一樣,寸草不生。
在泰拉世界有著叫源石的礦石,比之地球的核能都要強太多,然而在原主的記憶中,夏然甚至沒有發現有國家利用科學技術探究到“天災”的本質,亦或是穿越大氣層去觀測世界。
這......這就意味著最樂觀的情況下,地球和這個世界處于同一個維度中,他也沒有任何希望返回地球。
理清思路后,隨之而來的則是一種悲觀,惆悵,不知所措不解的情緒。夏然在地球是個孝親敬長,開朗活潑,樂于交際的人,有朋友,有熟識的沙雕網友以及沙雕讀者,然而這些似乎都已經成為過去式了.......面對如此飛來橫禍,他在一瞬間有著變成咸魚在地上翻滾,或是喪失思考能力成為究極生物的沖動。
并且,他想到家中的游戲機,游戲光碟,手辦漫畫,更是一陣無言的蛋疼......
他不斷的變換坐姿,仰頭閉目。
他注意到身上穿著由精美柔軟布料制成的正裝,注意到手上有被煙熏黃的痕跡,這些都不是他在地球上擁有的。
夏然緩緩的閉上眼睛,而后又睜開,默默的說道:從今往后,我就是夏爾·夏洛克了。
......
“夏爾先生,您現在感覺如何?”伴隨著并不明顯的悶響聲,夏爾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輕微前傾,應該是停車了。與此同時管家老艾克也拉下隔窗,投來目光。
“多謝您的關心,我現在感覺非常好。請問我們現在哪里?”一出口就是與曾經說話根本不同的翻譯腔調,雖然兩人用的是通用語言,可夏爾仍有在地球時出國旅游的感覺。
估計是改不掉了......夏爾對照地球上某個“維多利亞”國家,發現無論在哪里,維多利亞人都是這幅紳士禮貌的模樣,足夠的委婉,卻又體面的可笑。
既來之則安之。
“我們在近郊地區。”老夏爾回答道,緊接著消失在隔窗處。隨后,夏爾右手邊的車門被打開,老艾克身穿管家燕尾服,胸口別著紅寶石胸針,禮貌恭敬的做手勢請他下車。
這我只有在電影上才能看到.......夏爾下車,跟在老艾克身后,忽然間看到對方翹起的尾巴,險些一個踉蹌,甚至于第一時間忘記了吐槽。
“您忘記了您的帽子。”老艾克突然回頭,意味深長的笑著。
夏爾這才想起,壓著步子返回取帽子,在他戴上帽子的那一刻,手突然僵住了。
尼瑪,老子的耳朵呢?!
怪不得我一直覺得有哪里不對,在這個世界,類似于地球一些動物的性狀出現在人身上是在常見不過了,每個種族都有特點。
這......本來夏爾還抱著征服一群獸耳獸尾少女的想法,怎么現在他就像出現在狼群里的哈士奇。大家都有可愛毛絨絨的耳朵,就他沒有。會不會可愛的獸耳娘們將耳朵和尾巴也當做審美標準?!
“你似乎真的很難受。”老艾克微笑說道:“我記得你一直戴著帽子,因為那種從小就有的病。”
這就是每個主角穿越后常備的npc提示嗎......夏爾虛驚一場:“是啊...不過我認為我已經能夠擺脫那種別樣的痛苦了。”
他有了目標,努力的搜索著記憶,終于想起來他沒有尾巴和耳朵是因為父母在生他的時候就已經患上了潛伏期的礦石病,因此造成了他的性狀缺失。
這么重要的東西原主竟然根本不在乎嗎?我甚至要廢好大的力氣才能想起......原主不會是覺得這樣更顯得特立獨行吧......
走在路燈照耀的小道下,兩人一前一后沒有太多話。夏爾打量著周圍的建筑物,發現跟在地球上相差無幾。
這真的不是平行世界嗎?或者像我看的那些書一樣,有別的穿越者前輩.......夏爾腦海中浮現了特別的想法。
不過,這估計不太可能......話說自己為什么會穿越?
他仔細回想著,最后得出最大的可能是那顆經過他居住的地方的流星的原因。
“我們到了。”老艾克在一棟三層的獨棟別墅前停下腳步,敲了敲院子前的大門。
片刻等待,就有人恭敬的開了門,老艾克拋去對客人的形象,挺直了身子走著,同時也有人在他身旁點頭訕笑,不斷討好。
“還沒有獲得有用的情報嗎?”
“沒有。他根本不松口,無論我們用怎樣的手段。這跟以往的目標都不太一樣。”
“呵呵,這是那群狂徒故意留下來的目標,當然有能力拖住我們的時間,不過,這次我喊來了專業人士。”說罷,他扭頭和善的看向夏爾。
夏爾手一緊,明顯的感覺到老艾克的笑容意味深長。他盡力淡定地回答:“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
幾人來到別墅的地下室,這里戒備森嚴,有許多精悍的男子拿著武器看守。
“去吧,夏洛克,撬開他的嘴巴。”
“他叫安德烈斯,烏薩斯人,兩天前被抓住。他手里掌握著“教皇”的情報,那是我需要的。”
“夏洛克,如果沒有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的話.......呵呵,沒什么大問題。我們終究會知道的。”
教皇?原主記憶中的世界,只有遙遠的謝拉格是宗教國家,且他們的宗教首領是圣女.......事情越來越不對了。
夏爾眼睛一瞇,不動聲色的朝房間走進,從老管家突然改變的語氣中,他意識到這次突兀的任務有些棘手了。
——
走進昏暗的房間中,一個胡子濃密的男人仰躺在椅子上,身上的衣服有多處破碎,且破碎處都有血痕。
夏爾原本只是個什么大場面丟沒見過的升斗小民,此刻只能強忍著不適,回憶起原主的記憶以及自己所看過的審問場景,開口道:“安德烈斯?”
“......”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夏爾·夏洛克,是名律師,來幫助你的。”
“呵呵...咳咳,我不可能活著走出這里。”
“我真的是來幫助你的,我以我的礦石病起誓。”夏爾熟練的運用起技巧,礦石病患者是這個世界上得不到公平的集體,他要以此來博取同情,降低對方的心理防線。
“呵...礦石病患者還能當律師?”
“總有存在公平的地方。”
“從來就沒有公平!”對方抬頭,睜大布滿血絲的眼睛,快速的打斷道。
“公平都是相互獲取的。你只要告訴我一些事情,或許就能獲得公平。”夏爾看著安德烈斯粗獷的臉說道。
聽說烏薩斯人都脾氣不好,有時候倔得像熊。
不......他看著安德烈斯頭頂圓圓的耳朵,擔心對方一會兒會突然暴起,高喊“tm熊的力量”把自己拍死。
“......我不會說的。”
安德烈斯盯著夏爾的臉陷入沉默。
這......陷入僵局了啊,給的資料就那么多.......
“我們來聊一聊“教皇”吧。”
“你沒機會的。”
“安德烈斯,你被抓到的地方,那些無辜的人同樣被抓來了。你遭受的,他們同樣在遭受你所遭受的痛苦。”
“......”
夏爾不抱希望的嘆氣,起身出門,對著老艾克說道:“我沒成功,我需要更多的情報。”
“這在我的意料之中,夏爾。”老艾克擠出一抹笑容:“走,我們一起進去看看。”
夏爾心里一緊,但很明顯目前沒有他拒絕或者反抗的余地。